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海 ? 告白
傅琰出了涵洞不久就在暗處挾持了一個落單的寧王兵,得知姚敏蕙在奉德殿前被抓的消息,心中焦急萬分唯恐性命之憂。將寧王兵一刀了絕後,傅琰套上兵服稍作偽裝便往奉德殿趕去,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姚敏蕙消失在火海裏。
??待寧王妃和明法抱著宇文玨離開,傅琰脫去偽裝,將火麒麟裹住身體便衝進火海四處尋找,終於在大殿的角落裏發現蜷縮在地被煙熏得奄奄一息的姚敏蕙。
??“蕙兒!蕙兒!蕙兒你醒醒!”傅琰解開披風蓋到姚敏蕙身上,附在耳邊不停地呼喚。
??姚敏蕙輕咳了幾聲,混混沌沌中掙紮開眼:“傅琰,你怎麽來了?這裏危險!陛下呢?”
??“他應該已經安全逃離,蕙兒,你堅持住,我來了,我來救你了!”都到這個時候還想著宇文澤,傅琰又氣又急,抱起姚敏蕙就往火小的後殿跑去。
??姚敏蕙虛弱地靠在傅琰堅實的胸膛上,突然抬頭發現後殿上的橫梁燒得霹靂作響眼看就要掉落,連忙大聲急呼,可還是躲避不急。
??燒得通紅的斷梁猛得一下砸到後背,傅琰跪倒在地吃痛不已,卻還是咬著牙牢牢護住懷中的人。
??“你不要管我了,我不行了,你快走吧!”姚敏蕙聲嘶力竭,想要推開卻使不出一絲力氣,隻能苦苦哀求,自己尋死又何必連累無辜。
??“我不走!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要走一起走,走不了就一起死!”傅琰橫著臉索性放棄逃生,忍著背痛將姚敏蕙抱到火還未燒到的角落。
??“你這又是何苦!”姚敏蕙望著傅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思緒萬千,那一瞬間仿佛那個年少時蠻橫無理的少年又回來了。
??“人終有一死,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死在一起,夫複何求。”傅琰玩笑似地打趣道,眼裏卻透著認真。
??“喜歡?”姚敏蕙詫異不已,“我一直以為你討厭我。”
??“是啊,有的人自欺欺人久了便不知不覺信以為真了。”傅琰哽咽著苦笑著一聲,“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當然記得,那日少國公陪同長孫殿下一起到魏國公習武,殿下誇讚我虎父無犬女,你卻嘲諷我是畏寒怕冷的病貓,結果被我一路追打。”
??“你看你多記仇,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心生厭惡,可宇文澤卻對你一見傾心,想法設法地討你歡心卻收效甚微整日唉聲歎氣。”回想起往事,傅琰心中更是懊惱不已。
??“那時候我父親剛剛病逝,長姐擔心我被趙錦心迫害將我接到太子府照料,雖說承襲爵位地位尊榮,但畢竟還是寄人籬下,自當要看人行事。”
??“我見他為情所困便出手相助,反正我也確實討厭你,於是我便有事沒事將你戲耍捉弄一番,找你麻煩讓你難堪都不過是為了讓宇文澤幫你解圍替你出頭,果然你從此對他另眼相看青睞有加。”
??“原來如此,少國公小小年紀就夥同陛下欺騙於我,枉我三番兩次的忍氣吞聲不與你計較!”姚敏蕙聽聞驚訝之餘更是哭笑不得。
??“你還說不計較,我可是每每想起你那句‘看你從小沒爹沒娘可憐巴巴的就原諒你一次’就恨得咬牙切齒!”傅琰忍不住哈哈大笑卻眉眼苦澀,這個嘴毒心善的女人,真是一聽就來氣,卻一氣誤終生。
??“對不起,其實我是故意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公爺,又有長孫殿下撐腰,打不了罵不得,我實在是氣不過又不甘心,才故意挑你的痛處逞口舌之快。”一想到玨兒也要變成沒娘的可憐孩子,姚敏蕙就心痛難掩,更悔恨兒時自己為報複撒氣口無遮攔傷口撒鹽的可惡言行。
??看著蕙兒一臉的愧疚,傅琰趕忙勸慰:“算了,不提了,我都習慣了,全東耀的人都知道我是惡鬼投胎害母克父的災星,國公府裏更是一個個兩麵三刀,表麵裏畢恭畢敬阿諛奉承,暗地裏卻冷言冷語惡毒咒罵,生怕離我太近被惡鬼纏身丟了小命。”
??“隻有你和宇文澤毫無顧忌地願意親近我,你們就像是天空中的太陽高高在上,那麽溫暖卻又耀眼刺目,而我呢,不過是黑夜裏四處躲藏的影子,一抬頭就渾身刺痛。”
??“傅琰。”姚敏蕙蹙眉輕喚,心中不禁隱隱作痛,她從未聽他這般講過,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自從舅父俞青謀反被先帝抄家滅族後,每每看到傅琰謹言慎行沉默如冰的模樣,姚敏蕙總是忍不住懷念起那個鮮衣怒馬蠻橫霸道的少年,又怎知撕扯開所有的偽裝都不過是一顆脆弱自卑的心。
??“你罵得對,我不能一輩子頂著父親用性命換來的爵位混吃混喝,我也不想永遠躲在黑暗的角落裏,抓著麵前的一點點光亮低頭前行,我想要昂頭挺胸,我想要走到陽光下和你們並肩而行。”
??“所以,我向先帝請纓跟隨姚將軍一同遠征遼東,雖然行軍艱苦,但我卻第一次覺得自己像一個真正的男人。我和將士們一起上陣殺敵,我們一路勢如破竹,逼得哈紮比是連連後退舉旗投降。”
??“正當我得意洋洋喜不自禁卻中人奸計,誤以為哈紮比是假意投降,自以為是地在迎降宴上魯莽行事,將其砍傷引起降軍嘩變先帝震怒,更害得姚將軍被無辜牽連沒收兵權。一切都是我的錯,姚將軍雖然沒有怪罪於我,但是這件事卻一直在我的心中無法抹去!”
??“那件事你真得不必自責,禍兮福所倚,我父親常年行軍打仗一身病痛,正好解甲歸田調養身體,再說你不是也被黜免爵位,就連國公府也被你那同父異母的哥哥搶去。”姚敏蕙見狀急忙寬慰,想把傅琰從痛苦的回憶中拉回。
??可傅琰卻如墜深淵難以自拔,抓著姚敏蕙的肩膀嘶喊著悔恨:“那個爵位我本就不稀罕!我恨的是待罪之身自顧不暇,悔的是宇文澤乘虛而入,讓你欠了他一份情!”
??“再後來太子病危,宇文澤向先帝請求賜婚,他如願以償,你也心甘情願,而我還未建功立業就輸得一塌塗地,從此以後隻能退到一邊,遠遠地看著默默地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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