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032章 如願以償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


  “金豬”送走了“靈狗”，撒著歡兒地來到了公元1995年。


  鍾曼和黃麗麗也分別撒歡兒在自己的床上，為馬嘉舉行了歡送“盛宴”，歡送他元旦後如願以償地到洪宇區文化局工作。


  文化局與教育局都在區政府大樓內的五樓辦公，但是，文化局靠樓梯間一側，是教育局工作人員出入的必經之處。趙蘭從不希望遇到馬嘉，可是事與願違，偏偏遇到了他好幾次。


  馬嘉見到她總是報以微笑，點頭致意，步伐不緊不慢；趙蘭見到他卻是滿臉羞愧，點頭後匆匆閃離。馬嘉的單身宿舍離趙蘭的宿舍也不是很遠，隻不過，馬嘉的房間裏是四個人，且該四個人來自不同的單位，趙蘭則是獨處一室。


  數九隆冬，是北方最冷的時候。除了禮拜天之外，趙蘭基本上住在了宿舍中，一是天寒路滑騎車回家實在不方便；再就是，近一階段陸地與她約會比較頻繁，兩個人的戀愛關係，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吃罷晚飯，在宿舍裏稍作休息的趙蘭，聽到了敲門聲。


  “怎麽是你？”


  打開房門，趙蘭看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馬嘉站在門外，手裏拎著一隻很大的鼓鼓囊囊的塑料口袋。


  “不請我進去嗎？大冷的天！”馬嘉一雙大眼睛，眯笑著。


  趙蘭低著頭避開馬嘉的目光，把他讓到了屋裏。“你，你找我有事兒？”輕弱的聲音。


  “趙蘭，你能不能別這樣！見到我正常一點不好嗎？誰不知道咱倆是從一個地方來的？你這樣，反倒讓人覺得咱倆關係不正常。”


  “你對我那麽好，我卻，我卻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那叫什麽對不起？搞對象談戀愛沒成，不是很正常點兒事嘛。”


  “可是，我總覺得對不起你！”趙蘭打開暖壺蓋，準備給馬嘉倒杯開水。


  馬嘉製止著說：“趙蘭，你要是想對得起我，就好好照顧自己！別倒水了，我這就走。喏，知道你們這個樓的暖氣壞了，這是給你的電熱寶，還有你愛吃的水果。”


  “馬嘉，你千萬別這樣！”


  “什麽這樣那樣的！我今天看陸地下班就走了，估計你們沒有約會。”馬嘉說，“我對你好，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放心，我不會讓你心煩！走了，晚上睡覺冷，多蓋上點，把電熱寶用上。”


  馬嘉大步流星地向外走著，一堆話甩到了身後。


  趙蘭趕緊跑到窗戶前，用哈氣嗬開蒙在玻璃上的冰霜，可外麵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抱著紅色的電熱寶，趙蘭靠在窗前，熱淚盈滿了雙目。


  馬嘉當然不會忘記看望區委常委、宣傳部長佟大胖子。


  “佟部長，您好啊！”


  馬嘉把一刀宣紙放在了佟大胖子的辦公桌上。


  “小馬，這麽多？夠我用一陣子了。嗬嗬，正式到文化局啦。”佟胖子的嘴丫子快要咧到耳根上了。


  “嗯，有幾天了。佟部長，聽白露說您去海南開會了，去不少日子吧。”馬嘉說。


  元旦過後，上班的頭一天，佟大胖子就出差去了海南。


  佟大胖子說：“可不是咋地，去了十好幾天。小馬啊，和白主任的關係進展如何啊？”

  “進展順利。謝謝佟部長的關心！”


  佟大胖子又發福了。他腆著大肚囊，從椅子上站起，走到靠牆的綠色鐵皮卷櫃前。“小馬啊，你看看這幅字怎麽樣？”他從卷櫃裏拿出了一卷字畫。


  馬嘉從沙發上站起，和佟大胖子一起將字畫展開。這是一幅立軸字畫，上書：天道酬勤。


  “佟部長，這是您寫的？好，好啊，筆走龍蛇，頗具神韻！”馬嘉一手扶著字畫，一手豎起了大拇指。


  佟大胖子說，他去海南出席了一次華夏名人筆會。這是他的作品，已經拍照片完畢，過些日子《華夏名人》上，就會登載他的照片和這幅作品。


  馬嘉知道，這都是那些為了賺錢的草台班子，以各種名義向各級黨政機關幹部征集作品，然後收取巨額費用。有些黨政幹部也非常願意做這種沽名釣譽之事，既遊了山玩了水，又讓自己的形象和所謂的大作，刊入了印刷精美的書籍——反正也不掏自己的腰包。


  “佟部長，登載您大作的《華夏名人》出來之後，一定要賣我幾本。我幫您宣傳宣傳，讓大家好好看看咱們領導取得的成就，不是誰都可以成為‘華夏名人’的！”馬嘉吐沫星子亂濺。


  佟大胖子說：“小馬，你還真懂。組委會說，書印出來之後，每個人還真得推銷幾本！”


  馬嘉說：“那可不是推銷，那是讓您贈人用的。到時候，您簽完名該贈給誰就贈給誰，書款由我來付。這個功勞，我可不能讓別人搶去嘍。”


  佟大胖子哈哈大笑，說：“好，好！”


  “白主任，請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小馬在我這。”佟大胖子給白露撥了個電話。


  馬嘉和白露的關係，就像陸地同趙蘭的關係一樣，洪宇區機關大院裏盡人皆知。


  晚上下班的時候，馬嘉和白露一起去看望她的父親白瑞祺。


  馬嘉的鑽營本事，沒有人可以企及，外表如何不願意，也絕不會讓他人看出來，在白瑞祺老兩口子的眼裏，馬嘉是一個既孝順又懂得體貼人的好小夥子。


  “嘉，別再買東西了！”在人頭攢動的“寧陽市興中購物廣場”裏，白露對馬嘉說。這家購物廣場，是寧陽市數一數二的大百貨商場。


  “白姐，給白嬸買件羊絨衫，她身上穿的那件太舊了。眼看著就要過春節了，得提前給她買一件，要不然臨近年關時，人就多了。”馬嘉邊說邊走向羊絨衫專櫃，白露挽著他，兩條彎腿向前緊倒騰。


  羊絨衫的大小及款式由白露做主，馬嘉隻負責掏錢。買下羊絨衫後，馬嘉又到紅酒專櫃為白瑞祺買了一箱“長城幹紅”。白露說，酒就不要買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到時候不還得買嗎？馬嘉說兩回事兒，老爺子就得意這口，不能斷流。


  來到白瑞祺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鍾了。因為白露事先打來了電話，老兩口子早就把飯菜預備好了。


  “媽，這是馬嘉給您買的羊絨衫，您穿上試試，看看好看不？”吃完飯，見母親收拾完了桌子，白露拉著母親的手說。


  “小馬這孩子，又給我買東西！”老太太嘴上嗔怪著，心裏卻是心花怒放。


  白露的母親劉霞，原來是區醫院的婦科主任。今年六十七歲，比白瑞祺大兩歲，現在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了，但是仍然可以讓人看出其年輕時美貌的影子。

  馬嘉一見到這老兩口子就想，這他~媽白露是這兩個人生的嗎？

  不僅馬嘉有這種疑問，白瑞祺也曾經有過懷疑。白露兩歲那年，趁老婆值夜班不在家的時候，白瑞祺狠狠心用針刺破了女兒的指頭，然後把擠出來的鮮血和自己的鮮血在水裏融了一下。結果，這個古老的辦法告訴白瑞祺，女兒是他的。


  從那一刻起，白瑞祺既覺得愧對劉霞，又愧對女兒，便把全部的愛傾注在了白露身上。


  見老伴兒在女兒的擺布下，於大鏡子前，前照後照的，白瑞祺對坐在身旁的馬嘉說：“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多大歲數也不會忘了美啊！”


  “大嬸可不老，年輕人的精神頭都不如她老人家！”馬嘉說完，為未來的嶽父斟上了茶水。


  白瑞祺不吸煙，所以對不吸煙的馬嘉十分讚賞。他覺得這個小夥子處處中他的意稱他的心，便一直打算在自己說話尚且算數的時候，抓緊把他培養起來。


  “小馬啊，找個時間，我得讓你和閔春輝書記認識一下。”


  “我也早想拜望一下閔書記，全仰仗您老引見了。”


  白瑞祺把白露看上馬嘉的事兒，早就和自己的老部下——現任區委副書記的閔春暉講了，也向他表達了想把馬嘉安排到文化局的想法。


  閔春暉知道了老領導的用意後，遂向主管文化局工作的副局長唐宏偉進行了了解。唐宏偉雖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得很直接，但是，閔春暉可以聽出，還沒有扶正的唐宏偉更不敢得罪老白頭，那個空位置一直在給他留著。


  於是，閔春暉拒絕了好多人找他安排人到文化局的要求。有的人不好拒絕，閔春暉就直接把白瑞祺搬出來，說老爺子已經有人選了。一來二去，文化局那個空位置，也沒人再去惦記了。


  白瑞祺居住的大院，是洪宇區為區裏科級以上幹部統一建設的，人稱“洪宇大院”。該區雖屬郊區，但是這個大院卻建在了寧陽市裏。大院裏的樓不多也不高。四座四層高的小樓間距很大，每個單元的門都設在樓體的北邊。


  白瑞祺退下來前，區裏又分給他一套新建在鬥母宮小區的福利房，他便把新分的房子給了白露。這套房子離“洪宇大院”很近，走也就是十幾分鍾的距離。可是白瑞祺老兩口子清楚，別說一套房子，就是再有幾套房子想把女兒嫁出去也是很難。不成想，還真遇上了一個家不在寧陽市裏的孤兒——馬嘉。這個能倒插門的好女婿，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啊。


  鬥母宮小區19號樓的三單元三樓303號，便是白露的家。自從和馬嘉確定戀愛關係後，白露基本上住在了這裏，馬嘉這是第二次前來，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還是秋季。


  燈光輝耀下的房間寬敞而明亮。最時尚的家電、最新款的家具，以及最領先的櫥櫃、衛浴等設施一應俱全。


  房間裏的溫度很高，馬嘉剛把雙腳踏在紅褐色的實木地板上，就覺得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白露把馬嘉讓到歐式真皮沙發上，搔首弄姿地說：“嘉，你坐著，我給你看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