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匯合
陣法布下,時間剛過辰時中刻。
苻璃提出離開,烏衣等人客套地挽留了兩句,便命族長之子簡寧將他們幾人送至氐氏入口。在場五人也多是在世間行走多時,從未被這般怠慢過,縱然此前已經領教過氐氏翻臉的本事,但如同驅逐般被趕出來,仍是讓幾人氣憤不已。
苻璃看了眼神色外露的疏言和祈然,轉過身去淡淡道:“我們修真問道當平心靜氣,不為外事所擾。”他們二人也算與他有一段緣法,且都資質上乘,他便也不吝嗇提點一二。
二者聞言,臉上瞬間流露出愧色,衝他躬了躬身道:“尊者教訓的是。”
“教訓算不上,且算作是提點罷。”苻璃說著,祭出坤吾劍,拉著錦凰走上去,瞬間衝入了雲霄。
其餘人見狀,紛紛祭出各自的飛行法器,急追而上。
錦凰一行並未回到活死人穀,而是到了氐氏百餘裏外的鬼宗梢點。那裏,鬼宗、滄閬派、歸一穀,以及少數別派弟子正等著他們的消息。
當初苻璃五人隨烏衣、謝檜謝逸回氐氏,他們怎麽可能毫無防備?縱是有苻璃在,眾人也不能全然放心,於是商定在氐氏百餘裏外的梢點暗中布防,一旦發現氐氏有異動或於五人不利,他們便闖入氐氏。
坤吾劍穿過梢點上空的結界屏障,在空地的上方停了下來。梢點內的人發現異動,紛紛從裏麵出來,見是苻璃和錦凰二人,臉上的凝重和肅然瞬間換上欣喜,急急迎上來施以道禮。
錦凰的目光仿佛感應般穿過人潮落在隨在後頭的雲鏵身上,他今日著了一身墨藍色的法衣,同色的腰帶收著窄窄的腰身,襯得他眉目俊朗、卓然挺拔。而她望過去的瞬間雲鏵也像是有所感應,轉過頭來,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堪堪對上。錦凰麵上的冷然盡數化去,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就知道,她的雲鏵素來都是卓爾不群的。
而看到她臉上的笑意,雲鏵的心頭也立時湧起一股甜蜜來,眸光中不自覺地也染上了柔意。
因為二人歸來,一時間湧出來的人幾乎站滿了空地,而苻璃又素來德高望重,是整個修真界的傳奇人物,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他身上,相比之下注意到錦凰的人很少。
不熟識她的人自然沒有發現她與雲鏵之間的脈脈暗潮,然而有心人卻是將什麽都瞧進了眼裏,當首一人便是苻璃。他本就修為高深,對周圍一切動靜都感知敏銳,更加之錦凰是他的弟子,他幾乎是雲鏵露麵的瞬間就看到了他,繼而便發現了他與錦凰之間的你來我往。
他的麵色瞬間就冷沉了下來,周圍的氣息刹那間仿佛凝滯了一般,悍然的力量在無形之中浮蕩開來。圍繞著他的一眾修士隻感覺體內靈氣滯澀,像是被一隻巨手揪著一般,修為不夠的一些弟子直覺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胸腔中氣血翻湧,幾欲栽倒在地。
他道錦凰不提是因為念想已經淡了,原來是他大錯特錯!
“尊者,可是氐氏出了什麽問題?”青林掌門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苻璃回過神來,收斂氣息,麵色依舊冷凝,“我們裏麵再談。”說著,對將將落地的蕭奈、疏言和祈然道:“你們三人隨本座來。”又轉頭看向與雲鏵站到一起的錦凰,“錦兒,你也隨為師一道兒來。”說罷,眸光一動,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側的雲鏵身上。
“是,尊者。”
“是,師傅。”錦凰應了聲,回頭略帶無奈地看了雲鏵一眼,轉身朝苻璃走去。
雲鏵衝她寬慰地翹了翹唇角,在她轉身的刹那抬起頭對上苻璃的視線,縱然威勢壓頂,他的目光卻沒有半分退縮。他心中想著,隻要錦凰肯站在他身邊,他便有無窮的毅力對抗一切阻礙。苻璃尊者是小錦的師尊,他便以實力和事實來得到他的允可。
他想得很簡單,以為隻要他與錦凰能堅持道心,不因彼此的感情而影響修道,苻璃終有一日會同意。他卻不曾想過,或許苻璃出手阻攔,遠非他以為的這個緣由那麽簡單。
卻說除了苻璃,還有一位有心人亦將所有都瞧在了眼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錦凰的宿敵,江心月!
她與陸珩是同雲鏵一道兒解的毒,但他們的修為不如雲鏵深厚,服用的修複丹藥亦不如他的精妙,所以,當雲鏵的傷勢已經複原了九成的時候,江心月和陸珩二人才複原了六七成。
在苻璃等人前往氐氏之時,鬼宗計劃在梢點暗設防禦,他們二人也跟著一道兒來了。
方才,外麵的結界屏障發生異動,二人聞聲匆匆趕出,卻因為受傷之故行事落於別人之後,待到了外麵之時已經圍滿了人,兩人隻得待在外沿。
然而,縱是前麵人頭攢動,江心月卻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被眾星拱月的錦凰。明媚絕色的容顏、冷峭的眉宇,就仿佛天生就有光環圍繞著一樣,縱然被沙塵淹沒,亦能閃爍耀眼的光華。
江心月眼底閃爍著嫉妒和怨毒,如同一條蟄伏的毒蛇躲在陰暗之地緊緊鎖著自己的獵物,待到時機一到便騰空而起,給獵物致命一擊!
古語有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當你立於明處的時候,卻不知正有人無時無刻地在暗窺你的一舉一動,捕捉你的弱處。
所以,當看到錦凰與雲鏵之間的你來我往時,她便徹底篤定了先前的猜測,他們二人之間有私情。不光如此,她甚至還瞧出了一些別的貓膩。
江心月早通人事,骨齡將將成熟便被丹殊峰峰主左祁破了瓜,同時又與諸多男子糾纏,男/歡/女/愛之事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先前,她就已經隱隱覺得苻璃對錦凰的姿態很是怪異,但出於苻璃的威望,她不敢妄加揣測。又兼之他淡如謫仙的風姿、不食煙火的風輕雲淡,仿佛“情”之一字放在他身上就是對他的褻瀆。
所以,即便心底冒出了萌芽,也被她硬生生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