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帝師的位置
臨千初剛要見禮，就聽燕盛帝出聲道：“不必多禮了，過來坐下用膳吧，少淳傷勢如何。”
??當日就派了禦醫，禦醫回來後隻說燕王內傷嚴重，人在昏迷中。
??可皇帝對宮裏的那些禦醫已經失望透頂，壓根就不相信。
??此時不過想得到臨千初的確定。
??“是中毒。”臨千初言語簡潔的道明實情。
??“中毒？”皇帝的聲音裏有著震怒的征兆，從齒縫裏擠出一句，“西關王！”
??皇帝醞釀了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了下去，問他最為關心的，“那燕王的毒如今可解了？”
??“沒有！”
??“什麽?”皇帝不敢置信，“你都不能解嗎？”
??臨千初歎了口氣，“我需要時間。”
??皇帝不免看向她的眼，“如此看來你是能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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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看錯了，暫時我還沒有頭緒。”
??臨千初回視皇帝，他的氣色看著仍舊不怎麽好，盡管厚厚的膏粉也難以遮蓋。
??“……那不如朕派……”皇帝話說了一半，當即住了嘴。
??他想說派禦醫去看看，隨即想到他們連毒都沒診出來，還看什麽？
??隨即皇帝不由長歎一聲，“連你都解不開，想必毒很霸道了……過來先坐下用膳。”
??臨千初還是全了禮數，行了君臣禮，這才坐在皇帝的對麵。
??簡單吃了幾口，臨千初便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陛下慢用。”
??皇帝一向食量不大，又是早上，便也跟著放下了筷子。
??林公公及時的送上漱口水和帕子。
??待坐定，上了茶之後，皇帝才引入正題，“聽說你捉到了西關王？”
??她就知道瞞不過皇帝去，神色坦然的看向燕盛帝，“是，捉到了。”
??燕盛帝整個人精神一振，“是在沐貴妃處捉到的？”
??“是。”
??收到暗衛的消息時，皇帝還有些不信，可得到臨千初的親口承認，皇帝的麵色一寸寸的沉了下來，“燕國夫人，捉到西關王這麽大的事，為何不第一時間稟報朕？還是你有什麽理由？”
??臨千初緩緩地起身，“陛下容稟，千初捉到西關王沒有第一時間稟您，實屬無奈。”
??“哦？無奈，那燕國夫人就說說如何無奈！”燕盛帝僵著手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淡聲開口道。
??“因為毒就是西關王所下，千初需要從他口中要出解藥，這是其一。”
??臨千初眸色坦然，聲音猶如平鋪直敘般的道：“其二是，千初知道，將西關王交給了陛下，就等於昭告了天下，這樣一來，一切都擺到了明麵上，再想要解藥恐怕不會那麽容易了，也再無任何轉圜餘地。結果如何無法預料，而我現在暫時還無法解去燕少淳身上的毒，所以，千初隻能先行逼問，還請陛下諒解。”
??她那幽涼的聲音伴著冷峭的話語，令皇帝怔住了……
??麵前的女子年紀不大，他記得，她隻十七歲而已，讓他不得不承認，她所說的是對的，甚至比他想的要遠。
??燕盛帝並未有責怪臨千初的意思，但西關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
??這麽多年，他不動西關王，就是因為考慮良多，一個不好必會引發天下動蕩。
??帶來的後果誰也無法預料。
??西關王是北燕唯一的異姓王，位高權重，又在西關經營多年，勢力更是盤根錯節。
??如今已然擁兵自重到了謀逆之心昭然若揭的境地！
??以北燕如今的外憂內患的情形下，他一時也想不出該如何是好了。
??皇帝喉嚨突然一陣發癢咳嗽了起來，連忙抽搐帕子掩在唇上。
??臨千初想起昨晚找出來的藥，伸手從袖子裏摸出來，放在桌上，推到皇帝的麵前，“陛下暫且吃上幾天這個看看情況，有什麽不對，陛下隨時打發林公公尋我……”
??這些都是新研發出來的，還未經過測試的藥，至於效果如何，她也不能確定。
??至於皇帝成了小白鼠，她沒有半分愧意。
??好不容易收了咳，帕子上一閃而過露出一抹紅，但很快就被皇帝團起又塞進袖子裏。
??看到那藥，與如今吃的不同，皇帝也不多問，仔細看了片刻，誠懇的道了聲謝，便交給了林公公。
??林公公雙手接過，寶貝般仔細的收了起來。
??臨千初也不知是皇帝信任她，還是破罐子破摔，連象征性的問問都沒有。
??皇帝沉吟了片刻，麵色凝重的道：“朕知道你的意思，想從他的手中拿出解藥，可這樣一來，他勢必會有所倚仗，更加不會輕易的交出解藥的。因為西關王知道，交出解藥意味著他的命也將不保。但他被捉的消息，想必也隱瞞不了多久，西關王在帝都的勢力很快也會發現他們的主子不見了，更多的會想到是我們已經將他秘密關押了起來，消息一旦走漏勢必會引起反彈……可若是趁機除之……就得派人前去西關整肅，但是困難重重不算，一個不好會發生叛亂，而西澤又虎視眈眈，趁機大軍壓境，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說著不由抬手捏了捏眉心，“現在恐怕是我們被動了，西關王狡猾多端，若這次我們放了他，屬於放虎歸山留大患！他隻會越發得寸進尺，可若不放，一樣會引起內亂……”
??“陛下說了這麽多，是想放棄燕王了嗎？”臨千初的聲音清冷如雪。
??“不，拋開少淳為朕解憂，他也是朕的兄弟，隻是現在朕真的沒了主意，希望千初給個兩全其美的方案。”
??皇帝是真的想讓她給個主意，盡管她還不足雙十年華，可他相信會給自己一個很滿意的方案。
??從客觀上講，皇帝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可臨千初有她要保護的人，況且，那個人還是因為她才這般境況的。
??臨千初垂眸思忖了片刻，抬眸時一片清明，定定的看著皇帝，“世事兩難全！”
??她隻給了他五個字，皇帝死死的看了她良久。
??可少女巋然不動的立在原地，麵色無波，皇帝無奈的苦笑了兩聲，有些無力的往後一靠。
??臨千初也很無奈，皇帝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嗎？
??這些軍國大事皇帝不應該召集他的那些臣子嗎？
??當然，現在還封鎖著消息。
??而剛剛皇帝那麽直白的說了那麽多憂慮，也算是推心置腹了。
??這麽看來，皇帝隻是單純的想要聽聽她的方案罷了。
??想明白皇帝的用意後，臨千初頓感壓力一鬆，麵色也稍緩，很直白的道：“陛下想要兵不血刃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將傷害和傷亡降到最低，既然一下做不到永絕後患，那不如暫且走一走迂回路線，同時也可以觀望一番。。。”
??皇帝眸光大亮，“先說說如何降到最低？又如何迂回？”
??身為帝王凡是思量的要比任何一個人要多的多。
??因為他的一個決定，有可能天下大亂，血流成河，百姓流離失所。
??盡管麵前的是個及笄不久的女子，但，她的遠見以及見解，不輸任何一個男兒。
??燕盛帝這麽問她，早已經將她放在了帝師的位置上。
??臨千初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抬眸開口道：“聽說西關王的子女眾多，子女多了，難免有個親疏遠近，這被西關王疏遠的兒子一定需要陛下的關心，而恰好，西關王也上了年歲該卸下重擔了。恰好他遭遇意外又受了重傷，西關王這一生勞苦功高，陛下仁慈，定會留西關王安心在帝都榮養，陛下您說是嗎？”
??皇帝越聽，眼中光芒越盛，“哈哈……千初果然是朕的智囊哈哈……”
??說著，皇帝喃喃的道：“你說的沒錯，西關王對子女一向視為棋子，就連他的女兒沐貴妃他都是用沐貴妃的母親做籌謀威脅於她，可見一般……”
??……
??臨千初出了燕天大殿後，直接去了皇後那裏。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夢韻詩仍在，聽著裏麵女子的說話聲，臨千初便問守在門外的安彤，“誰在裏麵？”
??安彤小聲道：“是夢家小姐，夢小姐已經留宿在皇後娘娘這裏幾天了，皇後娘娘也念叨夫人您幾天了呢。”
??臨千初頷首了下，便走了進去。
??正與夢韻詩說話的皇後，一眼看到臨千初進來，當即眼裏閃過一抹喜色，“千初，幾天你都沒進宮了，最近再忙什麽事呢？”
??坤寧宮裏的人，是經過她再三篩選過的，都很可靠。
??而姚太妃和沐貴妃又接連發生了意外之後，令那些有小心思的，也熄了下去。
??尤其她醜話和她們說在了前頭，沒人敢將有的沒的說與皇後。
??也就是說，皇後並未聽到什麽有關她的事。
??背對著門口的夢韻詩聽到皇後的話，笑意凝固的轉過了身。
??臨千初給皇後見禮。
??“你怎麽還這麽見外？幾天不見還生分了不成？”皇後笑著打趣著，扶著腰腹就要起身。
??“也沒幾天啊，皇後娘娘這麽想念千初嗎？”臨千初也笑著接話，可人卻已經加快了腳步走過去扶她，“皇後可有出去走動？”
??一旁的夢韻詩看到她們如此親昵，抿了下唇角，扁扁嘴，“姐姐和燕國夫人感情這般好啊，韻詩都妒忌了呢。”
??聽在臨千初的耳中，她有點強行撒嬌的意味。
??“你連千初的醋都吃啊……”皇後寵溺的看著夢韻詩，轉而垂眸輕撫著腹部，“姐姐和皇兒若是沒有千初，現在恐怕會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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