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0035章 搖錢樹
白瑞祺聽說馬嘉主動要求去鄉下調研、采風，非常高興，讓老伴又做了一桌豐盛的菜肴，為馬嘉踐行。
“小馬啊，你的選擇非常正確。年輕人就應該主動擔些擔子。什麽時候能看出一個人的覺悟？就是在這種關鍵的時候。”白瑞祺說，“多鍛煉自己，沒有壞處！”
馬嘉說：“爸，不瞞您，我當時非常猶豫，畢竟我和白露剛剛結婚，您和我媽也著急抱孫子。因此，我覺得特別對不起白露和您二老。可，可我認為這又是展現我能力的好機會。”
雖然白露不願意馬嘉離開自己去鄉下，但聽丈夫這樣一講，便說：“男人就應該以事業為重！再說，咱們洪宇區一共才多大？休息的日子你也就回來了。”
回來？你等我回來吧。馬嘉心說。
“媽也支持你，小馬！”從不怎麽幹涉家人工作的劉霞，也在給馬嘉打氣。
馬嘉說家裏人這麽支持他，他一定要做出個樣來。
劉霞說：“小馬，這三月份啊，鄉下還是很冷的，去的時候多帶些衣服。媽把電褥子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走的時候別忘了拿上。”
“謝謝媽，我這一走就得半年，雖說洪宇區地方不大，但是，回來看您和我爸也是有時有晌的了。白露她被您二老慣壞了，我這一走，就又得讓您二老受累了。”
馬嘉對劉霞說完，又扭頭對白露說：“白露，媽也那麽大歲數了。機關食堂早中晚都有飯，你就在那吃一口得了，別每天為了你，媽還得特意準備。”
白露說：“食堂的飯太難吃了！再說，他老兩口子不也得做飯嗎，多一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兒！”
“你如果不來，爸媽兩個菜就夠了。可你一回來，就得多做倆仨的，你說媽能不累？”
白瑞祺聽了馬嘉的話，樂嗬嗬地說：“白露啊，你能有一半兒小馬疼你爸媽的心思，我和你媽就要燒高香嘍！”
“哼，瞅瞅你們老兩口子，自打馬嘉來到家裏，他就搶了我的風頭！”白露佯裝撅嘴，把腦袋靠在了馬嘉身上。
為搞好這次由寧陽市文化局組織發起的農村文化調研、采風工作，市局從各區局抽調上來十幾個人，加上市局和市文化館的十幾個人，組成了一支三十多人的隊伍，兩人一組分赴那些有一定文化積澱的鄉村開展工作。
洪福鄉的民間剪紙藝術，聞名遐邇。因而，有“剪紙之鄉”的美譽，馬嘉如願被分派到了這裏。市局文化藝術處的副主任科員段煉和馬嘉一組，並兼任組長。
段煉家住寧陽市裏，孩子剛剛二周歲。馬嘉看出，他對這份工作有點不安心。
“段組長，您孩子小，別天天在這盯著了。一個禮拜來一趟就行，工作的事兒我盯著。放心，咱幹的肯定比其他組漂亮。”馬嘉把裝有四盒奶粉的袋子，交到了段煉的手中。
段煉說：“小馬，我這才來第三天，就離開了不好吧。”
馬嘉說：“聽我的，您就在每個禮拜五的下午來一趟。我把每周的工作情況向您一匯報，您呢，留下一點指導性意見，然後我們吃點農村的笨雞笨鴨。”
“行。小馬，你可就多辛苦啦！”段煉拿著奶粉樂顛顛地走了。
如果說洪福鄉是“剪紙之鄉”，那麽前進村就是“剪紙之村”。馬嘉把住處選擇在了洪福鄉前進村的村委會，前進村正是趙蘭家所在的村子。
“趙叔，趙嬸，沒想到我會來吧。”馬嘉住到村子裏的第四個晚上，來到了趙蘭家裏。他把兩瓶酒和兩盒點心放到了裏屋靠牆的箱子上。
“小馬，你可是稀客。快，快坐下！”趙蘭的母親崔雅蘭的臉上，明顯掛著歉意。馬嘉坐下後，把自己為什麽來前進村的原委和趙蘭的父母說了一遍。
“聽說你結婚了，小馬！”趙福多說。
自從趙蘭和陸地談上戀愛以後，趙福多就不再去城裏打工了。
馬嘉說：“嗬嗬，您二老也不同意把閨女嫁給我，我也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啊！”他有意把話挑明，主要是為了化解尷尬。
“你看，你對我們家這麽好，最後卻…”
馬嘉打斷崔雅蘭的話說：“嬸兒，沒什麽。趙蘭嫁給陸區長不比嫁給我好上千百倍？誰不願意自己的姑娘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啊。”
馬嘉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屋裏掃瞄著，他見屋裏的變化很大。
“您看，這電話也安上了，全洪福鄉的老百姓家也沒有幾戶安電話呀！”馬嘉指著箱子上的紅色電話機說。
崔雅蘭說：“這都是姑爺給安的，說是我們有個事兒啥的，找他們也方便。”
“趙蘭這個禮拜回來嗎？”
“她說回來，好像是陸地出門了。”崔雅蘭回答說。
“噢，趙蘭的嫁妝準備怎麽樣了？我聽說他們四月份結婚，這可說話就到啊，具體日子定了嗎？“馬嘉問。
趙福多搶著回答說：“4月8號。一個嫁姑娘，再說，咱們一個老農民也沒啥好準備的。”
實在是沒啥話可說了，馬嘉要來了趙家的電話號碼，便與主人道別。
前進村的村支書和村委會主任的職務，由一人擔任，用老百姓的話說叫做“一肩挑”。
這個“一肩挑”的人，就是龐虎。龐虎今年五十九周歲，生就一張長滿橫肉的臉。古銅色的臉膛上，五官都是大的，光頭錚亮。
“老大，我聽說你的祖母就是剪紙高手，你怎麽能把這麽個搖錢樹給丟了呢？”
馬嘉來到村裏沒幾天，就和龐虎混得相當熟了。擺平這樣的土包子，不用太多的招法，小恩小惠足夠了。
龐虎喜歡聽別人稱他為“老大”。
“兄弟，你說啥？剪紙是搖錢樹！就老娘們大姑娘鼓搗那個JB玩意兒，值錢？”他把一個蘋果扔給了馬嘉。
“對呀！看看，沒文化多可怕！”馬嘉說，“你看看這個資料，這東西要是整好了比你那個村辦企業都賺錢，省水省電不說，它可以掙美元啊！”
馬嘉把幾本關於中國藝術出口的書籍和畫冊，放到了龐虎的老板台上。
龐虎說：“我不看那JB玩意兒，你說明白就行。”
前進村的剪紙藝術曆史悠久，具有鮮明的北方民族特色——造型簡潔生動，紋樣渾樸自然。然而，因為這些年來無人重視，使這個以博大恢弘氣度和樸拙古茂神韻取勝的民間藝術，藏在了深閨之中。
“老大，我聽不少人說，你祖母留下了許多剪紙。真的嗎？”馬嘉說。
龐虎回答：“是，一千多張呢。帶彩的不帶彩的、大的小的都有，我媳婦稀罕那玩意兒，都留著呢。”
“品相怎樣？”
“品相？什麽品相？”
“就是保存的好不好？壞的多不多？”
“好，可他~媽好了。”
馬嘉一聽，興奮地說：“老大，太好了！我給你出個主意，你聽不？”
馬嘉指著剛才放到龐虎麵前的那一摞書，比比劃劃地白話起來。他說，人家南方和西北那麵早就把剪紙作品出口到外國去了，每年按訂單供貨。希望龐虎把家裏的那些剪紙拿到市裏的文化、旅遊等部門，找專家鑒定評估一下，如果確實有價值，完全有可能作為旅遊產品推到市場上去，甚至可以通過外貿公司出口。
龐虎聽完馬嘉的一番話，開懷大笑：“哈…哈…好啊，好啊。可是，我媳婦手裏一共才一千多張，也賺不了幾個錢啊。”
馬嘉說：“老大，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這剪紙藝術是搖錢樹嗎？樹是啥意思？就得年年開花結果啊。”
“詳細說說！”龐虎又扔給馬嘉一個大蘋果，“來，再造一個！”
馬嘉接過蘋果，又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刀，一邊削皮一邊說：“如果你家的這些剪紙作品，經過專家鑒定評估並且認為可以推向市場的話，你首先去注冊個商標。”
龐虎的禿頭，不停地上下晃動著。
馬嘉咬了一口蘋果，繼續說：“然後，你找有關部門去搞訂單，再然後，你就回來發動村裏的婦女，讓她們在家剪紙。你呢，就以公家的名義去收購。”
“收購，那得多錢一張收？我多錢一張賣？”
“老大，我不是說你去搞訂單嗎。訂單搞來了，那合同上就會根據對剪紙作品的不同要求，和你簽訂收購價格了。比如：什麽規格啦、單色還是多色啦，等等。假如說，合同上的收購價格，是五元錢一張，你就可以到村裏一元一張收購。”馬嘉說。
龐虎說：“我賣五元，給人家一元。太黑了，怎麽也得二元。”
“老大，我說的是假如。你多給錢不是更好嗎，婦女們掙得多，就更愛幹了！”馬嘉說，“現在最主要的是，要看村裏會剪紙的婦女有多少。訂單真要是下來了，需求量可就大了。”
龐虎說：“據我了解，那破玩兒意村裏叫個蹲著撒尿的就會。要是真把這事搞成了，還可以把嫁出去的姑娘都發動起來。供上溜，沒問題。”
馬嘉又給龐虎出了個主意，讓他建個“前進村民間剪紙藝術博物館”，把一些樣品展出來。然後，再和旅遊公司一掛鉤。這樣一來，來寧陽的旅遊團就可以到這裏參觀選購，村裏就可以經營些農家飯菜等，一舉好幾得。
“老大，你要是按照我說的，把事情搞成了。你在區裏、市裏，甚至省裏就有了名聲了！”馬嘉說，“你還可以成為精神文明建設的典型了！”
“這JB玩兒意和精神文明建設還有關？”
馬嘉說：“太有關係了！老大，你想啊，這女人一有活幹有錢賺，就不會東家走西家竄地去扯老婆舌了。打麻將的、看小牌的也會減少，這還不是精神文明建設的事嗎？”
“對啊，這些年我就頭疼這些亂糟糟的破事兒。你這麽一說，還真是，我估計老娘們一有事做，搞破鞋的也會少了。嘿嘿。”
馬嘉說：“到那時候，你搞破鞋可就方便了。你可以以考察的名義出國啊，搞個外國娘們兒，老大，哈…”
“哈…哈…兄弟，趁這半年你在的時間裏，幫我把這件事兒搞起來，我虧待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