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我的兒子
天牢。
黑暗的天牢之中，常年不見天日。
在這個陽光無法照著到的地方，陰森潮濕，彷彿永遠有一股寒意在裡頭瀰漫。
天牢戒備森嚴，可以說是密不透風。
但是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卻常年有著一股陰風在天牢之中盤旋迴盪，並且這陣陰風還會發出一陣陣猶如哭泣般的聲音。
常年看守天牢的老獄卒都會說，這種不合常理的陰風，乃是枉死在天牢中的冤魂所化。
它們常年盤踞在死去的地方悲戚哭嚎，想要向活人訴說著它們的冤枉。
老獄卒的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
但是在天牢這種地方，確實有太多冤死之人。
能夠進入天牢的，除了部分窮凶極惡之人意外，大部分都是在朝堂鬥爭之中失敗的人。
自古以來，朝堂鬥爭最是骯髒黑暗。
所謂成王敗寇，一旦在朝堂鬥爭之中失敗，那麼無數莫須有的罪名就會被強加在人的身上。
等到被打入天牢之後，犯人將會遭受到無休止的嚴刑拷問。天牢獄卒的手段，能夠使得無數犯人甘願自殺也不遠再遭受獄卒們的折磨。
在這裡，冤假錯案實在太過平常。
朝堂鬥爭講究必須要斬草除根，一些大員一時失勢，但是卻很容易東山再起。
有人害怕仇人從天牢中出來，所以都要往死里把他們搞！
許多犯人死在這裡，就是因為獄卒收受了犯人仇家的銀錢，所以拷問的時候下手格外兇殘。
獄卒們一旦收了錢，也一定不會食言。
因為他們也害怕有他們折磨過的犯人出去之後得勢，從而報復他們。
成語「死灰復燃」，講述的就是獄卒老祖宗的事情。
古時候西漢大臣韓安國在朝堂鬥爭之中失敗，被打入天牢之中。
天牢獄卒經常欺辱韓安國，並且嘲笑韓安國說：現在的你，就像一堆燒完的灰燼一樣渺小。
韓安國反問：難倒死灰就不會復燃嗎？
獄卒羞成怒，直接對韓安國說：如果死灰復燃了，我就用一泡尿澆滅它。
可是誰能想到，韓安國迅速東山再起離開天牢，從囚徒恢復成為了大官。然後那名獄卒，便遭受到了韓安國的報復和羞辱。
這種古代前輩的教訓，今天的獄卒自然會吸取教訓。
所以獄卒們會使用各種手段，來防止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
這也導致了無數人枉死天牢之中，可謂是遍地白骨，處處冤魂。
如今。
這裡卻發生了變化。
一股浩瀚的正氣和煞氣，已經充斥了這個原本陰暗鬼蜮之地。
天牢已經被第五野戰軍所接管。
雖然這裡還有大批的獄卒負責日常工作，但是管事人已經成為了第五野戰軍的軍人。
隨著軍人入駐天牢之後，這裡的獄卒們開始變得畏畏縮縮，不敢再隨便胡來。
這樣一來，天牢里的犯人們日子也終於變得好過起來。
按理來說，如今天牢有了獄卒和軍人同時看守，應當沒有人能夠闖入。
但是凡事有例外。
隨著天黑之後，有一行人來到天牢，使得這裡的人難以阻攔。
因為來到這裡的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
「聖上駕到！！！」
「閑雜人等，速速退避！」
隨著聖上一行人到來，高力高聲叫道。
看守天牢的獄卒們見狀，嚇得急忙跪下。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牢重地，聖上這種九五之尊，按理來說不該踏足。
對於大部分獄卒來說，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聖上。
只有在這裡工作五十多年的老獄卒，才記得當今聖上於三十年前還是皇子的時候來過一次天牢。
獄卒們不敢阻攔聖上。
但是那些士兵們卻犯了難。
按理來說，士兵們也沒有資格阻攔聖上。但是在這裡值守的都是第五野戰軍的戰士，他們追隨的統帥和聖上似乎不太對付。
兩名士兵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國將有令，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士兵們用柔和的語氣說道。
面對聖上，他們也心虛。
然而話才說完，皇家御前侍衛隊長趙洪上前，揚起手巴掌就狠狠朝著兩名士兵抽了過來。
「啪！！！」
「啪！！！」
兩耳光之後，這兩個士兵捂著臉一臉無奈。
趙洪按槍冷冷說道：
「你們兩個放肆！」
「就你們兩個狗東西，也敢阻攔聖駕？」
「難道你們不知道，你們的行為是死罪嗎！」
「信不信，現在我就是把你們當場斃了，你們的國將也不會說什麼！」
兩個士兵不由得垂下頭。
他們對於王法、皇族和聖上敬畏非常，也知道他們這種小角色真的命不值錢，如果不長眼的話死了也就死了。
「還不滾開？」
趙洪冷哼一聲。
兩名士兵只能迅速推開，打開天牢大門。
御前侍衛們當即保護著聖上進入天牢。
兩名士兵互相對視一眼。
「我們得趕快將這裡的事情彙報國將！」
兩名士兵雖然不敢頂撞阻攔聖上，但是他們也清楚這件事必須要向上彙報，交給上頭來處理。
天牢之中，燈光昏暗。
一名老獄卒引著聖上一行人徑直來到了最深處的大牢，在這裡關押著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囚犯。
如今這裡關押著的重犯，便是二皇子趙御民。
趙御民身為皇子，重要非常，所以即便在牢房之中也沒人敢欺辱他。
他單獨居住一個牢房，雖然陰暗潮濕，但是起碼乾淨整潔。
正當趙御民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時候，牢房門打開。
聖上走了進來。
牢房房門關閉上，整個牢房之中只剩下了父子倆。
趙御民睜開眼睛，望向了眼前的聖上。
「父親。」
他開口了。
這一次，他叫的不是父皇，而只是一句父親。
彷彿此時眼前的這個老人不是高高在上的聖上，而他自己也不是皇子，而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一句簡單的「父親」，卻讓聖上瞬間淚目。
聖上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做到鐵石心腸，不會有任何感情波動。
但是此時當他頭一次以父親的身份面對自己的兒子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情難自已。
帝王家。
從來都是冷酷無情。
就連一代明君，也逃不過這個定律。
開創大唐盛世的李世民，通過玄武門之變，通過殺兄、弒弟、囚父、屠侄從而登上皇位。
可是誰能想到，冷酷的帝王家定律也落在了李世民自己的身上。
李世民第五個兒子李祐造反，結果失敗，被李世民賜其自盡。
隨後太子李承乾造反，甚至李承乾曾設想以生病為由引誘李世民探視，設下埋伏刺君殺駕。
太子李承乾造反失敗之後，更是牽連出李世民女婿侯君集也謀反。
隨後為了爭奪皇位，二皇子李泰更是想要殺死自己親生獨兒子來取得父皇信任。
李家盛唐，可謂是伴隨著骨肉相殘的悲劇。
連公認的明君李世民都逃不過這樣的定律，更別說如今的趙氏皇族。
「御民……我的兒子……」
聖上的聲音，微微顫抖。
這一刻他也不再是朕，而成為了普通人。
趙御民也不再是朝堂上的敵人，而只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