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鳳凰花化臉吸血
屋子裏有淡淡彌漫的花香,木柵花格窗外開,屋外的鳳凰花香借著清風潛入屋內。
整個屋子很大,屋子中間有一圓形雕花隔木門,將屋子分為內外兩室,內室放置有一臘梅屏風,透過輕薄的屏風,能隱約見到一張床榻。
蓮刹推門進室,將手中盛著湯藥的木案放置在外室的桌上,繞過臘梅屏風,靜立於床榻旁。
床榻上躺著一人,白玉麵具仍掛在麵上,比女子還要卷曲濃密的睫毛,仿佛被安寧的空氣“沉封”,沒有一絲動靜。
他雙手折著放在胸膛上,骨節修長的十指,如同經雕琢後的雪骨,白淨、纖美。腰間係著的黑綾穗絛,從他身上搭著的被子下滑出,露出一角,掉在床畔。
蓮刹垂首,上前將滑出的黑綾好生掖在被下。左手拽著右袖,她右手上翻,用手背輕輕拭了拭榻上饒額頭,還是在發熱。
在榻旁的木櫃上,鋪展著蓮刹從祭額頭上摘下的幽紫色水晶眉勒……
“怎麽還是沒有降溫?”蓮刹輕歎了一句,手從他額頭上拿開的時候,手背無意地擦過他卷長的睫毛。
榻上饒睫毛動了一下,以為他要醒了,蓮刹悄然收手。直到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睫毛都沒再顫動一下,蓮刹才再碰了碰他的手背,依是冰涼。
她既不是大夫,也不是府中下人,照顧祭的事本輪不到她來做,但白祭府中任何除了她外的人——
一旦碰到祭的皮膚,他們就會如同觸火摸冰,沒有人能受得了這種如此強烈的冰火兩重的感覺。
所有人裏,也隻有她在碰到他後,還能適應,照顧祭的事也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自從進了幻境之後,一切都變得奇怪,有時身體和心理都甚至很難自主。
蓮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這裏原本都是青琉國的幻境,他們都是幻境裏虛幻的人,和自己毫無幹係。
然而,當歐陽夏讓自己好好照顧祭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一點反對的想法,果斷應下了。
蓮刹原本計劃是在古曼童事件結束後,找機會出白祭府去找玄,將幻境裏的事情同他理個清楚。
但現在卻因祭的事走不開身,隻得在燁軒離開白祭府的時候,讓他替自己給白逸塵帶了句話。
蓮刹疑惑地看看床榻上的人,自己已經喂他喝了兩降溫的藥,可榻上饒體溫仍是降不下去……
在超渡古曼童的時候,他親口對自己過,他是活死人。
所以,你究竟是活人,還是死鬼?
動作很輕,她挑起塌上饒一撮長發,是濕的,在他兩側鬢角處還滲著晶瑩的汗珠。
倘若喝藥不行,那就用最原始的降溫方法試試。
蓮刹從屏風後走出來,剛到門口,就見青蘿端著一盆熱水走來。
“姐”,青蘿在門前停身,低下頭道,“老爺讓奴婢打盆熱水來,讓姐給祭大人擦擦臉。”
水盆上方騰騰冒出白色的熱氣,蓮刹搖頭,“不用熱水,你去打盆冷水來。”
“冷水?”青蘿麵上驚訝,她將聲音放低道,“姐,現在已經入了深秋,用冷水會不會太冰了?”
“不必,祭司身上還是滾熱,我需要用冷水替他降溫。”
再想了想,腦子一轉,出的話才剛落下,蓮刹便反悔了。
她從青蘿手裏接過水盆,道,“熱水還是給我,你去重新打盆涼水。”
“是,姐,青蘿明白了。”青蘿答道,她抬眼抿唇,見姐就要轉身,又朝蓮刹輕喚道,“姐。”
蓮刹腳步一滯,回頭見青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有什麽事情就。”
青蘿眉頭皺起,上牙咬著下唇,從袖裏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白色手帕,“姐,您還記得當時救您的公子嗎?他讓奴婢將這個交給你。”
將手中水盆放下,而後轉身接過手帕,蓮刹邊問道,“那人還有些什麽?”
“他隻讓您保管好手帕,也沒留下姓名。”
麵露猶豫之色,青蘿又壓著聲音道,“但是,姐,他的聲音和祭大饒聲音簡直是一模一樣。”
“所以,你懷疑那個人是祭司?”蓮刹側臉挑眉問道。
即刻垂下腦袋,青蘿聲音放得更低,
“青蘿不敢這樣的話,祭大饒行蹤一直都是神秘難測,奴婢從沒目睹過祭的尊容。隻是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太像了,祭司最開始出聲的時候,奴婢真是被嚇了一跳。”
“所以你才會不心打翻了屋裏的水盆。”眼閃過一絲了然,蓮刹接過一句。
匆匆抬頭看了一眼姐,青蘿提裙跪地,
“姐,奴婢當時真的是被嚇著了,絕對不是二姐口中的對祭大人不尊。那個時候,府上的人太多,青蘿不敢在那個場麵下解釋。”
“你做的是對的。”
蓮刹肯定道,她上前將青蘿拉起,“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地,你的和做的,我都明白了,下去吧。”
站起身的時候,青蘿放下裙子,但仍不敢直視姐的目光,她道,
“姐,您救了青蘿的命,還有一件事女婢也不想再瞞姐。您那不是問奴婢是否見過長在肉裏的鳳凰花種嗎?”
青蘿撇著腦袋,看了看周圍,見無人,語氣沉重道,
“奴婢見過,因為青蘿脖子上長著的鳳凰花在開花前就是肉裏的一顆種子,可奴婢不敢和任何人,怕被其他缺做怪物。”
青蘿眼色忽然變得恐懼,她咽下嗓中一口唾沫,道,
“這幾日是鳳凰花開的最盛的季節,每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奴婢都會夢見脖子上的花變成了一張臉,”
“而且那張臉上隻長著一張大嘴,沒有其他器官,它死死咬著我的脖子,尖銳的牙齒穿破我的皮膚,拚命地吸取著我的血。”
青蘿越是向下,麵部表情越是痛苦,
“每到半夜被嚇醒之後,奴婢都會坐起來,害怕得摸向脖子後的鳳凰花,可花每次都還是沒有變化地長在那裏,奴婢這幾日快要被鳳凰花的夢魘折磨瘋了。”
青蘿麵部表情極是痛苦,僅是聽她的描述和話的語氣,蓮刹已能感受到夢魘給她帶來了難以承受的痛苦。
“那你還記得脖子上的鳳凰花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嗎?”蓮刹神色嚴肅問道,
青蘿茫然搖頭,“這也是好奇怪的一點,奴婢記不清鳳凰花種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肉裏的,鳳凰花又是什麽時候開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