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情邪醫004
第二天天剛亮,裴輕晝就醒了過來。
因為傷勢過重,他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恍惚,掃視了一圈陌生的環境,下一瞬,他猛地清醒,蹭的坐了起來。
他被那個女人帶回來說要他做藥奴,然後……還沒進院子就暈了過去。
裴輕晝不動聲色掃視一圈空無一人的屋子,然後低頭……身上的傷已經被妥善處理了,十根手指也被紗布纏住。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
他猶豫了一瞬,終是沒有倒下繼續裝暈,而是把視線投向門口,下一瞬,房門被推開,一道纖細卻氣息冰冷的身影走了進來。
正是邪醫鬱瑤。
她分明年歲不大,卻神情冰冷滿身陰寒……裴輕晝知道邪醫鬱瑤性格孤僻乖戾且手段陰狠。
他抿唇掩下眼底滿滿的冷光,神情一片溫馴。
“醒了,感覺如何?”
鬱瑤努力在不崩人設的前提下讓自己的聲音能溫和一些。
裴輕晝眼神不安,低聲開口:“好多了,多謝鬱姑娘。”
鬱瑤挑眉,暗暗咂舌。
看來是個會演戲的……明明是她對他用刑……之前在牢房的時候,他雖然沉默不語,可眼底的惡意幾乎要化為實質,可現在,他卻在對她說謝謝!
“不用謝。”鬱瑤走到床邊伸出手:“手腕給我。”
裴輕晝極為乖巧伸出手讓她診脈……
鬱瑤診脈的時候,蘋果悠悠出聲:宿主,千萬不要大意,這位可不是一般人。
鬱瑤有些無奈:我知道……一般人怎麽會練九死一生的洪荒決!
蘋果嘿嘿笑了笑,然後把裴輕晝的資料提取給了鬱瑤。
原劇情中隻提到裴輕晝是前魔教教主第十個兒子,除此之外再沒提別的,而蘋果給的這份資料就要詳盡許多。
前魔教教主裴九霄林林總總十幾個兒子,女兒他不喜歡也不在意,就更加沒數了……十幾個兒子他可能自己都分不清誰是誰,左右不缺錢,就都擱那兒養著,也不教化,養出了一窩十幾個小魔頭。
十幾個小魔頭被養的無惡不作,可其中唯有一個,是從小到大都被別人欺壓的。
那就是裴輕晝。
因為別的小魔頭的母親不是魔道妖姬就是被裴九霄擄走的良家女,而唯有裴輕晝的生母,是裴九霄一時興起玩弄過的一個娼妓。
那娼妓不知道裴九霄的身份,隻看他衣著不凡出手闊綽,於是做了手腳懷上了裴九霄的孩子……雖然後來裴九霄為了自己骨血收了她。
可心高氣傲如裴九霄,怎麽可能真的接受一個娼妓。
娼妓費盡心機懷上孩子是為了逃離火坑,最後卻落了個在夜焚天被磋磨而死的下場……而裴輕晝也從小到大受盡欺辱。
在夜焚天那樣的地方,沒人會替他打抱不平,也沒人會護著他,他為了自保,後來不得不變成了這種扮豬吃老虎的陰狠性子。
處於弱勢的時候,他伏低做小絕不硬碰硬,而一旦有了機會……他便會立刻出手,將目標一擊斃命!
很明顯,鬱瑤自己現在就成了他的目標。
看著裴輕晝一副膽怯溫順的模樣,鬱瑤暗暗歎了口氣,隨即淡淡出聲:“沒什麽內傷,就是氣血兩虛,調理些時日便好了。”
她收回手走到窗邊桌上去寫藥方,然後就聽到裴輕晝忽然開口:“為什麽?”
鬱瑤回頭,就見裴輕晝有些忐忑又疑惑的看著她:“鬱姑娘為什麽要救我。”
鬱瑤已經快速寫好了藥方,她放下筆拿起藥方讓墨跡風幹,一邊淡聲開口:“因為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藥奴了。”
鬱瑤看著他:“你做我的藥奴替我試藥,作為交換,我保你性命無憂。”
“藥奴”這個稱呼讓裴輕晝眼底閃過寒光,可他的神情卻依舊溫順:“那,我能不能知道,鬱姑娘為什麽選我?”
“不是你就會是別人,總會有個人,選你不過是湊巧罷了。”
鬱瑤淡淡看著他:“所以,你的回答呢?”
裴輕晝眼睫微顫,垂眸掩下眼底的譏諷和殺意,溫順開口:“好的,主人,以後我就是您的藥奴了。”
鬱瑤原本並沒有打算真的讓他當什麽奴,可裴輕晝已經自然而然的叫出來了,她再去糾正未免顯得有些怪異,因此,她沒有再說別的。
喚了下人進來,把藥方遞過去讓下人去煎藥,末了,鬱瑤轉身對裴輕晝交代:“以後你就住在我這個院子裏,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你缺什麽,直接跟下人說。”
少年十分乖巧溫和,低低應聲:“是,主人。”
鬱瑤點頭轉身走出去……後邊,裴輕晝抬眼,靜靜看著前麵邪醫的背影,唇角冷冷勾起,眼底湧出無盡的陰冷惡意。
邪、醫。
低頭看著自己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指,裴輕晝玩味的重複著這個稱呼,唇齒間仿佛都帶著一股血腥氣……
事實證明,邪醫的醫術果然非同凡響,隔了一天後,裴輕晝就能下床了。
他是邪醫鬱瑤的藥奴,不用做別的事情,院子裏的人應該是得了鬱瑤交代,對他態度也還算溫和,看到他往院子外邊走去,也沒有阻攔,隻是交換了個視線後打發了一個人去給邪醫報信。
裴輕晝沒有理會,神情自若往前。
他知道藥奴是做什麽用的,也知道大多數的藥奴最後的結局要麽是死的淒慘,要麽是生不如死……他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而現在那個邪醫鬱瑤對他還沒有防備,是他獲取線索的最佳機會。
可沒走多遠他就發現,自己所處的院子是在名劍山莊的最深處,無論往哪個方向去,都是守衛重重。
他現在修為暫時消失,根本不可能逃離。
確認了這個事實後裴輕晝毫不猶豫立刻轉身往回走……他畢竟是魔教餘孽,為了逃離還值得冒險,可現在確認無法離開,他就不該在外邊亂走,這樣容易給自己惹來禍端。
裴輕晝想的沒錯,動作卻遲了,就在他剛轉身沒多久,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嬌喝:“站住!”
裴輕晝眸色微閃,頭也不回加快腳步。
那道聲音頓時拔高:“前麵穿青衫的那個,本小姐讓你站住!”
然而,裴輕晝依舊不理,愈發快速往飛絮院走去……下一瞬,身側人形閃過,一道身影倏然間落到他麵前。
“我讓你站住你是聾子嗎?”
攔在裴輕晝身前是一個粉裙少女,五官明麗,神情嬌蠻……是慕隨秋的表妹蕭燕菀。
蕭燕菀本來隻是打算隨便拉個人問問自己表哥慕隨秋現在在哪裏,卻不想,這人竟像是聾了一樣對她不理不睬。
蕭燕菀將人攔住就準備好一通教訓,可下一瞬,看到眼前人的模樣,她頓時睜大眼。
她以為這是個下人,卻不想,居然是個十分驚豔的美少年。
一襲普通的青衫也遮掩不住少年精致漂亮的五官,他麵色有些蒼白,抬眼看了眼蕭燕菀,神情充滿不安:“奴才不知道小姐在叫我。”
蕭燕菀哦了聲,擺擺手:“看你的樣子也不是故意的,好了沒事……你是哪個院子裏伺候的?”
裴輕晝有些猶豫,正想著該怎麽應付,身後忽然傳來飛絮院那個管事的聲音。
“蕭小姐,奴才見過蕭小姐,這個奴才是鬱小姐的藥奴,衝撞了蕭小姐,請小姐贖罪。”
蕭燕菀微怔,隨即蹙眉:“藥奴?”
這樣英俊漂亮的少年,居然被當成藥奴,那個鬱瑤果然是個毒婦……
下一瞬,蕭燕菀便是看向裴輕晝:“你,要不要跟著本小姐,別給她當藥奴了,那個女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裴輕晝眼神微閃。
相對比那個冷冰冰看不出情緒的鬱瑤,眼前這個蠢貨明顯更好對付些,如果能跟在她身邊,興許有機會離開。
可就在裴輕晝打算開口的時候,身後的管事出聲了。
“不可,蕭小姐,這藥奴是魔教餘孽,怎配伺候小姐!”
聽到“魔教餘孽”幾個字,剛剛還神情嬌蠻的蕭燕菀頓時麵色就變成一片陰寒。
她扭頭看向裴輕晝,冷笑一聲:“原來是魔教餘孽!”
下一瞬,蕭燕菀揚聲開口:“來人,給我帶走!”
裴輕晝意識到不對,立刻後退兩步……可下一瞬,他就落到了蕭燕菀護衛手中。
知道躲不過,裴輕晝回頭看著目瞪口呆的管事,冷冷開口:“去告訴鬱小姐,不然你就等著抵命!”
話音未落,他就被蠻橫強壯的護衛拖著往另一處走去。
蕭燕菀冷笑一聲:“去告訴鬱瑤啊,我倒要看看,那個隻知道一心倒貼我表哥的毒婦敢在我麵前放肆?”
裴輕晝被蕭燕菀帶人拖走,管事見狀不對,掉頭就往回跑……
管事的還沒跑到,鬱瑤就已經從蘋果那裏知道裴輕晝遇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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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到了裴輕晝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想辦法逃走,隻是沒想到他膽子那麽大,第一天就敢作妖……這下好了,把自己作死了!
可再怎麽幸災樂禍,人還是要救得。
沒有等老胳膊老腿的管事跑來,鬱瑤便是揮袖關上藥房門,往裴輕晝被帶去的地方走去。
那裏,是名劍山莊的獸園!
蕭燕菀滿臉煞氣,直接讓人把裴輕晝拖到了一個大籠子前,籠子裏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狼,牛犢大小,伸出猩紅的舌頭呼哧呼哧直喘氣!
獸園裏正在幹活的下人門見到這一幕都有些詫異,忍不住朝這邊看過來。
蕭燕菀冷笑一聲揚聲開口:“這個人是魔教餘孽,魔教殘害我武林正道數年,你們說,我們能放過他們嗎?”
蕭燕菀的父母就是死在魔教手中,她對魔教無比憎恨!
而此時,聽到這個少年居然是魔教餘孽,四周那些護衛下人也圍過來了,義憤填膺:“不能放過,魔教餘孽死有餘辜,人人得而誅之!”
蕭燕菀冷冷勾唇:“把他塞進籠子裏去,剛好給我的天雪練練爪牙……”
裴輕晝猛地一僵,立刻掙紮起來,他死死看著蕭燕菀,眼底滿是殺意!
蕭燕菀冷笑:“怎麽,想殺我?等你能從天雪爪下活下來再說吧……”
旁邊一名護衛有些猶豫,靠過去低聲勸阻:“小姐,這是邪醫的藥奴,萬一邪醫追究……”
蕭燕菀冷笑一聲:“她追究?一個魔教餘孽而已,她還能怎麽追究,難道她敢把我怎麽樣?她不怕我表哥生氣嗎?”
說完,蕭燕菀便是一揮手:“還等什麽,動手!”
話音落下,旁邊人轉動機關,一個小籠子出現,先把那白狼困住,然後外邊大籠子的門打開……裴輕晝被一把推了進去。
裴輕晝被推進大籠子裏,大籠子轟然關閉,緊接著,在那白狼雙目血紅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中,小籠子緩緩打開升起……下一瞬,白狼便是低吼一聲撲了上來……
牛犢大小的白狼轟然撲過來,帶著腥臭的血氣,眼見狼爪就要將裴輕晝撕開,他猛地撲向一旁……竟是堪堪避開。
然而,他現在沒有內力,又怎麽可能是白狼的對手……眼見一擊不中,白狼頓時更加暴怒,騰得調轉身形就朝他再度猛撲上來。
籠中空間有限,裴輕晝避無可避隻能拚命向後躲開……下一瞬,狼爪劃過,隻是輕輕擦到,他肩上到胸前便是一陣劇痛,血肉模糊。
外邊立刻響起叫好聲,甚至還有人在大喊:“咬死他!咬死他!”
而那白狼,被周圍的喊聲和血腥氣一激,頓時更加暴虐,喉嚨低吼著兩爪按向裴輕晝,張開血盆大口直直就朝他脖子咬了下去……
裴輕晝瞳孔驟縮。
可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似乎看到微光閃過……緊接著,腥臭氣息已經撲到他臉上的白狼猛地一僵,喉嚨發出嗷嗷的低吼,轟然倒在一旁……
周圍人都是一愣,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一道雪白清冷的身影緩步從獸園門口走了進來。
蕭燕菀回過神來連忙看向籠中,頓時發出一聲怒喝:“天雪……鬱瑤,誰給你的膽量殺我的天雪?”
這時,周圍人才看到,前一瞬還殺氣騰騰的白狼倒在那裏,頃刻間,竟是連半顆腦袋都被腐蝕了,露出裏麵黃的紅的,還有白骨森森……
鬱瑤看了眼胸口一片血肉模糊的裴輕晝,再看向蕭燕菀。
相比較蕭燕菀的怒不可遏,鬱瑤的神情隻是一片淡漠,她緩緩開口:“那麽、又是誰給你的膽量,敢動我的藥奴?”
蕭燕菀氣極了。
她厭惡鬱瑤,同時也鄙視鬱瑤,因為鬱瑤對她愛慕的表哥寸步不離,死生不計的倒貼……可同時,她也畏懼鬱瑤。
鬱瑤分明出身正道,行事風格卻極為狠辣乖張,可偏偏,整個正道武林不知道多少人被她救治過並且以後很可能還會需要她的救治,因此,沒人願意得罪她。
蕭燕菀看著籠子裏死狀淒慘的白狼,又看看麵無表情站在她麵前的鬱瑤,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意識到,她不敢真的和鬱瑤結仇!
四周陷入一片寂靜,鬱瑤冷冷收回視線看向站在籠子開關處的蕭燕菀護衛:“打開。”
那名護衛一個哆嗦,不等蕭燕菀開口,立刻轉動機關打開了籠子…
鬱瑤站在籠子外邊看著裴輕晝:“還能走?”
裴輕晝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著籠子艱難的站起來:“能。”
可話音未落,他便是身形一晃,再度摔倒。
鬱瑤眉頭微微蹙起……
猶豫一瞬,她走進籠子裏,忍著嫌棄繞過白狼的屍體走到裴輕晝麵前,然後彎腰……把少年清瘦的身體打橫抱起。
裴輕晝頓時一愣,身形變得一片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