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挽歌
講著講著，坐在長椅上的瑞貝卡就像是小孩聽睡前故事一樣。待馬庫斯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睡去了。
??瑞貝卡的頭枕著馬庫斯的肩膀，倒是很安穩。
??馬庫斯本能地想躲開，但他克製住了，身體一動不動。他淡淡一笑，隨手幫瑞貝卡蓋好薄被。
??下一次他再講起往事時，他們距離霍德角又近了些。每當有些空閑時間，瑞貝卡總會讓馬庫斯繼續講，而他，也借此鞏固自己的信念，複仇的信念.……
??大概是去年年底，那時，馬庫斯已經在波亞村生活了不少日子，他與多莉絲的關係也親密了許多。
??某天一清晨，馬庫斯早早地就起床了。他提前得知，今天早上村裏的一些女生會去上山采集野果，多莉絲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起這麽早，是為了準備一件事情。
??此時村裏去采野果的人剛出發不久，他走出來，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晨曦的微光一如既往地溫和，小溪流動的音樂依舊悅耳，一切都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正當他思考接下來要準備的事情時，一個路過的村民忽然跟他打了聲招呼。
??“嘿馬庫斯！一大早起來發呆呢？”
??“啊……怎麽了嗎？”
??“別在這愣著了，迪恩叔叔又在叫你了，快去吧。”
??“好的我知道了。”
??馬庫斯記得這個男生，在自己來之前，他算是迪恩的小助手，做過不少雜活。
??去鐵匠鋪的路上，一些和馬庫斯比較熟的村民還會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啊，馬庫斯。”
??他也會點點頭回應一下。
??沒多久，他就來到了熟悉的鐵匠鋪。
??“馬庫斯，來這。”迪恩見他來了，放下手裏的活，帶他走進小屋。
??是的沒錯，每當馬庫斯回想起那天早晨，他就會明白，那就是自己噩夢中的場景。
??和夢中的一樣，迪恩開始說了很多話。
??“看看牆上的這些吧，馬庫斯，我自認為都是不錯的作品。”
??“我是個鐵匠，幾乎把一輩子的時間都用在鑄劍上了。然而，還是免不了它們被貼上標簽，作為商品在他人眼裏評價。”
??每句話都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直到……
??迪恩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劍，像在欣賞自己不易的傑作一樣，細細看著上麵的花紋，“你有自己的夢想和野心吧，馬庫斯？”
??“當然，我要成為最強的劍客，然後.……保護多莉絲走遍大陸。”馬庫斯說這句話時一如既往地堅定，絲毫不會讓人懷疑他的決心。
??“把你兜裏的東西拿出來吧。”迪恩直截了當戳穿了馬庫斯，他早就發現馬庫斯的小動作了。
??“啊……好吧。”馬庫斯從兜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個小木盒。
??打開，裏麵竟是一枚潔白純淨的戒指。
??顯然，這是準備送給多莉絲的。
??幾天前，一夥商隊路過，馬庫斯一眼就看中了這枚戒指，不惜花了許多錢才買下來。
??盡管他沒有把這事兒告訴任何人，但他買戒指時被迪恩看得一清二楚。
??“像個男人一樣去表達你的心意吧，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我女兒對你感覺也不錯，你瞧，她給你準備了這個。”
??迪恩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拿出來一條紅色的圍巾，遞給了馬庫斯，“最近冷了，她偷偷織了好幾天，昨天晚上悄悄給我的，讓我今天給你，拿著吧。”
??馬庫斯的嘴角忍不住地揚起，美滋滋地戴上了圍巾。
??“你認為自己會成為最強的劍客，並且有能力保護多莉絲嗎？”迪恩突然嚴肅地冷不丁問。
??“我一定會。”馬庫斯回答得也毫不遲疑，他清楚迪恩也許不太放心多莉絲。
??“哈哈哈……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迪恩把劍放回了劍袋，“所謂強者，是因為他是他自己，是因為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呢？所謂劍之強者，是由於持劍者本身，還是劍呢？”
??“強大的劍客需要強大的劍，也需要自身強大的實力。”顯然，馬庫斯並沒有把這個問題當做選擇題。
??“哈哈.……你一定聽過‘劍聖’的名號，但你聽說過他的劍嗎？”
??說到劍聖，那隻有一個人了，“科赫·威爾漢姆”用數十年的時間證明了自己作為劍客獨一檔的實力。然而，隻有傳聞稱他的劍非同一般，但具體是什麽，沒人知道。
??更何況，近年來，劍聖似乎過起了隱居生活，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馬庫斯自然更不知道他的劍了，於是搖了搖頭。
??“我也見過不少強大的劍.……但是……”
??迪恩忽然給馬庫斯講了一些事情。
??原來很久以前，迪恩也是一個劍客，還是科赫·威爾漢姆的夥伴，那時科赫還沒有被稱為“劍聖”。然而他強大的實力不禁令迪恩感歎，久而久之，迪恩自知自己的實力已經無法再與他同行了。
??於是，他們分別了。
??同樣癡迷於劍的迪恩，雖然無法成為一個強大的劍客，但他選擇成為一名鐵匠，繼續與劍作伴。
??後來迪恩還有了女兒，可惜妻子死得早，他隻能獨自撫養多莉絲長大。
??同時，迪恩為了努力成為優秀的鐵匠，四處求學於當地經驗豐富的鐵匠。他與多莉絲去奧廷村時，就是為了拜訪奧廷村的老鐵匠。
??等迪恩覺得奔波的生活累了時，便來到了波亞村，並在此定居。
??期間，科赫偶然路過這裏。能夠再次相遇，二人都非常高興，他們一起待了好多天。
??科赫送給了迪恩一把劍，剛接過，迪恩就發覺了不對勁，便詢問起了來曆。
??原來，科赫曾經路過一個村莊，村子附近唯一的一條河水被完全汙染了，導致人們生活非常不便。
??科赫為了調查，朝河水的上遊前進，甚至穿過了野獸橫行的森林。
??最後，他發現是一個不知為何擁有魔族力量的人在搞鬼，就是那個人造成了河流的汙染。
??總之，科赫解決了他，並得到了他的武器，一把劍。根據那個人所說，這把劍名為“黑水之刃”。
??科赫雖然帶著它，但卻從未使用過。
??原因很簡單，他感覺這把劍的氣息不太尋常。
??迪恩收下這把劍後，經過仔細研究，他判斷這是把具有魔性的劍。且太不穩定了，村中根本無人能掌控他。於是這把劍便一直被他留著，他自己更是不敢使用。
??後來路過一個商人夫婦，因為他們恰好有塊可以吸收力量的封印石，且對這把劍有興趣。迪恩便給了他們，他們把黑水之刃放進有封印石的木箱，帶走了。
??迪恩並不認識那對夫婦，隻記得那個男人叫聶什麽什麽。
??不過，馬庫斯不太理解迪恩講這些事情的用意，並沒有什麽反應。
??迪恩也早知會如此，“唉，罷了。現在你還不能理解，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認同。等你未來有一天，能和多莉絲一起找到科赫的時候，你或許就會懂了吧……”
??於是這段交談算是潦草結束了，馬庫斯還要去趕緊找些東西裝飾一下，他可不想光用一個普通的小木盒裝著戒指。
??忙了一段時間後，他忽然又想起了迪恩珍藏的那把劍。迪恩雖然還沒答應要給他，但是允許他去看上兩眼，或者摸一摸。
??所以，他回到了鐵匠鋪的小屋。
??“哈哈哈哈，臭小子，又來了？”
??“我知道你在惦記什麽，但是……這對我意義非凡，馬庫斯.……我想你知道的。”
??突然，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各種巨響混雜在一起。
??之前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是山上有野獸忽然發狂了，跑到村裏到處攻擊人們，那次還是馬庫斯最後出手解決了野獸。
??馬庫斯正準備起身出去看看情況，不知道什麽東西突然炸了過來。地麵像是被震起般，馬庫斯一時沒站穩倒了下去，小屋頃刻之間化為了廢墟。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馬庫斯挪開壓著自己的兩塊木板，站了起來。
??此時小屋已經破爛不堪，還燃著大火。
??他緩緩往前走兩步，看見了趴在廢墟中的迪恩，各種東西壓在他的背上。如果他嚐試搬開任何東西，上麵也許會整個塌下來，那樣他們倆都會被活活壓死。
??迪恩自然明白了情況，“啊……馬庫斯，我可真不走運呀……”
??走近了才看見，迪恩的頭部、背部有大片鮮血，已經深深滲入了周圍碎裂的地板中。
??他緩緩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劍袋。
??“咳咳.……臭小子.……這東西，就便宜你了.……”迪恩將有些破損的劍袋放在麵前的地板上。
??“迪恩.……”
??“我女兒……多莉絲.……你要……保護好.……她.……”話音剛落，迪恩的頭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而他的手，甚至還沒離開劍袋。
??剛才的那一擊顯然不簡單，馬庫斯意識到了嚴重，也許有什麽人在攻擊波亞村，他必須馬上有所行動。
??突然，上方傳來一陣吱吱的聲音，小屋馬上就要徹底倒塌了。
??馬庫斯一把拿起劍袋，迅速衝了出去。
??然而這下，他怔在了原地。
??村中已經到處都是魔族，他們模樣各異，不過相同的是有著怪物一樣的外形，令人作嘔的同時還不禁讓人恐懼。
??“啊啊啊！！！”
??一陣陣絕望的慘叫從各個方向傳來，魔族們肆意地摧毀著一切，不幸的村民成為了他們手下的亡魂。
??陰雲不知何時遮住了太陽，陰影下的波亞村已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昔日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村民們，如今在馬庫斯眼中，隻剩下殘肢斷臂。
??這不是一場襲擊，這是一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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