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神色萎靡
時老爺子神色萎靡，看上去狀態並不好，並沒有清晨起來的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我沒事，你們來了很久了吧，南瀟過來坐吧。”時老爺子的聲音盡管虛弱，但是聽得出明顯的慈愛和柔和。
霍南瀟露出一個笑意，隻是這笑意有些僵硬，這樣的時刻，她真是笑不出來。“爸，您身體怎麽樣了，怎麽不去醫院看看醫生啊。”
時老爺子咳嗽了兩聲，“沒事，醫院那麽冷冰冰的地方我不習慣。我在家養著就行了。”
時俊亦和時二叔二人紛紛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霍南瀟也是，這樣莊嚴的場景，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時二叔看了一眼旁邊的傭人，傭人走過來，時二叔輕聲吩咐道：“取吩咐廚房給老爺準備點粥過來，然後去把醫生叫過來。”
傭人點點頭，麻溜的就往外走，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就靜靜的走了進來，向時二叔點了點頭，隨後又向大家點了點頭，即使不知道周圍這些是什麽人，王醫生也可以猜測得出一二。時老爺子的兒子，時氏集團的總裁和他夫人，即便是沒有看到新聞，也應該猜得出。
時二叔起身，時俊亦和霍南瀟也跟這種起身，“這位是王醫生。”
王醫生伸出手，時俊亦也伸出手。兩人握了個手。
“這位是時俊亦，時氏集團現任總裁，旁邊這是總裁夫人。”時二叔言簡意賅的介紹著，沒有覺得自己的介紹有什麽不妥。
一旁的霍南瀟卻是羞紅了臉，自己現在，連名義上也算不上時氏集團的少夫人了。
王醫生讚歎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久仰久仰，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時俊亦早就聽慣了這些客套話，隻是點點頭，自己現在迫切的想知道父親的額病情，其餘一切冗雜的事物，自己都不是很感興趣。
“王醫生，我爸的餅病到底怎麽樣了。”時俊亦蹙眉。
王醫生臉上恢複了肅穆，這樣的事可是開不得玩笑的。“這，不知道合適說嗎？”
王醫生轉頭好像是在詢問時老爺子，時老爺子點點頭，遲早都是要知道的，不如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時俊亦覺得喉嚨發澀，自己真的要接受這麽血淋淋的答案了。當年也接受過，那時候年輕氣盛，未經社會風雨，自然是承受不起的。現在雖然在商業上摸爬滾打了幾年，可是這也不代表，自己就真的接受得了。
隻是受得了受不了又怎麽樣呢，反正都得受著，時俊亦坐下後，左手一直抓著雕花木椅的扶手，仿佛這樣便可以減輕一些痛苦一般，可是心裏還是錐心的痛著。
“老爺的情況，不容樂觀。因為是腦癌，可是以前也隻是做手術控製了癌細胞的擴散而已，現在癌細胞控製不住了，除非再次進行手術，否則……”
王醫生停頓著沒有說下去的話，在眾人心裏已經有了清晰的答案。時老爺子閉著眼假寐著，仿佛在聽著與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四年前，自己也是這般，隻是那時候，時俊亦剛剛大學畢業還不知道社會險惡，時老爺子害怕時俊亦吃虧，於是無論如何都要做手術。好在手術順利，自己活了下來。
四年的時間，時老爺子看著時俊亦一步一步成長起來，自己心裏也高興，終於可以放任時俊亦自己飛翔了，所以這一次，他不準備再動手術了，醫生明確告訴他，曾經做過一次手術，所以這次再手術的風險非常大。有可能有去無回，成功的概率隻有20%。
時俊亦握著雕花木的手莫名的鬆動了，整隻手的力氣也不複存在了。
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得到，“所以，為什麽不做手術。”
時俊亦的聲音裏夾雜著難以接受的悲涼。隻是抬眸注視著眼前床上的父親，這個給了自己生命和世界的人，這個曾經在自己的記憶力高大無比的男人，此刻卻莫名的顯得瘦削。
“手術成功的概率隻有20%……”王醫生猶豫著說出了口，不由得掃了一眼時老爺子又掃了一眼時俊亦。
這麽殘忍的宣判，在他當全職醫生的時候，他就已經見過無數次了，可是無論是已經見過千次百次，還是隻見過一次，王醫生也能體諒到家屬的心情。
沒有人會鐵石心腸，醫者仁心這個道理，王醫生體會更多。
時俊亦頹唐的想著這一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周圍的事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什麽愛情親情，都變得那麽脆弱無比，上天幾乎可以在一瞬間就奪走，原來生命是這麽脆弱。
時二叔在一旁掃了一眼時俊亦和霍南瀟，“大哥說，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上一次手術成功，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這一次，他不準備動手術了。”
時俊亦雙眼變得血紅，強忍著的情緒，還是從顫抖的聲音裏流露了出來。時俊亦緩緩的問道:“若是不動手術，可以堅持多久。”
王醫生剛想開口，時老爺子睜開了眼睛。“王醫生，您先下去吧。”
王醫生明白了時老爺子的意思，便朝眾人說了一句:“告辭。”
霍南瀟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她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即便自己現在隻是一個陌生的旁觀者，即便時俊亦帶給自己無數傷害，按理說看著時俊亦痛苦自己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王醫生出去後，時老爺子緩緩開口道:“俊亦，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你了。剛剛的20%的成功率，我覺得都是往高了說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不過了。醫生說不做手術的話，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俊亦拚命抑製住眼裏的悲愴，眼裏霧氣氤氳著，可是作為男人，他能哭，不能在這種時候嚎啕大哭。
“爸，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都是我不肖，不關注您的身體，爸。”時俊亦將椅子搬到時老爺子床前，握著時老爺子的右手。
時老爺子自然也是經曆過九死一生的人，他眼裏滿含擔憂:“倒是你啊，俊亦，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南瀟多麽好的一個孩子……”
時俊亦愣了愣，回頭掃了一眼滿眼關切的霍南瀟，“爸，我以後會好好對南瀟的。”
霍南瀟心裏一驚，對了，是這樣了，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時俊亦突然的轉變，不過是為了完成時老爺子的心願。霍南瀟的心裏針紮一般疼，她恨不得起身離開這裏。可是時老爺子肯定不願意自己這樣，霍南瀟的臉上起了一層寒意。
時俊亦就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即便是犧牲自己也罷，他想達到的目的永遠都是要達到的。否則，當初為什麽會和自己協議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