第九章 迷霧
重要到他對王大力是否出賣他的判斷。他內心裏還是不認為王大力會做出出賣他的事，還是不認為王大力會對謝婉婷生出非分之想，可以說，他還對他倆的兄弟之情抱有幻想。
承天對王大力還抱有幻想，卻不知葉安瀾早已對王大力判了死刑，她現在懷疑的是反水人的動機。對於承天的問題，她不假思索道：“趙明哲。”
“趙明哲？”這個答案明顯超出了承天的認知範圍，他愣怔了片刻，才一臉不可置信地問道。
葉安瀾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從他震驚的表情中，她明白她們一定忽略了一些事情，並且這些事情還很重要，“怎麽了？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承天點點頭，他實在沒想到反水的人竟然會是趙明哲，蹙眉道：“安瀾，你也許不知道趙明哲這個人，別人反水我還相信，但趙明哲可是林澤鑫的鐵杆兄弟，他又為什麽反水呢？又有什麽理由呢？”
葉安瀾試著推理道：“也許是他們分贓不均呢？”
承天搖搖頭，十分肯定地說道：“你不了解他的為人，他是一個極其重義氣的人，即使林澤鑫再對不起他，他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出賣林澤鑫的。”
葉安瀾卻不讚同他的分析，反駁道：“王大力還是你好兄弟呢？他還不是照樣背叛了你，趙明哲就不可以因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背叛林澤鑫？”
承天被葉安瀾的推斷逗樂了，苦笑道：“安瀾，有空的時候多讀讀《福爾摩斯探案集》、《彭公案》這些書籍。如果趙明哲不是反水，而是反間的話，那他傳遞出來的消息又有幾分可信度，那王大力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我還不一定呢。”
葉安瀾反問道：“你認為趙明哲是反間嘍，那麽林澤鑫的目的又是什麽？你都不相信趙明哲，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承天歎了口氣，蹙眉道：“這也正是我無法理解的，他把事情抖出來的目的是什麽呢？算了，這個疑問先放一邊。給我說說參與調查的都有誰吧。也許，他們忽略了某些細節也說不定，有機會的話，我再找他們詳細問問，也許能從一些細節中發現點蛛絲馬跡。”
葉安瀾思索片刻，才說道：“具體都是誰我也說不全，我隻知道最核心的三個人是何乘風、李尋、高道。我沒有親自參與調查，隻是把他們調查的情況作了係統整理和推斷。”
承天聽著直接參與調查的人員名字直皺眉，這三個不靠譜的人能調查出什麽來。他們多半是被當槍使了，一手的資料如果就是錯的，後期的推斷是不可能正確的了。本已明了的事，又變得撲朔迷離了。聽葉安瀾話中的意思，她當時應該沒有在學校，於是好奇道：“安瀾，難道你當時沒在學校？”
葉安瀾癡癡地看著承天，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果不其然，此時的承天在她眼裏就是最帥的男人，雖然承天正在一步步質疑她做出的調查，但通過她掌握的細節，可以肯定的說王大力就是出賣了承天。這份報告對她來說，隻要確定了蘇雅背叛了承天、王大力出賣了承天、最後得利的是林澤鑫就足夠了，其它的重要嗎？也隻有承天還在幻想著他的兄弟情。她柔聲說道：“我當時在北京補習英語，我爸想讓我高中畢業後直接出國留學。蘇雅的事還是葉青告訴我的。”
有錢就是好，很多人即使現在學習比她好，但日後可就是一日千裏了。承天知道葉青出於什麽目的，但還是故作感慨道：“葉青倒是真關心我啊。”
葉安瀾先是俏生生白了他一眼，才嬌笑道：“她可不是關心你。”
承天搔搔頭，淡然笑道：“我當然知道了。你回來後，見過蘇雅嗎？”
葉安瀾搖搖頭，輕柔道：“沒有。現在除了你、李叔、你姐、葉青和乘風，沒人知道我回來了。”
承天疑惑道：“乘風有和你是什麽關係？”
葉安瀾知道有些事沒有必要再對他隱瞞，與其讓他調查出來，還不如直接坦白了好。她嬌笑道：“他是我表哥，我姑姑的孩子。”
承天心中有了一絲了然，恍然大悟道：“我說呢，高一之前，我也沒見過他，怎麽一見麵就找我茬，原來問題出在你這裏。”
葉安瀾嘟嘟紅潤的嘴唇，“你倆不打不相識，再說了，你不是也沒吃虧嗎？我表哥可是被你揍怕了。”
“安瀾，我們似乎扯遠了，繼續剛才的推斷。”有些事了解了就行，沒必要深究，承天及時將話題轉回到調查報告，“你們除了從趙明哲處得到消息外，還調查其他人了嗎？又相互印證了嗎？”
“他們調查的人倒是不少，但真正知道內幕的就隻有趙明哲一個人了。對了，還有王亦然。”
承天聽到王亦然的名字，怔了一怔，然後搖頭苦笑道：“王亦然？他提供了什麽情況。”頓了頓，又補充道：“即使是一些不了解內幕的人，我們也可以從他們提供的細節中推斷出我們想要的。”
“你說得對，他們雖然不知道內幕，但細節也會讓真相顯露出來。”葉安瀾非常讚成承天的話，“王亦然和其他十一班學生都提到了一件事——林澤鑫和王大力有很長一段時間交往過密。從這一點上，我覺得王大力就是背叛你了。”
“這是一種可能。”承天雖然大體可以斷定王大力已經背叛他了，但心中還是保有一絲幻想，極力為王大力辯解道：“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和林澤鑫虛與委蛇。”
葉安瀾對於承天的第二種推斷不以為然，道：“你啊，還是對他抱著一絲幻想。”
承天也不全是對王大力抱有幻想，可是王大力畢竟是他的好兄弟，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也不能輕易下結論，一旦他的判斷錯了，倆人就真的從此天涯陌路人了。他耐心地解釋道：“我不是對他抱有幻想，而是此事影響太大，一旦判斷錯誤，我們就連朋友都做不得了，所以，我必須謹慎，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都不能判定是他出賣我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倒有一個辦法可以確認他是不是背叛了我。”
葉安瀾撇了撇嘴，道：“我不反對你小心求證的精神，尤其是事涉朋友時。如果你的假設是真的，那問題又來了，他為什麽一次預警都沒有？沒有他詆毀你，你認為蘇雅會相信劉鵬飛對你的造謠？蘇雅也不是傻子。”
“有些事，你聽到的和看到的就未必是真的。”
葉安瀾無奈地點點頭，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舉證，證明王大力就是那個叛徒，“那你有什麽法子可以確定他有沒有背叛了你？”
承天自信道：“見到蘇雅，我隻需問一件事，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葉安瀾好奇道：“哦，哪件事？”
承天：“你們不是有一個疑問嗎？就是放假那天，我為什麽沒有告訴蘇雅：我不和她一起走了。其實，我曾去找過她，想當麵告訴她，我暑假計劃有變，第二天不能陪她一起回家了。但不巧的是蘇雅已經離校，她去參加李湘婷的生日聚會了，當麵告別已是不可能。正當我悻悻的準備回去時，我碰到了王大力，並且得知他也要去參加李湘婷生日聚會，所以，我寫了一封短信，請王大力轉交蘇雅。”
葉安瀾順著他的思路，推斷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沒有看到那封信，就說明王大力背叛你了。”
“對。這足可以確定他是否出賣了我。”
“但是，如果他把那封信丟了，並不是故意的呢？”葉安瀾發現了他推理的漏洞，提出了她的疑問。
“有這種可能，但我也告訴了他，我第二天無法和蘇雅一起走了。他把信丟了，但也可以口頭說一聲啊。”
“如果他當天晚上喝多了，忘記了告訴蘇雅呢？”葉安瀾倒是和承天杠上了，她再次提出了一種可能。
“第二天上午，他不是又見到蘇雅了嗎，難道他還能又忘了？”
“他第二天又見到蘇雅，並且造謠你和林若薇一起走了，這些都是趙明哲提供的消息，我們都沒有見到。他如果沒有見到蘇雅呢？”葉安瀾再次提出了她的疑問。
“我不懷疑王大力，你卻堅信是他出賣了我；現在我開始尋找他出賣我的證據了，你卻又提出這麽多反例，安瀾，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葉安瀾白了他一眼，她提出如此多的反例，才不是為王大力，而是為了讓承天推斷的更加充分，不留一絲的死角，讓王大力無處遁形，“我不為什麽，就是怕你被別人一忽悠，就又輕信了他，所以，我要把他可能找到的一切借口都找出來。”
“哦，那他暑假在學校嗎？”承天的驢脾氣還真上來了，葉安瀾越是“找茬”，他越要找出更多的證據來。
“據我表哥說，王大力暑假一直在學校。”葉安瀾臉上掛著動人地微笑。
“蘇雅也在學校，嗬嗬，如果他想讓蘇雅知道，他有的是時間。”頓了頓，他覺得這次應該沒有漏洞了，他才淡淡笑道：“安瀾，這次應該可以了吧。”
葉安瀾鬆了口氣，既然承天已經對王大力產生了懷疑，那他就一定能夠發現王大力背叛的事實。她笑道：“嗯，你這個辦法可行性很大。”
“我們先把王大力放一邊，現在考慮考慮趙明哲的目的吧。我覺得這件事處處都透露著陰謀的味道。安瀾，你有沒有覺得，他不像是反水，反倒是巴不得讓我們快點知道事情的真相。”
葉安瀾沉思片刻，才試著說道：“承天，你肯定趙明哲不會出賣林澤鑫？”
承天微微點點頭，毫不遲疑道：“嗯。趙明哲絕對不會出賣林澤鑫。”
葉安瀾：“那他會出賣劉鵬飛嗎？”
承天：“肯定也不會。他、劉鵬飛和林澤鑫三個人可是鐵哥們，我們文科班都知道。”
“劉鵬飛作為趙明哲的好朋友，你也說了，趙明哲絕對不會出賣劉鵬飛，那他為什麽把劉鵬飛也抖出來了，你不覺得，這根本就解釋不通嗎？”葉安瀾隨機道出她心中的疑問。
“你說會不會是這樣，趙明哲隻是一個傳話筒，他是受某個人指使才這樣做的？如果真是有人指使趙明哲這麽做的，隻要找出這個人，也許我們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了。”承天低頭思索良久，才提出一個可能。
“有這種可能。但我還是那個疑問，他為什麽把劉鵬飛也抖出來了？”這是葉安瀾最難以理解的地方。
“因為即使趙明哲不說，我也知道劉鵬飛參與到其中了。一則，劉鵬飛本來就是林澤鑫的鐵哥們，他幫林澤鑫天經地義；二則，他喜歡林若薇，若薇又暗戀我，他得不到，總要記恨我的，況且他還是那種睚眥必報、小肚雞腸的人。”承天對劉鵬飛在這件事上的作用很清楚。
“但這也是出賣朋友，不是嗎？如果真如你所說，他們三個是鐵三角，那誰又能指使得動趙明哲去出賣他最要好的朋友呢？”葉安瀾問到了點子上，劉鵬飛既然是趙明哲的好朋友，而趙明哲又不是一個出賣朋友的人，那誰有這麽大的能量讓趙明哲出賣朋友呢？
“絕對超不出這幾個人的範圍。安瀾，既然從現有的證據中我們無法找出那個人，我們為什麽不試試排除呢？”承天無法回答葉安瀾提出的問題，他頭腦微微一轉，便提出用逆向思維去推理，去論證，到底是誰指使了趙明哲。
“你就那麽確信，是有人指使趙明哲的？”葉安瀾曾經試著推理過趙明哲的動機，可是，她對這些人一點都不熟悉了，所以她一直沒有頭緒。但是，她知道一個人可以給她提供一些好的意見，並且她已經於一周前寫信向那個人去谘詢了，也許等那人的回信到了，她就能解開趙明哲的動機之謎了。
“隻有這樣才合情合理。”
“好吧，是不是把他們陣營裏的所有人都過一遍，又從誰開始呢？”既然承天執著於追根溯源，她也樂意陪著他。
“王大力、蘇雅、李湘婷、陳汝薇、林澤鑫、劉鵬飛，按這個順序開始。”承天思索片刻，迅速排定了一個順序。
“最後一個為什麽不是林澤鑫？”
“直覺。”
“直覺？好吧。肯定不是王大力，無論他在這件事了扮演什麽角色，他指使趙明哲抖出真相，都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你不覺得他是一顆棋子嗎？或者更應該是一顆棄子。”
“排除，他也指使不動趙明哲。”
“蘇雅肯定也不可能了，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覺得她會讓你知道嗎？她丟不起那個人。”
“排除。”
“李湘婷，我覺得可能性要大一點，聽說趙明哲正在追求她，她可以影響到趙明哲。”
“排除。李湘婷在這裏麵扮演著不光彩的角色，以她的所作所為，她這是在出賣蘇雅，這件事一旦曝光，她和蘇雅還怎麽去相處，這樣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好吧，暫時把她排除。同理，陳汝薇也可以排除了吧。”
“排除。”
“好了，到林澤鑫了。”
“排除。”承天毫不猶豫地說出了他的判斷。
“為什麽？”
“你不覺得他也是一顆棋子嗎？”
“原因？”
“如果是你，你都贏了，還有必要把真相告訴你的對手嗎？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你就不怕惹麻煩？”
“從針對你的弱點設局來看，他可是極其了解你的，了解你的缺點，更了解你的優點，他算定了你知道真相後，會選擇退出，這不是麻煩。”
“我們接觸不多，他應該不了解我。”
“有劉鵬飛了解就足夠了。”
“我自己都還不知道要不要退出呢，他又如何能確定呢？”
“你能坐下來和我討論這件事，就說明已經選擇退出了。”
“好吧，那他把這些幫助過他的人都供出來，不怕傷了這些人的心。”
“和讓你知難而退比起來，這個更劃算。”
“這些人如果不滿，把真相告訴蘇雅呢？”
“正如你所說，他們是共犯，他們還敢向蘇雅坦白嗎？”
“讓我知道了真相，如果我和蘇雅對質呢，他就不怕露餡了。”
“他如果做好相應措施，讓蘇雅不再相信你就可以了，這一點並不難做到。”
“如果王大力告訴蘇雅呢？他可是被林澤鑫拋棄了。”
“王大力明麵上還是你好哥們，蘇雅會認為他是受了你的指使。”
“那他拋棄劉鵬飛又是為什麽？李湘婷、陳汝薇我即使知道了也無法報複她們，但劉鵬飛就不一樣了，我們是一個班的，我純心要報複他，可是很容易的。”
“原因你不是已經說了嗎？你早晚會知道他。”
“我早晚知道是一回事，他拋棄劉鵬飛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也是出賣朋友的一種吧。”
“他征得劉鵬飛同意不就行了。”
“不對，不對，那完全是多此一舉。對方拋出劉鵬飛肯定是要掩蓋什麽？”
“還能掩蓋什麽？”
“掩蓋真相後的真正謀劃者。安瀾，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他們策劃這陰謀的目的：不僅僅是讓我失去蘇雅，還要擾亂我的心境，影響我準備高考。”
“有可能。那他們讓你知道真相的目的，也是要擾亂你的心境了。”
“嗯，我覺得他們的目的應該是這樣的，失戀加上好兄弟的出賣足以影響我很長時間了，雙重絕殺，我的心境不亂都不可能。所以，我認為這個人不是林澤鑫。”
“你懷疑是劉鵬飛？”
“不是懷疑，而是確定。安瀾，你不覺得，隻有是他指使趙明哲，才解釋的清楚這一切嗎！”
“承天，我不太清楚，他隻要把王大力拋出來不就得了，又何必讓他自己也暴露了，這樣真的好嗎？他就不怕你的報複？”
“因為，他知道我會第一時間去懷疑他，如果‘事情真相’裏沒有他，這個‘真相’豈不顯得很假，我又哪裏會去相信王大力出賣了我，他用王大力來殺傷我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所以，隻有告訴我全部的真相，王大力的作用才會最大化。他才不怕我的報複，因為，我拿不出證據。你也應該有所耳聞，我們班集體很團結，像一個大家庭，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使是我，也得不到大多數人的支持的。”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其實，我還懷疑這一連串的局都是他設計的。”
“如果真如你推斷的，那麽王大力確實背叛你了。”葉安瀾一點都沒有懷疑承天的推斷。
他搖搖頭，沒有回答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