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突變
錦凰看著兩人,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等童成奔過去,江心月早就被踩成肉泥了!三世以來的夙願,即將得以實現,她心中不可抑製地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連身子骨都興奮地微微打著顫。然而,就在魔修即將踩上江心月的前一刻,他左手鬆開角牛的犄角往身後一掃,一股血腥陰戾的氣流憑空而生,將渾身僵硬的江心月掃到側後方,遠離了童成,更是讓她躲過了角牛的踩踏!怎麽會這樣!錦凰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陰森快意的笑凝固在臉上,詭異地扭曲著,有種莫名的陰森猙獰。那魔修為何要救江心月?她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費靈力去救一個修為低劣的女修?錦凰左手扒在街角的圓木柱上,指甲深深摳進紋理裏去,她卻毫無所覺。此刻,她的內心充斥著濃烈的憤恨和不甘。隻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江心月就歸西了!為什麽她就是死不了!錦凰一拳打在圓木柱上,“砰”地一聲,圓木柱猛地一震,竟挪離了原地半步的距離。“阿錦,你需要冷靜!”阿鼎一麵汲取著突然激增的怨恨之氣,一麵提醒道:“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再這樣不放寬自己的心境,任由仇恨怨念滋生,即便有我時時汲取,你仍舊會滋生出心魔。終有一日,你整個人都會被心魔侵蝕。”錦凰放緩呼吸,漸漸壓製內心的仇恨,半晌後才平淡無波地道:“我自有分寸。”阿鼎歎了口氣,“阿錦,你為什麽連我都隱瞞?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恨江心月和童成,你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但是,既然我們已經簽了魂契,就是一體,你應該信任我。”錦凰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才道:“以後有機會,我會讓你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聽她還是不想說,阿鼎也沒辦法,“既然你不願說,我也不勉強你。但是我方才說的話並非危言聳聽。雖然我是以仇恨怨念作為供養,你心中滋生出來的怨毒恨意我都可以幫你吸盡,但關鍵還是在於你自身。如果你不調整心境,任由仇恨肆意滋生,即便有我,終有一日你還是會滋生出心魔。等到那時,我隻能行使我作為上古神器的職責,衝破魂契的禁製,和你同歸於盡!”錦凰麵無表情地看著不遠處的戰鬥圈,慢慢握緊雙拳,沉聲道:“不會有那一天。”就在她和器魂在識海交流的這短短時間內,魔修和角牛已經大戰了數十回合。發了狂的角牛實力要在金丹初期的巔峰,魔修被牢牢鉗製著,拿它無可奈何,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攻致勝。他身上已經多處被角牛尖銳的犄角和狂暴的獸息,刺得鮮血直流。自然,角牛也好不到哪裏去,壯碩的身體上都是魔氣劃下的傷口,血噠噠噠滴在地上,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散開來。可它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依舊發了狂地朝魔修衝過去。角牛就是這樣,腦子非常的簡單。不像人,受了傷吃了痛就想法子逃走。角牛脾性狂暴,一旦發了狂,除非精疲力盡,否則不死不休!鬥獸場裏那麽多三級妖獸,錦凰獨獨選中這角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然而,角牛不跑,那魔修卻生出了退意。他顯然也已經看清了局勢,等將這角牛殺死,他差不多也快精力耗盡。周圍還站著虎視眈眈的五名正道修士,等角牛一死,他們必定一擁而上對付他。到時,他必死無疑!魔修牽製著戰鬥圈慢慢往錦凰那一側的街頭轉移,在遠離童成幾人四五丈遠之後,突然手中魔氣驟增,猛地一掌打在牛頭上。角牛發出痛苦的哀嚎,巨碩的身軀飛了出去,“砰”一聲重重砸在地上。那魔修打出一掌後,突然旋身朝江心月掠去。“他想逃跑。”識海裏,阿鼎的聲音響起。早在魔修轉移戰鬥圈的時候,錦凰就看出來了,但是她不會阻止。她的目的是解救香昀他們,以及殺死江心月和童成。魔修逃跑,香昀他們的危機自然而然就解除了。至於江心月,不論她身上有什麽東西,一旦落到魔修手中,那將是比死更加可怕的境地!她為何要去阻止?就在魔修的鬼爪即將再次扣住江心月的一瞬間,突然,一股可怕的讓人戰栗的靈力威壓,如澎湃的潮水從街那端洶湧而來。同時,一根粗壯的藤蔓宛如遊蛇朝魔修躥去,卷上他的腰身,然後猛地一拽一甩,將他狠狠摜在地上。魔修瞬間發出嘶啞艱澀的痛嚎聲,他身下的地麵被砸出一個凹坑,凹坑的四周裂開了幾條裂縫。“金丹後期修士……”隨著阿鼎的聲音落下,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自街那頭破風而來。如霜的月華下,來人的麵型輪廓漸漸從黑暗中顯現出來。黑發如墨披散在肩頭,雙眉如刀淩而不厲,鼻梁高挺,唇色淺淡,寒星似的眸子仿佛比頭頂的月華還要冷清。俊美如畫的臉上表情淡淡,仿佛再大的事都掀不起他絲毫的波瀾。他身姿頎長挺拔,立於一柄木劍之上,黑白袍擺隨風輕揚,腰間墜著一隻紫金色宮鈴,手握著藤蔓的另一端。整個人仿佛月下孤芳自賞的君子蘭,高雅出塵,不染塵埃。竟然是左祁!錦凰渾身猛地一顫,牙關緊咬,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她猛地想起方才童成似乎扔出了一道傳訊符。難道那傳訊符就是給他的?錦凰臉上浮現出一絲灰敗,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難道江心月真的命不該絕嗎?四年前青龍峽唳梟那一爪,再到今日,她這般費盡心機地算計了,依舊除不掉她!難道江心月身上真有作為這個時空主角而存在的不死光環嗎?那她又算什麽?她前兩世所遭受的慘絕人寰的對待又算什麽?是因為阻礙江心月成仙而活該遭的罪嗎?第二世絕望慘死的不甘,第三世機關算盡的失敗,以及這一世十一年來的隱忍和壓抑,在這一刻徹底地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