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殘廢世家女3
「哦？沒想到李大姑娘的消息這麼靈通，對了，我在深院之中就聽聞了您與禮部尚書的嫡長子情投意合，若是此事定下，李大姑娘可千萬不要吝嗇那一份請帖。」
見自己的死對頭都聽到了自己傳聞，李大姑娘一時間又氣又羞，她已經因為這件事被母親訓斥了一頓，畢竟兩家人還未說定，這種傳聞對她的名聲不好，可誰讓她實在是喜歡那人。
那日見那人與其他女子相談甚歡，她一時間氣血上頭，做出了一番蠢事。
「我當然不是那般小氣之人，真到了那天定不會少你那一份。」
蔡靜涵暗自嗤笑，真不知道這李大姑娘是真蠢還是因為被愛情蒙蔽了頭腦。
據她所知，禮部尚書目前沒有這個心思。
為什麼她知道？
因為這個禮部尚書是原身的父親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且為人忠厚老實，據說那位嫡長子的性子也如此。
那一大家子的人對太師感恩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娶與太師交惡之人的愛女。
李大姑娘其實也知道這件事，只不過也許是陷入愛河，故意忽略了這件事。
大概李大姑娘以為，她與那位禮部尚書的嫡長子會如同話本中一般，突破家族的束縛彼此相戀，最後結為連理。
「那我，就祝李大姑娘心想事成。」
蔡靜涵說完這句也沒了和她交流的心思，這時入口處傳來尖細的嗓音。
皇太后和皇上以及後宮的宮妃們，來了。
場上除了蔡靜涵，所有人起立躬身迎接。
皇太后在皇上的攙扶下，緩步向前邁進，走到蔡靜涵身邊時，皇太后調皮地沖著蔡靜涵眨眨眼，逗得蔡靜涵差點笑出聲。
一直關注著這邊的人，將蔡靜涵的行動收入眼底，心中暗自思量，這人還是不能動。
待到所有人都落座，皇上發了話，歌舞表演開始，會場中央臨時搭建的檯子上，幾個戲子正在表演。
依據蔡靜涵自身經歷的各種宮宴，沒有一場不出幺蛾子的，只是不知道今日的事，會是誰先挑起。
她捏起果盤中的櫻桃放入口中，心生滿意。
雖說她的生活不差，可這種外藩的水果還是讓人稀罕的。
不出蔡靜涵所料，安靜的時光並沒有很久，只不過她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她的面前，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女子妖嬈的身段，朦朧的面紗，勾人的眼神，看得在場男子俱是心神一盪。
空中彷彿有著甜膩的花香縈繞，蔡靜涵不動聲色地以帕掩面，她討厭的味道。
一舞畢，還未等舞者下台座上的人便發了話。
「這領舞的倒是好身段，一支舞下來竟然讓臣妾這等婦人也很是心動，只是不知顏色如何，不如摘了面紗讓眾人一睹風采，如何？」
蔡靜涵抬頭看去，說話的那位是淑貴妃，除了皇后，這後宮之中便是她最大。
蔡靜涵心中想著原身對她的評價——兩面三刀，為人圓滑善變。
皇上聽了淑貴妃的話眉頭一促，這話中背後的意思他很清楚，他也不反對。
那舞女在淑貴妃話音落下時，含羞帶怯地抬頭看了一眼皇上的位置，隨後羞嗒嗒地摘下面紗。
蔡靜涵見到這人的真面目之後心中更是確定了，不為其它，只因為這女子正是她懷疑的那位。
瘋馬一事也許有她的手筆，可蔡靜涵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今日這一支舞再加上淑貴妃話里的意思，蔡靜涵覺得這女人不得不防。
尤其是她家父親大人與這人有著血海深仇。
「嗯，雖不是傾城傾國之姿，可生得倒也是眉清目秀，有一番江南女子的柔美……」
淑貴妃說到這裡突然嬌笑一聲，蔡靜涵雞皮疙瘩突起。
要來了。
「臣妾心中挂念這後宮許久沒有新的妹妹進來為皇上排憂解難，今日見這位姑娘格外投緣，況且又是個會跳舞的，不如……讓她在臣妾宮中伺候著，哪日皇上來了，臣妾還能讓她為您解憂，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心中倒是願意，只是今日是太后的壽宴……
淑貴妃自然也知道這件事有些操之過急，不過她不得不做，再說太后她老人家向來不管這種事情，所以她還是大著膽子將這件事放到這裡。
「都怪臣妾看到這位妹妹實在是可心得很，一時間竟是忘了場合，還望太後娘娘見諒。」
話頭既然扯到了太后的身上，這位老人家也就不咸不淡地接下了。
「淑貴妃還記得場合就好，這事兒還得看皇上自個兒，哀家只管這壽宴合不合意。」
見太后沒有什麼意見，雖然自己在太后那裡印象不好了，可淑貴妃更在意的，還是這件事情，成了。
「既然淑貴妃如此喜歡，那你日後便去那裡伺候著吧。」
蔡靜涵看著女子面上帶著欣喜的神色退下，新一輪的歌舞上台，庭院中籌光交錯，一時間歡鬧又起。
可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他們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歌舞演罷，參宴的各位便開始獻上各自的禮物，擺在首位的便是太子。
因為太子和太師的關係，蔡靜涵特意留心了一番，畢竟往後他們這一大家子人的性命可都與這位息息相關。
太子呈上的禮物中規中矩，不出彩，可也讓人挑不出錯。
「孫兒為祖母親手做了一副萬壽圖，願祖母萬壽無疆。」
「好！」太后滿是褶皺的面容帶著開心的笑意，眾多孫兒中她最中意的人，當屬太子，無論是從哪一方面。
有了太子的開頭，後面的皇子和公主們也紛紛獻上自己精心籌備的壽禮，太后一時間笑得合不攏嘴。
然而今晚的重頭戲並不在眾位皇子之間的暗涌，而在雙腿廢了的蔡靜涵身上。
蔡靜涵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中被太後派來的宮女推上前，坐著輪椅的女子按理來說應是柔弱得惹人憐愛，但是眾人卻沒有從她的身上看出來。
眾人一時間竟覺著這蔡家姑娘氣勢比以往更驚人，面上的笑容如同嬌養在閨中的天真少女一般。
「前面有那麼多的珍寶讓太後娘娘開心，臣女的禮物定是比不上的，還望太後娘娘不要責怪才是。」
太后聽了心裡暗笑，這丫頭怕是又找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來。
「疼你還來不及，哀家怎麼捨得責怪呢，快，讓哀家看看你這個鬼精靈這次準備了什麼。」
太后都下令了，宮人們不敢耽擱，忙不迭得將禮物抬了上來，在蔡靜涵點頭示意下揭開紅布。
十二扇祝壽屏赫然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普通的十二扇祝壽屏本沒有什麼稀罕，可這些個祝壽屏上，畫得竟然是一群孩童玩耍的姿態。
對於太后這般年紀的老人，心裡最愛的就是那些乖巧的小娃娃，可惜她的孫兒都大了，重孫兒還沒有出世，眼下看到這台下的畫，心中的歡喜臉上都掩不住。
太后在身邊宮人的攙扶下激動地走下高台，細細地看著圖上的小娃娃，口中連連誇好。
她走到蔡靜涵的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憐愛地說道。
「你呀，總是有那麼多新奇的點子討哀家歡心，這份禮啊，哀家喜歡。」太后沖著身邊的宮人低語幾句，然後轉頭拍拍蔡靜涵的手說。
「宴會結束后，你帶上你母親到哀家那裡敘敘話兒，哀家好久沒見你們，想得很。」
蔡靜涵笑著應是。
看著蔡靜涵安穩地回到位子上，方明珍鬆了一口氣隨後上場呈上壽禮。
「你的禮物倒是花了番心思。」面對李大姑娘的暗諷，蔡靜涵只是付之一笑。
得不到對面的回應，李大姑娘倒沒有繼續自討沒趣。
長時間的端坐讓蔡靜涵的身子有些僵硬，她在幾位宮人的陪伴下悄然離場。
夜間的長廊在燈籠的照影下別有一番趣味。
蔡靜涵一行人走到不遠處的涼亭中，宮宴上的喧鬧聲依稀可聞，宮人們貼心地搬來一張躺椅扶著蔡靜涵側躺，又有幾名宮人為其捏腿。蔡靜涵心中感嘆著太後手下的人果然不同一般。
她眯著眼享受著涼風習習，夜色撩人。
可寧靜的氛圍並沒能維持一刻鐘，便被人打破。
動靜似乎是從一牆之隔的院外傳來，蔡靜涵等了一段時間，可那幾人顯然沒打算停下爭吵。
「是誰在遠處喧嘩？」
「稟姑娘，是左相府的李大姑娘和禮部尚書的嫡長子。」
「哦？」
蔡靜涵聽到這兩個耳熟的名字，不禁向回話的宮女投去好奇的目光。
這等私密事竟然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了，蔡靜涵心中好笑，她不知道是在笑太后對原身的寵愛，還是在笑隔壁李大姑娘的愚蠢。
「讓下面的人動靜小一些，他們的破事我們全當沒聽見。」
宮女輕聲應是。
「姜明你真要如此絕情嗎，我好歹也是左相的嫡長女，配你一個禮部尚書之子綽綽有餘。如果有了我爹爹的相助，你們家往後什麼不好說。」
李大姑娘羞惱地說道。
可禮部尚書的嫡長子——姜明，站在她對面保持著陌生男女之間應有的距離，他只是硬邦邦地說。
「姑娘言重了，姜明從未對姑娘動過情，自沒有絕情這一說，況且我父親在朝為官為得是報效國家，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這請姑娘慎言！」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大姑娘自然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可她見搬出自己的父親都沒能打動對方的心，一時間亂了心神。
「姜明，我到底有哪一點不好，你到底是對我的哪一方面不滿意？」
眼前的女子向來對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態，突然間淚水從她的眸中湧出，姜明不禁攥緊手中袖子。
「不是不滿意，而是沒有那份歡喜之情。」
姜明決絕地回復道，他不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給對方錯覺，他有喜歡的人。
「姜某離席有些久，就先行回去了，還請李大姑娘自重。」
姜明揮揮衣袖走向不遠處等待著的小廝。
耳邊沒了動靜，蔡靜涵嘆了口氣。
「姑娘不必為那李大姑娘惋惜。」
「我只是聽得乏了。」宮女聞言立刻閉嘴，因為蔡靜涵一直沒有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她竟是一時間犯了揣摩主子意圖的大錯。
「是奴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