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所有不多，貴在真心

  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一直是低著頭的。


  我看到他叼著煙，好像在跟什麽人打電話似的，語氣很凶，痞裏痞氣的，話也是那種很不著調，滿嘴汙言穢語，聽了讓人麵紅耳赤的那種。我希望他是沒有看到我的。


  可就在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卻正好見他轉過身來，他是剛好看到我聊。


  不過和我想象中那種結果不一樣，他沒有為難我，而是從始至終和我一樣，裝作壓根看不見我的樣子。我就是這麽從他跟前走過來的，嚇得心裏砰砰直跳。


  “沒事吧？”沈麗君在門口等著，一直在關注著我。


  “沒事。”我現在還沒有真正的緩過來。


  “先走吧，上車再。”她攔了出租車，把我塞了進去，還回頭看了一眼。


  “嚇死我了。”坐在車上，我忍不住地，“我剛才被他看到了，不過還好，他也裝作不認識我。”


  “他就是你大姨的兒子？怎麽看著……”沈麗君臉上的表情倒是挺憋屈的，“真不像是一種人，他跟他媽完全就是.……不過也是，他這麽大了，看樣子也不像是有什麽正經工作的人，來了也不上樓，年紀叼著煙.……你看他染那一頭雜毛，比咱們上學那會兒的非主流還可怕。什麽審美啊。”


  那孩子的打扮，確實是挺出格的。他的言談舉止之間，都像是故意在表現得跟別人不一樣。“他媽媽看起來過得挺心酸的，那麽省著錢，他這.……”


  “慈母多敗兒。”沈麗君，“都是慣的。不過，他身上那些東西，沒幾個是真的值錢的，他腳上的那雙鞋都是莆田貨，故意裝裝樣子的。”


  我愣了下，因為剛才我確實沒有留意他的鞋子，“這你都看得出來？”


  我是不太懂鞋子的，尤其是男生的運動鞋，如果不對比給我看，我是分不出來哪個是真的，哪個是仿的。況且現在的運動鞋，不管市場上賣的，還是網購的，大多也都是那幾個仿著大牌的花樣。


  “當然看得出來了。他腳上那雙可是超級絕版的，不過是假的，我以前想買兩雙跟你一起穿的，我都買不著。”沈麗君看我，就像看一個沒良心的，“我當時不是給你過嗎？還拿出了好多圖片讓你挑，你不是看著這雙花，就是看著那雙鞋型別扭，咱倆討論了三，好不容易看上的這雙。”


  “我不記得了……我不是很懂這些，包包還好，鞋就是真的一點都不懂了。我隻知道哪個好看哪個不好看的，你讓我什麽是真的什麽是仿的，我也看不出來啊。”我著，伸了伸腳，“我這雙白鞋，還是從網上買的，39塊9，穿了快半年了，不是挺好的嘛。”


  沈麗君無可奈何的看著我，呷呷嘴，“你……”


  我不知道自己又錯了什麽，偷偷問，“這個.……也是仿的？”


  “算了，你又不識貨。”她賭氣偏過頭去，不理我了。“我唉，我這麽一個.……這麽護著你，你居然.……”

  “好了，別生氣了。”我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她了，然後隻能去哄她，“以後你了什麽都是對的，我保證不還嘴了好不好。”


  “.……那你打算怎麽辦。”她問我。


  “什麽怎麽辦？”我不明白她的意思，這突然一個急轉彎，弄得我的腦子有點跟不上進度了，有什麽事情需要辦的嗎？


  “你那個大姨一找上門來，叔叔就讓你先出來。看來叔叔肯定知道她找上門是想要什麽的，可叔叔卻不希望你知道.……”沈麗君有意無意地在提醒我。


  “嗯，我知道。”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之前老爸雖然跟我了一點，但是他沒有很多。上次我去找李伯伯的時候，李伯伯知道我和我大姨遇見了，倒是也提醒了我一些事情。所以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媽媽的事情吧。”


  “你媽媽什麽事？”沈麗君脫口而出，然後才覺得冒失了，“你要是不想的話……”


  “也沒什麽事，可能是他們大人看得更緊張些。”我沒有那麽在意，或許是因為我打就是跟老爸一起生活的，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記得和我媽媽有關的事情，心裏偶爾是覺得有些失落，但並沒有什麽特別難過的感覺。“我是零零碎碎把他們的話拚湊起來才得到的線索，可能就是我媽媽當年生了一場大病，然後病死的。我媽媽病死以後，我姥爺緊跟著就過世了，因為這件事，就讓我那個姥姥挺記恨我們的，恨我媽媽，然後連帶著我們一起恨上了。所以，應該是辦完喪事以後，就不再跟我們來往了，她們不願意認我們，也是情有可原的。誰也沒想到，這麽多年以後，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吧。”


  “.……你的這麽簡單，你不生氣嗎？”沈麗君在觀察我的反應。


  “一開始的時候，是有點生氣的。也覺得很荒唐，很別扭，既然那時候不願意認我們，為什麽突然間就找上門來了。而且，雖然我那個大姨是，她們有些後悔了，一直在找我。但我上次見過我那個姥姥，還有這次，我這大姨的兒子什麽態度你也是看到聊，他們根本就是不想認我的，隻不過這個大姨一直在中間……”我著，看到沈麗君那麽緊張的樣子，突然就覺得心裏暖了很多。“其實，發現他們並不怎麽在意以後，我心裏也就沒那麽煎熬了。李伯伯得對，我可能真的生來親緣就淺，沒什麽親戚，但是我現在過得不是也挺好嗎？留在我身邊的這些，像老爸、你、林若弈……你們都是真心對我好的，別人就算是有一大家子又怎麽樣，真的像你們這樣心疼我的人，也未必能有我有的這麽多。所以，我也就看開了。”


  有些人，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血脈關係，是有連係的。可是日後能不能相處下來，卻也看得是人心，不見得有血緣關係就一定親如一家，也不見得沒血緣關係，就一定“人心隔肚皮”。


  我算是很幸閱了，所有的不多，但貴在真心。


  沈麗君突然很心疼我，她湊上來抱了抱我，“你到底是真傻，還是真的看得那麽透啊。”


  “有什麽不一樣嗎？”我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