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八〇年暑假，我無意間發現一個新賺錢途徑——賣魚。那天午睡後，潘梅枝姐妹就來到我家。妹子在小學四年級前就有一個習慣，每次午睡醒來都要嬌哭一陣。若是我不在家，必會升級為嚎啕大哭！
??姐妹倆馬上就幫我哄著妹子，還幫她洗完了臉。這時的門外基本上會準時響起一奶奶賣冰棍的聲音，她知道這時我們家一定會買冰棍。我正準備拿錢，潘梅枝卻已經買回了兩支白糖冰棍，她是用我媽和嶽母給的錢。妹子單獨吃一支，梅枝和妹妹分吃一支。潘梅枝僅吃兩小口就給了妹妹潘梅秀，再對妹子說待會教她跳房子玩，隨後就蹦跳著出門在院裏地麵上劃起了格子。
??我摘了尾期的三個桃和幾個李子後就獨自一人去了河邊釣魚，妹子知道我就在附近，便沒跟我趕腳。那天釣魚是特別順手，我不僅很快就釣到幾條鯽魚還第一次釣到兩條大鯉魚。大的那條有兩斤多，小一點的也近兩斤。這兩條魚被我單獨送回家養在以前鵝鵝嬉水的大木盆裏，潘梅枝她們也停止了遊戲圍觀著大鯉魚。下午四點過，我那水桶內大小不一的魚也差不多有兩斤。
??我突然來了想法，幹嘛不去大門外賣掉那條小一點的鯉魚呢？大門口不常有人賣魚嗎？想到這，我立即停止釣魚，起身將魚竿和蚯蚓放入到我爸的工棚裏。梅枝得知我要去賣魚立馬就表示支持，還答應我一同去。最後梅秀幫我看家，梅枝牽著妹子與我一起提著水桶去了宿舍大門外。
??我們三人坐在路邊大樹下看著行人叫喚著賣魚，妹子的叫喚聲不時地逗笑著路人。有人想買，可我們卻不知要賣多少錢才好？想買魚的人隻好去了對麵菜場。潘梅枝建議我就賣一元，妹子卻大聲嚷著要賣一百才對！妹子的話不僅逗笑了我和梅枝，也讓旁邊一賣雞蛋的老大爺被逗得大笑！笑聲引來二工區醫務室的趙醫生趙阿姨，她正是出來想買魚。見我們的鯉魚又鮮活大小也合適，馬上就表明想買下。
??妹子從未花過錢，不知生活中元角分的區別與換算。當趙阿姨問我魚怎麽賣時，妹子馬上就站起來一本正經地回答要賣一百！賣雞蛋的老大爺再次大笑，趙阿姨忍著笑瞪著妹子。“你今天到底是和哥哥賣魚還是出來搶錢啊？”梅枝馬上接過話題對趙阿姨說妹子是要賣一百分錢。
??妹子見姐姐幫著她賣一百，隨即就拉著我問一百分錢能買多少支冰棍？我笑著告訴她能夠買33支白糖冰棍，25支綠豆冰棍，20支牛奶冰棍。妹子聽我回答完，驚喜得張大著嘴！“哇！可以買這麽多冰棍呀？那我怎麽吃得完呢？”哈哈哈！趙阿姨忍不住地爆笑！為了尊重我們的勞動成果，趙阿姨特意在錢包裏挑了一張嶄新的一元幣交給了妹子。
??回家不久，爸媽和嶽父母都先後回來。妹子繼續舞著手中的一元幣，不停地對父母們說道我釣到大魚和賣魚的故事。還告訴媽媽趙阿姨這一元錢可以買好多的冰棍！一家人都被她逗得大笑不止！從此，我每天下午都要釣魚，然後再賣魚。雖然再也沒有釣到大魚，但每天還能有個四毛錢以上的收獲。爸媽和嶽父母也沒阻止我，由著我走自己的路。暑假釣魚的四十天，我竟然收入了十九塊六毛錢。
??開學前夕，潘梅枝姐妹倆被我給說服，各接受了我分配的兩元。後來，梅枝姐妹倆不僅與我一起撿廢品，還繼續在課間時陪妹子去上廁所，直到進入初中。
??1982年9月，我們二工區30多人僅有6人進入到市重點中學六中，這裏麵有我和亦軍還有潘梅枝姐妹倆。我本是考上了省重點中學一中，可亦軍幾乎是哭求著我不要去。一是不想與我分開；二是怕他爸媽為此事說教他。我雖然同意，但紙終究包不住火！嶽母知道實情後著實地大罵了一次亦軍，罵他自己不曉得努力就知道拖我後腿！我爸媽雖存遺憾，但也理解我的做法！隻是嶽父母那段時間總是帶有愧疚地麵對我！
??我哥已初中畢業，剛好到分數線考上高中，他選擇了去新成立的職業中學木工班。我爸知道他不是讀書料，反倒很支持他這樣選擇。隻是妹子因為突然間哥哥姐姐們都離開了學校心裏很難過，也深感孤單！梅枝姐妹比我還要牽掛妹子，總擔心妹子會哭！六中離城東小學僅有300多米遠，姐妹倆每次放學都會急匆匆的去接妹子，再等我來一起回家！直到一學期快結束，妹子才逐步適應了學校沒有哥哥姐姐們的現實。
??1983年到來，這一年在我的記憶裏有很多的變化。元旦後一個晚上，隔壁的肖伯伯和劉姨來到我家，剛好我嶽父母也在。他倆是來與我們道別的，因為明天他們家就要搬到工程公司新的機關大院。從大人的談話中我知道了機關大院已經修好兩大棟五層樓全部為三室一廳的行管人員住房，並且還有廁所，麵積也有一百平米。
??我對這些沒什麽概念，隻聽最後肖伯伯對嶽父講再過兩年嶽父母他們也要搬到機關大院去。這對當時的我而言，無疑是極大的噩耗！在我印象裏，肖伯伯的五個兒子都不怎麽與外麵的夥伴們玩，基本上都宅在家中。隻是五兒子五弟偶爾與我們接觸，還與我一起釣過幾次魚。肖伯伯夫妻倆離開後，嶽母見我正極度恐慌地抱著妹子和我爸媽不安的表情便寬慰起來。
??“放心吧！我們是不會去機關大院的。龍騰，你明天就去找行政科廖科長說說，讓他同意我們家搬到肖主任家裏，這樣一來我們一大家人就住在一起了！”嶽母說完就撫摸著我的頭溫情地看著我。次日晚飯時，嶽父喝著酒興致高漲地宣布星期天就請人打整肖伯伯原來的家。聽到這喜訊，我像是逃過一劫般！
??從第二天晚開始，爸爸就帶我哥天天都在隔壁忙，鄰居水電工李叔叔也過來幫了幾晚的忙。到二月初，新的籬笆牆從妹子家門旁一直延伸到前麵圍牆處，還新做了一對木欄門。舊的籬笆牆拆除後爸爸又將金銀花按原樣移栽過去，葡萄藤下還搭建了一個木棚，便於嶽父母停放自行車。家裏也全部刷白，廚房也像我家一樣方便洗澡。
??嶽父母將原來擴建的房間安排給亦軍住，他倆住在第二間，前麵那間房就做了房廳兼書房，妹子就住在我家她那專屬的房間。為此，我爸和哥特為妹子趕做了一個櫃子，還為嶽父母那邊做了一個長沙發和茶幾。嶽父母非常滿意這個新家，還在春節前買了一台14寸黑白電視機和一台單缸洗衣機。這也成為鄰居們熱議的話題，我記得當時媽媽還自言自語道：哎喲！這現在洗衣服都可以用機器了！它會洗嗎？
??春節前，我們都知道了嶽母已經評定為工程師，嶽父也升任預算組組長。媽媽告訴我說方姨（嶽母）已向公司領導反映了自己的困難，請求領導解決她鄉下姨外婆女兒的工作問題。這個什麽姨外婆女兒就是潘梅枝她媽媽！當時，國家已對知識分子很關心與重視！所以春節後不久，潘梅枝媽媽被安排在新成立的工程公司預製構件廠工作，與我媽一起分在鋼筋班。
??這年初始，最幸福的莫過於潘梅枝姐妹倆。嶽母在宿舍大門外裁縫鋪給她倆每人做了一件新花棉衣和一條褲子；我媽則給她倆各買了一雙白球鞋、尼龍襪和一條紅色絲巾。兩人換上全新的一身後都激動得哭了，我嶽母和媽馬上就各抱一個愛撫起來，仿佛她倆就是自己的女兒！
??大年三十那天幾乎是下了一整天的大雪，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年飯後，我們帶著兩個滑雪車在外麵瘋玩到夜間十一點才回家，潘梅枝爸媽在我家都坐等了一個小時。那晚堆完雪人、放完煙花、吃完紅棗雞蛋後，潘梅枝一家人才離開我家。也就是那晚，妹子第一次看著姐姐離開而傷心大哭！
??我媽去過梅枝家，見她家春節期間僅準備了一點魚和肉心裏很是難受！初一那天在姐妹倆回家前，我媽捉了一隻老母雞再備好20個雞蛋讓她倆帶回去。次日，我們一大家包的餃子也讓姐妹倆給她們父母親帶足了一份。
??開學初的一個星期天上午，嶽母要我做好準備外出，她計劃當天教我去銀行存錢。我留下二十多元零錢後就帶上八十元整錢與嶽母和妹子一起去了街上。我是第一次來到銀行，那場景讓我很是陌生。嶽母給我示範填單，再教我去排隊存款即可。我明白後，嶽母便讓我帶著妹子她去幫我辦理。那時去銀行的人很少，沒多久嶽母就辦完存款手續。我打開人工填寫的銀行存折，卻發現存折上竟然是一百元整數。嶽母牽著妹子對我溫和地說，希望一百最美滿的整數能給我帶來最美好的明天！
??我幸福地順靠在嶽母懷裏，再次享受著她的愛撫與親吻！“石頭，叫我媽媽！”嶽母突然對我說。
??“媽媽！”我發自內心地叫喚著她。
??“再大聲點！”嶽母再次要求我。我掙脫她的暖懷跑向前麵的陽光下回身對她揮手大喊：“媽媽！”嶽母牽著妹子陶醉得都站立不穩了，臉上燦爛的笑容讓我感覺當年盛開的春花都比不上！
??妹子自從睡在我家後就常在夜間鑽進我被窩，有時我都不知道她是何時來的。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她必然會說出一大堆理由。怕冷、怕熱、怕夜風、怕夜雨、怕夜間貓貓叫、怕老鼠會來欺負她、怕蚊子偷她的血等等，總之，這一大堆理由我一直聽到現在。若是遇到有雷電的夜晚，我還不如早做好一夜不睡的準備！
??嶽父母知道這些事後沒怎麽大驚小怪！隻是我媽擔心這樣下去會對妹子今後不好！所以，我媽後來不停地單獨給妹子灌輸著男女有別之類的理論！妹子雖然接受了我媽的建議，但每晚必須會要求我坐在她床邊等她睡著後才允許離開。若是晚上打雷閃電，那就要一直坐下去不許離開！針對她這種霸道行徑，嶽父母不知罵了她多少回。有天吃飯時她被嶽母罵煩了，氣憤地站起來大聲嚷著：“誰讓他是石頭呢？是石頭就不會怕累！”這回答讓一家大人們聽後是哭笑不得！
??她這習慣與要求一直到我高三那年才暫停，高考結束的當晚便卷土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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