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乜祭(九)
此一時彼一時。+,
魔族重現的消息讓眾人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之心。眾位掌門親自出馬,率領門下弟子兵分十路,立馬折回望仙鎮,開始緊鑼密鼓地搜捕魔族。
待諸人行遠,蘇枋走到苻璃身側,麵色擔憂地道:“師叔祖,小錦她……”
苻璃微蹙的眉宇不自覺深了深,眼波閃動,半晌後才道:“錦兒她暫且無事,勿需擔心。”說罷,語氣驟然轉重,繼續道:“你立刻傳訊回滄閬,通知眾人此事,並傳下本座法令,讓刑法總堂嚴備滄閬各處駐點,一定要查出魔族的目的。”
蘇枋麵色一凝,拱手答“是”,隨後身形一動,銀白色劍芒劃過長空,轉眼便隻剩下一點白光。
苻璃再次取出那道生死符,上麵紫色光芒仍舊一時強一時弱地不停閃爍。他半攏在袍袖裏的五指不自覺緊了緊,淺色唇瓣微掀,低喃道:“錦兒,等著為師……”
就在整個修真界為蠢蠢欲動的魔族四方戒備奔走的時候,錦凰也並不順利。不知何故,綠蕪以命催動的傳送陣在半途中發生了變故。
仿佛穿越了廣袤無垠的草原密林、厚實沉重的黃岩後土、亦急亦緩的大川河流,錦凰感覺周圍的空間突然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仿佛是有一股很強大的外力在擠壓衝擊著空間。
“糟糕!”丹田中,阿鼎驀地喊道:“突然出現了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傳送陣馬上就要炸裂了。阿錦,你且小心!”
還不待錦凰回過神,她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隨著劇震的空間左右搖晃起來,耳邊傳來什麽東西碎裂的“劈裏啪啦”聲,接著,整個空間猛地一震,發出一聲“轟”的爆炸聲,接著,隻看到刺眼的白光迎麵侵襲而來,轉眼,她整個人就被包裹在一片白芒中。
爆炸生出的氣浪推托著她,錦凰無處著力,眼前亦被無窮無盡的白光籠罩,什麽也看不到,隻能感覺到自己就像無根的浮萍,飄飄蕩蕩,也不知將被拋向何處。
當刺目逼人的白光被橫空出現的漆黑岩體遮擋,刮麵生疼的靈氣颶風逐漸減弱,錦凰緩緩睜開雙眼,入眼處卻是遮天蔽日的漆黑流雲,籠罩在蒼穹,密密實實,連一絲微薄的光線都無法透入,周圍漆黑一片。
錦凰記得非常清楚,她當時被卷入傳送陣的時候差不多是未時末,快到申時了,正當是陽光普照的時候。而傳送陣運轉隻在瞬息之間完成,所以,此刻不可能已經入夜。
“阿鼎!阿鼎!”錦凰在心底呼喚鬼鼎器魂,體內卻寂靜無聲,半晌也沒有回應。
怎麽回事?方才還好好的。錦凰在心底不住地打鼓,難道是在方才傳送陣爆炸的時候受了傷?不!她這個器主都相安無事,那麽它就更不可能有事。
如此,唯一的解釋就是,阿鼎口中所說的力量壓製住了鬼鼎的力量!
但是,幽冥鬼鼎是上古神器,即便現在殘缺不全,但其力量也是不可小估。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能夠將其壓製?而這裏又是哪裏?她被傳送到了何處?那個魔呢?
一個個問題接連不斷地在腦海中湧現,然而此時此刻卻根本不容她多想。腳下的葉片狀飛行法器在方才的變故中不知被颶風卷到了何處。她此刻沒有立足點支撐,整個人在空中疾速地往下墜落。
耳邊颶風已經被一股詭異的陰風取代。
周圍空氣動蕩,陰風呼號怒嘯,似貼著側麵擦過,臉頰上頓時如同被細絲剔刮一般,尖銳狠辣的刺痛自麵部傳來。不光如此,刺痛中還夾雜著一股難言,卻有些莫名熟悉的陰戾和森寒。
錦凰看到有灰色的浮雲從身側疾速掠過,卻發現這些浮雲似是有生息般在黑幕下來回地浮蕩。同時,天地間響起猶如冤魂嗚咽的淒厲號嘯。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猶如白光一閃而過,那些浮雲不是浮雲,是無數蒼白的冤魂!
錦凰瞳孔不自覺一縮,傳送陣到底將她帶到了何處?
當下也顧不了其他,祭出飛行法器的同時掌心靈氣催動,撐起一層結界屏障,將自個兒整個都罩在裏頭。屏障將將結起,一道驚鴻般的藍紫閃電驀地當頭劈下,正中結界,瞬間,屏障片片碎裂。轟隆隆的雷聲隨即傳來,震動四野。
雷聲漸弱,隆隆的餘音中倏地響起一聲聲焦急的呼喚:“錦……道友?錦道友?你在……哪兒,錦道……友?”
不陌生的嗓音,竟然是風揚!
他怎麽也在此地?莫不是他也被卷進了傳送陣?既如此,那麽,那個魔呢?他是不是也在附近?錦凰一麵暗忖,一麵開口回道:“風道友,我在這兒!”方說完就感覺有絲絲涼意從麵頰上傳來,她抬起頭,隻見漫天的雨滴自頭頂落下。
“錦……道友!”一聽到她的回應,風揚的聲線中立馬透出顯而易見的喜意,“錦道……友,我……是風……揚!我馬上……過……來!”原本完整的話語被揉碎在狂風中,變得斷斷續續。
過了片刻,錦凰就看到黑幕下有白光閃爍,接著,風揚一身狼狽,腳踏著法器東倒西歪地掠了過來。
一見到她,風揚焦急的神色驀地一喜,隨即視線在她周身逡巡了一圈,似是見她沒有受傷,目光才全然鬆懈了下來。
他停在錦凰身側,衝她呆呆笑道:“錦道友……”卻是絲毫也不在意自身的狼狽,和砸在身上的雨點。
錦凰衝他點點頭,表情卻是半分也沒有放鬆。這場雨來得毫無征兆且詭異非常。
雨勢又密又急,卷裹在瘋狂吹刮的陣陣陰風中,鋪天蓋地地砸下。瞬間,兩人就徹底暴露在漫天的急雨中。腳下的法器在這樣惡劣詭異的環境下根本無法平穩漂浮,仿佛滾滾巨浪中的孤舟,被刮得東倒西歪,隨時就能被傾覆。
冤魂、陰風、紫電、驚雷、密雨……錦凰腦中驀地跳出四個字,“地域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