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突兀
現在，霍南瀟已經鎮定下來了。都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霍南瀟明白這個道理，何況時俊亦不是正陪在自己身邊嗎。
有了時俊亦，霍南瀟覺得自己什麽難過的事情都可以麵對。
霍南瀟緊緊的捏著時俊亦的手：“謝謝你，俊亦。我恨過你，我也愛過你，我很慶幸自己現在還愛你。”
時俊亦的身體微微一震，這句話，霍南瀟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就像是對過去的一個總結。
有些愛恨隻適合藏在自己心裏，但是霍南瀟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出來的。
霍子康回頭悲傷的看了霍南瀟一眼，示意讓霍南瀟出去。
時俊亦留在病房裏沒有跟著出去，隻是默默的看著嶽母。現在她到底是清楚周圍的這一切呢，還是什麽都已經不清楚了。
霍南瀟走出門，霍子康緊跟在身後。隨後二人一直朝醫院長廊的樓梯走去，霍南瀟的心情一直很沉重，霍子康又何嚐不是呢。
“說吧，爸，什麽事？”霍南瀟停了下來，手搭在走廊的護欄上，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夾雜著其他味道，聞著很刺鼻。
霍南瀟的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很平靜，但是霍南瀟捏著護欄的手一直在顫抖，幾乎控製不住，哪怕就是手已經很用力的捏在上麵了。
“南瀟，你媽的病，我得給你說一聲。之前我一直沒有細說這厲害之處，你也忙於工作，我業一直都在安慰自己。昨天醫生給我說，他們已經盡力了。得了癌症，癌細胞一旦擴散，就沒什麽辦法可以阻止了。”
霍子康的臉色異常平靜，也許是為了在女兒麵前當一個有擔當的父親，他甚至麵無表情，無比淡定。
“我知道，爸。雖然我也一直很期望媽的病快點好起來，但是自從時老爺子選擇安樂死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明白了。沒有絕對的生死之分，生和死都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霍南瀟的手在護欄上捏得骨指節泛白，身子卻是始終挺拔，看起來精神抖擻。
既然父親都可以勇敢的麵對這一切，自己自然也不能給父親拖後腿。無論再大的困難，自己都是父親最大的依靠了。
“南瀟，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想說的是，你媽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正因為如此，我現在的後悔比任何時候都多。當初我們明明可以好好的在一起，我非要放手，給她自由。”
霍子康的臉色陰沉下來，想到這些，霍子康幾乎蒼老了幾歲。
“其實我一直不同意你和時俊亦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你們兩個人的事情由你們自己決定，隻要你願意，你可以嫁給他。我也會祝福你，年輕的時候，誰都犯過錯。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道的太晚了。”
霍子康整個人被一種悲傷的氣氛籠罩著，但是精神依舊抖擻。照顧林心蓮的這些日子，霍子康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的。
起早貪黑的住在醫院，但是內心卻比任何時候都開心。這是霍子康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啊，和愛的人在一起，沒有爭吵沒有恩怨，隻有對彼此的愛。
“爸……謝謝你，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容易，所以以後我和俊亦會好好孝敬您的。要是時俊亦還敢怎麽樣，我絕對不會再給他第三次機會了。”
霍南瀟臉上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霍子康沒有在意。
“那我媽……”霍南瀟突然想到母親的現狀。
“醫生說，準備後事了。”霍子康像是全身灌注了勇氣一般。
霍南瀟差點尖叫出來，雖然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是這也太突然了。
“我知道媽的病，大概是治療不好了，爸，您難過就哭出來吧。”霍南瀟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安慰，捏著護欄的手也被自己鬆開了。
“沒事，南瀟。老實說，你媽能回來就行了，我可以承受。這件事，我隻是必須要告訴你一聲。”霍子康說完就轉身了，病房裏還住著他的愛人。
他必須快點回去照顧林心蓮，在她最蒼白在虛弱無力的時候，霍子康必須陪在她身邊。他已經錯過了她那麽多的青春，現在他必須陪她走完人生最後的階段。
接下來的幾天，霍子康每天沒日沒夜的守著林心蓮，她現在已經無法蘇醒了。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但是她可以感知到外界的一切。
隻是無法再做出回應了，這大概才是疾病最痛苦的懲罰。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都做不了。
既知周圍的一切，卻無法告訴這個世界，這大概就是被世界拋棄了吧。
霍你那瀟和霍子康一直守著林心蓮，多一天，都可以看到林心蓮的身體的退化。雖然無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看見癌細胞的擴散。但是依舊可以感知。
最後一天，林心蓮醒過來了。
那天的林心蓮狀態很好，霍南瀟在後來的每一天想起來，都會想到，原來那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
對，那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林心蓮那天醒過來之後，甚至還可以吃點東西。霍南瀟讓吳姨給煲了點雞湯，林心蓮喝了一大碗。
喝的時候，林心蓮一直勸霍南瀟和霍子康也喝一點，但是霍子康始終沒有喝。霍南瀟也沒有。
林心蓮也不一直勸，臉上始終帶著和善的微笑，並且時不時的看看霍南瀟又看看霍子康。
霍子康倒是知道是怎麽回事，所以沒有驚動醫生。
“這麽久的時間裏，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當初到底該不該走。”林心蓮仰躺在床上，半坐半躺的意味明顯。雙手捏著放在肚子上，嘴角始終帶著微笑。
霍子康眼睛都不眨的看著林心蓮，明明這麽年輕的一個人，怎麽就會患上這樣難纏的病呢？
“我現在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怎麽會知道你們到底有多愛我。如果不是這樣，我就不會明白。”
林心蓮覺得全身都痛，但是她還是在強撐著笑意。
這最好的時光，也是最後的時光。到了現在，幾乎沒有人可以告訴林心蓮到底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了。
對錯本就沒有界限，林心蓮從來就不糾結這個問題。
“南瀟，對不起，媽媽沒有給你做個好表率。你和俊亦一定要好好的。”林心蓮心疼的看著霍南瀟。
她錯過了霍南瀟的太多時光，原本可以親眼見證霍南瀟的悲歡離合，可是她卻沒有這樣選擇。
一個自私的人是想不了太多的，但是卻可以感受到別人的無私。
“子康，我知道，這輩子，欠你最多的還是我。如果可以，我下輩子還給你們吧。”
林心蓮的臉上始終帶著滿足的笑意，手緊緊的抓住床單，所有的力氣都使在上麵了。大概這就是最後的就別了吧，霍南瀟這樣想著。
母親隻交代了幾句話，就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霍南瀟以為母親怎麽了，伸手觸了觸母親的鼻息。
一息尚存，霍南瀟舒了口氣。
但是當天夜裏，霍南瀟的母親就安然的去世了。
沒有任何征兆，或者說征兆太明顯，但是結局太突然。
畢竟永遠的離開這樣的而是情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何況還是早上看著好好的，晚上就與世長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