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何為人
玉泉上，西峰巔，蒼鷹展翼上九天。臥龍下，棲霞邊，不如守得摯親、杏林滿園！
林長青轉身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散去，他的宿主之身已然是瞞不住了。
“瀟瀟，那三顆回生丹可有給他服下？”林長青疑道，照理說有了那三顆回生丹，他很快便能恢複人身，可現在僅僅是將鱗片變回了晶瑩的原狀。
“這……”莫瀟瀟略有遲疑。
他曾交代過她，不要將此事告訴師父，可眼下他性命攸關，便是違了他的意又如何？
“林師伯，天樞哥哥他……他將兩顆回生丹都送人了！”
“胡鬧！”林長青將廣袖一甩，“他平日裏樂善好施也就罷了，怎的連這種救命之物都能贈予他人？”
他被氣得清醒，捋了捋鬢角的發絲，整了整儀態，道：“瀟瀟啊，你告訴師伯，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是容覆！都是她將天樞哥哥害成這般模樣的！”莫瀟瀟氣憤道：“她不過是個新來的弟子，卻不知給天樞哥哥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他三番兩次為她出麵！
那兩顆回生丹便是她拿去了，還有這次也是天樞哥哥為了救她，才會應了天劫的！”若不是她，他現在恐怕還和她在紫竹林裏玩呢，哪裏會受這番罪？
林長青麵色一陰，默了個訣將他收進袖兜，“先回絕雲堂，旁的我日後定會細細清算，若有人欺我徒兒，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消息傳得飛快，絕雲堂的弟子們一早便聚到堂門前等他們。
林長青使了玄力，麵色凝重地回了靜室，他們便圍著莫瀟瀟打聽起來。
“莫師姐，天樞師兄怎麽樣了？”
“聽說那天劫可厲害了，道道天雷打下來，將師兄那一身晶瑩剔透的青鱗……”
“不要吵了！”莫瀟瀟捂住雙耳，又拿手中的劍穗在他們頭頂挨個打了一下，“你們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幾個人示弱似的縮了縮脖子。
“天樞師兄真的是宿主嗎？”
“我聽說啊，這天下共有二十八位宿主，分別掌管著二十八個星宿方位，各有其神通！”
“怪不得呢，天樞師兄樣樣都比我們出色！”
莫瀟瀟叉起腰，“你們有完沒完！你們不如天樞師兄是因為不用功，跑這兒來瞎湊什麽熱鬧？天樞哥哥需要休息，你們都回去吧。”
她將靜室的石門打開，迅速退了進去。
此時林長青已經用銀針定住了他的氣海、關元二穴，又用檀玉護住其命門，正嚐試著以靈石凝天地之氣。
隻見那天地靈氣緩緩入了靈石，便被靈石吸收進去，瞬時沒了光輝。
連帶著莫瀟瀟的心也涼了半截。
“林堂主，請開一下門。”石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又是她！”這聲音莫瀟瀟可熟悉得很，甜而不膩、柔而不嬌，空靈有如山澗清泉，可她卻怎麽也喜歡不起來。
“瀟瀟，門外是何人？”林長青收了掌。
莫瀟瀟鼓了腮，“好像說是什麽聖女，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她想想就來氣，“就是她讓天樞哥哥去救那容覆的，她居然還好意思來！”
“請她進來吧。”
“林師伯！”莫瀟瀟滿臉不情願。
林長青鄭重道：“眼下，或許也隻有她能救他了。”
莫瀟瀟聞言，二話不說便跑去開了門。
“林堂主。”聞人襲點頭向他問候。
林長青揖了手，“聖女。”
畢竟有求於人，莫瀟瀟也學著躬下身揖了個手。
“我聽聞令徒受了傷，故來看看，畢竟此事也賴我。”
其實是教主命她來幫忙，說她可以救他性命，但又囑咐她莫要透露了去因，她便扯了個沒什麽說服力的謊。
林長青見了她真容，粉雕玉琢、金光流溢，心中便確定了她亦是宿主無疑，倒也不計較她言間破綻，直接挑明了意圖：
“聖女仁善，不知可否助長青救小徒一命？”
她不明白為何教主和林堂主都認定了她能救他，但也點了點頭。
“聖女，請！”林長青帶著她坐到交天樞對麵。
他此刻還是一條長長的大蛟龍，磷片閃著晶光，水汽氤氳，令人直覺不可侵犯，害得她畏畏縮縮了好一陣。
“聖女，請閃上眼，跟著我念……”
林長青領著她將聚氣之訣默出，便見得她身上的金光愈閃愈亮，愈來愈廣。
靜室之上的天空不覺地聚成了淡色的七彩漩渦，進而又聚為一條金色的光束，穿過雲霄與樹木，湧進了靜室。
再默凝氣訣，便見得她的玄氣逐漸化為她真身輪廓的靈體，竄入了雲霄之中。
金粉之色的長龍在空中呼嘯盤旋，似是在翻雲倒霧一般，將金光凝於盤繞之內，恍如第二明日，直引得山下眾人驚歎。
後默轉氣訣，金龍攜著金光下了靜室，將天地靈氣緩緩吐入蛟龍體內。
未幾，交天樞便恢複了人形。
聞人襲睜開眼，見到麵前之人已醒，便湊過去朝他一笑，卻不曉方才發生的那一幕。
而莫瀟瀟卻是見識了的，對她的偏見頓時煙消雲散。
“天樞哥哥你醒啦！”莫瀟瀟跑去蹲在他榻邊，眯著眼衝他一笑。
交天樞溫潤依舊，淺淺笑著。
“天樞，你何故會去了那棲霞村？”林長青問道。
交天樞起了身，“回師父，徒兒去那裏是為了尋一位人稱恒老的人。恒老曾是地下城的刑監，卻突然告老，徒兒以為是因其做了什麽隱秘之事，便想去棲霞村尋找線索。”
“此時本該交由日月堂去做，你又多什麽事？”林長青惱道。
“林師伯～”莫瀟瀟求情道，“天樞哥哥也是好心……”
“你瞧瞧他的好心將他害成什麽樣子了？”林長青氣得連額上的發絲都顧不上捋，活像兩條張牙舞爪的觸手。
“是徒兒大意了，那天池……是有人蓄意引孩兒去的。”
“難怪，天池之水比旁處靈氣更甚，四周又空曠無物，對你的傷害便會加劇。你可知是何人？”
“那個人似乎是我絕雲堂弟子，小字‘阿寶’，是那位恒老的孫兒。”
“當真是瘋了！”林長青一怒，衝出門下令道：“傳令下去，封鎖絕雲堂，把叫阿寶的統統抓來！我倒要看看，是何人為了上位，將仁義道德統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