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旋
曲陽樓聽到綿綿的這一番說辭,皺了皺眉,心裏不由生出更多疑惑:這綿綿,明明隻是一介青樓女子,怎麽說起話來,一股子江湖氣呢?!而且,一個解穴手法竟也讓她說得頭頭是道。明明這小姑娘的武功路子,打眼一看就是元陽派的。她卻偏偏要說些外人不知的解穴手法……既然,她連這孤僻的解穴手法都知道,又怎會不識得元陽派的“潭影掌”和“步驚移雲”……
??任雪嬋則沒考慮這麽多,她隻是興高采烈地由衷讚歎道:“原來你是這樣看出來的啊!我竟是學那老頭兒學慣了,本能裏便使出來了!你要是不說,我根本就察覺不到這些。你可真厲害!”
??綿綿突然將頭轉向曲陽樓,微笑道:“我哪裏算厲害了?這裏最厲害的人,怕就是曲公子了!想必,他早已猜到你的身份了。”
??任雪嬋“嘁”了一聲,輕蔑道:“他?!哼!”
??曲陽樓哈哈一笑道:“誠然,我確實不知什麽睡穴的解穴手法。我隻知道任姑娘你,上來就用了步驚移雲。這個,也算是翁向的獨門輕功了吧?”
??任雪嬋鄙夷道:“你這半個蒙古人,竟還知道步驚移雲?”
??曲陽樓道:“前些年,我雖身處蒙古,但卻對中原武林並不陌生。況且,家父更是對中原武林的事情如數家珍。我天天耳濡目染,自是知曉一些的。”
??其實綿綿當下已經有些著急了,因為,她要得到的鬼門峰陰謀的任務,還一點兒進展都沒有,愣是白費口舌地浪費掉了這大半天的光景……
??本來,她想著循序漸進、不著痕跡地在曲陽樓那裏打探些消息。
??但眼下被這兩個不速之客一攪和,算是完全不可能了,所以,綿綿決定主動出擊。
??她單獨為曲陽樓斟了一杯酒,道:“是以,曲公子剛回到中原,便不僅是富甲一方的曲府公子,更是一躍成為金鷹堂的堂主!”
??聽到金鷹堂三個字,任雪嬋“噗嗤”一聲就笑了:“原來,你就是那沒用的三隻色鷹的頂頭上司啊?我說呢!怎麽看著,就這麽不順眼!”
??曲陽樓剛要發作,綿綿便用眼神製止了他,並安慰道:“任姑娘的玩笑話,曲公子不可當真。畢竟,曲公子是大肚量的人,不會去跟一個小女子計較。況且,曲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壞了自己的名聲,對嗎?”
??曲陽樓想想自己“花心太歲”的名號,又看看任雪嬋如嬌花一般的臉龐,確實也覺得沒什麽脾氣了。
??綿綿接著道:“我們都知道,鬼門峰的勢力現在與日俱增,曲公子能在鬼門峰取得堂主之位,其實力,自是不容小覷。不如,我們一起敬前途無量的曲堂主一杯!”
??說完後,綿綿率先端起酒杯。
??唐禦見綿綿這樣讚譽曲陽樓,心下很不是個滋味。
??他負氣地舉起酒杯,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任雪嬋則一直在不停嘴地吃吃喝喝,聞言,她隻是敷衍了事地端起舉酒杯,抿了一口,便接著啃雞腿去了。
??曲陽樓見那兩位不速之客都沒什麽表示,隻得自己麵帶微笑,風度翩翩地站起來回敬道:“綿綿姑娘實在是抬舉曲某人了。不過,屈屈金鷹堂堂主,可不是曲某人的目的。以後,我定會成為整個鬼門峰,乃至整個武林響當當的人物!”
??綿綿煞有其事地問道:“哦?此話怎講?莫非,曲公子已經有了成事的理由?”
??曲陽樓神情間頗有些得意之色,但他卻隻嘴角含笑,不再說話。
??綿綿見狀,假意奉承道:“那綿綿就在這裏先恭賀曲公子能夠繼續扶搖直上、步步高升了!”
??繼而她又擺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問道:“曲公子不如與我們一敘,你是怎樣從一個毫無背景的貴公子,一躍就坐到金鷹堂主的位子上的?據我所知,曲公子可是入鬼門峰才將將幾個月呢!”
??曲陽樓道:“這樣的法子可多了去了。隻不過,我做的這些啊,不止是對於鬼門峰有利,更怕是能動搖天地乾坤!掌門覺得我大材堪用,我自然就高升了!”
??綿綿麵具底下的小臉皺了皺:雖然這賊子的話裏有不少誇大的成份。但這事,應該比爹爹設想的還要嚴重!
??但她卻依然巧笑嫣然道:“曲公子計謀過人,想出來的法子也定是與眾不同的。尤其是,曲公子說能動搖乾坤?綿綿可是好奇的很呐!能動搖到國之根基嗎?會否……對我們醉青樓的生意有影響?”
??曲陽樓哈哈笑道:“那應該不會!畢竟,綿綿姑娘現在聲明在外,不管什麽世道,都會有人慕名而來的。不過……綿綿姑娘你並非我們武林中人,為何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綿綿嬌笑道:“隻因曲公子說的過於驚心動魄,綿綿怕是以後日日都要擔心自己的生計了!若是如此,我一介無根基、背景的小民,自是想提前知曉一些內幕,到時,好想辦法自保呀!”
??曲陽樓笑道:“綿綿姑娘毋需考慮這些勞什子!若當真到了那個世道!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會讓你流離失所的!”
??言罷,曲陽樓的手便覆上了綿綿的,而這次,綿綿竟然沒有立時拒絕。
??唐禦見狀,心裏一陣悲涼,他嘴裏說不出任何話來,隻得悶悶地又喝一口酒。
??那酒雖是陳年佳釀,但此時流過唐禦的喉嚨,他隻覺酸澀辛辣,毫無美意。
??任雪嬋看唐禦的神情,覺得他甚是沒出息,不由白他一眼。
??綿綿輕輕從曲陽樓那裏抽回手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任雪嬋輕蔑道:“綿綿姑娘,這鬼門峰裏啊,就沒一個好人。你可萬萬不要信他!”
??任雪嬋斜睨著看了曲陽樓一眼後,又道:“再說了,我看這曲姓公子,不過是空長了一副皮囊而已,內裏啊,說不定是個草包!他能有什麽了不起的,還動搖乾坤的好主意?!哼,隻不過是有個好老爹!身上有兩個臭錢罷了!依我看,就連那金鷹堂主的位子,說不定也是他花錢買來的!”
??綿綿簡直都想起身為任雪嬋叫好了。
??這姑娘,不僅對曲陽樓使出了激將法,還在無意之中掩護了自己一番……
??可是,曲陽樓對著任雪嬋的那張臉,是真的生不起氣來,他冷哼道:“曲某人還不至於花錢買個堂主坐!沒意思!曲某人有的是錦囊妙計……”
??唐禦打斷他道:“可你說到現在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依我看,這任姑娘說的對,你就是個草包!”
??曲陽樓拿起桌上的折扇打開,對著自己有節奏地扇了幾下,才冷笑道:“看來,唐二公子還在為方才在拳腳功夫上輸給我的事情,心內憤慨吧?是以,現下這是要和曲某一逞口舌之利了嗎?”
??唐禦嘴角微動,道:“你若行得端坐得正,怕別人逞什麽口舌之利?言語利器,刺不透內心坦蕩之人!”
??曲陽樓懶得和唐禦玩這種文字遊戲浪費唇舌,他轉向綿綿,笑得春風和煦道:“綿綿姑娘,我承認,我確是想了些隔岸觀火、暗度陳倉的法子,但那實在是情勢所迫!可完全說不上是下作啊!”
??接著,他又轉向任雪嬋道:“所以,這位任姑娘,你方才過於言重了!”
??任雪嬋立刻作出一副作嘔的表情。
??綿綿不理會其他人,讚歎道:“曲公子雖來自蒙古,可看來,平日裏竟還熟讀我們漢人的兵法呢!”
??曲陽樓嗬嗬一笑:“我的祖上是中原人,所以修習一點紙上兵法,倒也是常事。”
??“所以……”綿綿歪頭猜測道:“這紙上兵法,可是幫了曲公子坐上堂主之位的大忙?”
??曲陽樓淡淡一笑,稍稍有些尷尬道:“可以這麽說。另外,綿綿姑娘切莫要再追問了,這件事涉及本派機密,曲某是不可說的。”
??綿綿雖說心裏有些火急火燎,但眼神裏卻依然淡定。
??她撥弄了一下月牙琴,道:“那就讓小女子來為三位撫琴一曲吧。隻是……這月牙琴雖然好聽,但是,用起來心裏終歸是不舒服……花菱,你還是將我的拂珠拿出來吧。拂珠,我是用順手了的。”
??花菱應了一聲,立即將拂珠取來,放到琴桌之上。
??綿綿攏裙而坐,船艙裏琴音靡靡。
??一曲終了,屋中之人皆是沉醉。
??可還不等其他人說話,唐禦倒是自顧自地歎了口氣。
??任雪嬋嘴裏叼塊臘肉,扭頭不滿意地責怪唐禦:“這麽好聽的曲子,你還歎氣?也太不知足了!”
??唐禦坐直了身子辯解道:“任姑娘此言差矣。唐某隻是感歎,今夜若是有蕭在手,便可與綿綿姑娘琴簫合奏了!可唐某又想到,若是普通的簫又配不得綿綿姑娘這拂珠琴……思來想去,普天之下,也就隻有那鳳去簫,方有這個資格。但是眾所周知,這鳳去簫的秘密又是藏在司空鏡裏的。是以,從古至今,無人見過那鳳去簫的模樣,更無人聽過它的聲音。所以,唐某想要用這鳳去簫同綿綿姑娘合奏,怕是在有生之年都不可能了……想到這裏,唐某心中鬱結,自然得歎氣。”
??任雪嬋瞪大了眼睛道:“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你竟想了這麽多!我看,花菱那小丫頭沒說錯,你就是個呆子!”
??花菱聞言,臉色難看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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