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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輩子不夠,下輩子再來。

  “睡覺覺?你幹嘛呢?”陸覺沒有吭聲,在自己的床上翻了個身。沒過一會兒,他就感覺有人瞧了瞧自己的床板,又聽見張郵這個碎嘴子問了一句,“睡覺覺,你幹嘛呢?”“張郵你再叫我這個我就弄死你,幹什麽,說。”陸覺實在想不明白,張郵這人哪兒來的這麽大精力,明明昨天晚上還出去網吧刷夜來著,作為一個當代懶惰大學生的代表,沒課的早上居然能醒這麽早,簡直是對生活的一種侮辱。“睡覺覺你真沒白叫這個名字。”張郵沒皮沒臉的湊過來,“怎麽那麽愛睡啊?”“是jue好不好!覺醒的覺!”陸覺橫了他一眼,雖然也知道張郵並沒有看見。“不睡覺哪兒能覺醒。”“我說你……”陸覺抬手抄起枕邊兒的書就要衝他砸過去。“別別別,我說,你晚上有事兒沒有?”張郵這才把話轉到正題上,一副可憐樣子看著陸覺。“沒事兒……你先說要幹嘛。”陸覺讓他攪得腦仁疼,躺也躺的不安生,索性坐了起來。“我還能幹嘛,本來定了兩張票要去聽相聲,結果那個……有別的事兒,就多出一張,你去不去?”張郵靠在桌邊,抬頭一臉期待的看著他。“許照呢?”陸覺呼嚕了兩把自己一頭的亂毛問道。“他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是回家了,沒戲。”“奧。”陸覺奧了一聲,也沒什麽其他的反應,抓過背心來往頭上套,套了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張郵?你該不會要約周萌萌去聽相聲吧?”“……你怎麽知道?”張郵一臉的詫異,但很快就變成了失落,“約她也沒戲啊,她又不去。”“大哥我拜托你追女孩兒也用點兒心吧!”陸覺從上鋪爬了下來,“哪兒有追女孩兒帶人家去聽相聲的啊?”張郵,相聲十級愛好者。除了上課,張郵基本上都把自己的業餘時間全都奉獻給了相聲。要麽就是在宿舍守在電腦前頭看視頻,沒在宿舍那就是買票去小園子看現場版了。“嗨,其實我覺得就算我約她去看電影她也不一定去。”張郵提起周萌萌來多少有點兒傷心,“她就是不喜歡我吧。聽說體育係的有個男的也在追她。”陸覺擰開水龍頭朝自己臉上潑了兩把水,沒說話。他實在不想告訴張郵,昨天晚上他回宿舍的時候就已經看見周萌萌和那個體育係的男生摟在一塊兒親嘴了。“你說,我要是再長得好看點兒,個頭再高點兒,是不是就能有戲了。”張郵站在鏡子前頭摸著下巴。“比如像你這樣。”“我這是爹媽給的。”陸覺拿毛巾擦了擦臉,哭笑不得,張郵其實長得不算難看,挺斯文的一個男孩兒。“也是。”張郵聳了聳肩,“開學就有校花追的帥哥我羨慕也沒用。”“滾蛋,再提這個晚上不跟你去了。”陸覺用毛巾抽了張郵後背一下,自己確實長得還行陸覺也有自知之明,但至於那個什麽校花,在食堂看了自己一眼,就在樓下擺了一圈蠟燭給自己表白的事兒陸覺至今還覺得挺惡心。“那說好了啊。”張郵見他答應了立馬喜笑顏開,“那我先聽相聲去了啊,封箱演出我還沒看呢。”陸覺一把揪住他的帽衫,“別看了。不是晚上去嗎?現在出門吧,吃點飯跟我買身衣服去,這天兒怎麽冷的這麽快啊。”倆人幾乎是挺著肚子從火鍋店裏頭出來的。“吃火鍋就這點兒不好,弄一身味兒。”張郵嫌棄的聞了聞自己衣服,“撐死我了。”“我下半年都不想吃火鍋了。”陸覺左右看了看,“我得去趟廁所,果汁兒喝多了。”“成,你去吧,我等你。”張郵笑道,“腸子夠直的啊。”“滾。”商場裏的廁所都挺難找,陸覺來回繞了兩個彎,終於找對了地方,剛想要進去,就覺得不怎麽對勁兒。沒走錯啊?陸覺抬頭看了看牆上頭貼的確實是男廁所的標誌,那門口站著這三個姑娘是怎麽回事兒啊?“那個……麻煩讓一下。”陸覺說道。“是他吧是他吧?我應該沒看錯吧?”“就是他!他下午好像在園子有演出!哈哈哈哈哈哈幸好咱們仨來逛街了!”“啊啊啊一會兒等他出來要簽名唄!”三個姑娘嘰嘰喳喳的聊著,說的挺熱鬧,壓根沒人理陸覺這茬。聽著話裏話外的意思,這三位好像是追星的,又是演出又是簽名的,看來是瞧見那位追的明星進廁所了,這才在這兒等著。“我說,讓一下吧。要不然我進去給您幾位要簽名?”陸覺稍稍提高了嗓門,這才有一位注意到了他,讓出了一條道來。其實追星這回事兒吧,陸覺沒什麽看法。誰還不能有個精神寄托麽?就是追星追到堵在廁所門口,就有些過分了——不過這也沒礙了陸覺什麽事兒,就是不知道裏頭是哪位明星,陸覺多少對這人有點兒同情。悶頭走進來,陸覺就和這人撞了個對臉——很明顯,廁所裏頭除了陸覺就是他,外頭的幾個姑娘肯定就是在等這人了。既然是明星,陸覺也就免不了多看兩眼,是好看。個兒挺高挺瘦,雖然戴著一頂棒球帽,但還是能看出來長得是挺秀氣的,比較符合眼下小女孩兒們喜歡的那種標準——不過陸覺不認識,叫不上名來,誰讓現在這明星這麽多,三天兩頭的就火一個呢。“哎。”陸覺喊了一聲。這人回過頭來,指了指自己,疑惑道:“叫我?”“恩,還有別人麽。我是想告訴你,外頭還沒走呢。”陸覺站到小便池旁,解開褲子拉鏈,“你最好先別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麽一句,不過他覺得多半是對這人的同情,連上廁所都不安生,可不值得同情麽。“啊。”這人笑了笑,“謝謝你。”聲音好聽,沒準兒是個歌手?陸覺第一個感覺。“沒事兒。”陸覺放完了水,走到廁所門口探頭往外瞧著,“真沒走呢。”“其實……”“要不你翻窗戶走得了。”陸覺指了指廁所後頭那個狹小的窗戶,給這人出謀劃策,“反正這是一樓。”“我……”“算了,要不我出去告訴她們一聲,就說你已經跳窗戶走了,怎麽樣?你還是應該戴個口罩什麽的,要不然總有認出你來的,怪麻煩的。”陸覺自顧自的說完了,也沒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反正他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就這樣,你五分鍾後出來就得了。”說完陸覺便朝著外頭走去。棒球帽:“……”張郵等得都不耐煩了,這才看到陸覺一路小跑著回來。“這麽半天?哥們兒腎不好得提前看啊?”“屁,遇上點兒事兒。有個明星被人堵廁所裏頭了。哥們兒幫他解了個圍。”陸覺抻了抻衣服下擺,指了指自己過來的方向,和張郵並肩朝前走著。“誰啊?”張郵立馬來了一張八卦臉。“不認識。”陸覺白了他一眼,“估計是十八線小明星。”“那你怎麽也該要張簽名啊?”張郵表示可惜。“我上廁所呢我!”陸覺推了張郵一把,“走走走,那個店看看,我買條牛仔褲。”一個下午逛下來,倆人手裏多了好幾個袋子。陸覺買衣服是挺痛快的那種,就這樣還是累的倆人動都不想動,恨不得癱在水吧的

  座椅上。“半條命沒了。”張郵懶洋洋的,“我真想不通女孩兒是怎麽把逛街當成樂趣的。就周萌萌,每次周六我給她打電話她都在逛街……”得,又來了。張郵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一堆關於周萌萌的事兒,陸覺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而是一門心思的把自己的那杯可樂裏冰挑出來都吃了,嚼得嘎嘣嘎嘣的。“……你說呢陸覺?”“啊?”陸覺回過神來,敷衍道:“行啊。”“……”張郵把嘴一撇,“行什麽行。我問你下個月周萌萌過生日送她點兒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又沒有女朋友。”陸覺抓著後腦勺,心裏頭突然多了點煩悶,“有那錢你留著聽相聲不好麽?對了,幾點開演啊?咱們該走了吧?”他是真不想再和張郵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七點半。”張郵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六點五十了,“差不多了,那咱們走吧?你還吃點兒什麽嗎?”“肯德基湊合得了。”陸覺站起身來,指了指前頭巨大的KFC招牌,“一人一套餐,行嗎?”陸覺咬了最後一口漢堡,把包裝紙扔進了一邊兒的垃圾箱,“演出多長時間啊?”“仨點吧。”張郵回答道。“那麽長呢?”說實話,陸覺有點兒吃驚。因為他對相聲那點兒僅有的印象,無非就是春晚節目,但是這兩年居然連春晚的語言類節目都少了,僅有的那麽幾個還全都是網上的段子,挺沒勁的。要麽就是倆人上去說反正話,要麽就是一幫人在台上吵吵著拜年,陸覺也看不出什麽意思來,所以他特別不能理解張郵對相聲癡迷的這種程度。而且一聽張郵說演出要三個小時,就更覺得不可思議了,電視上一般撐死了也就十來分鍾,三個小時說什麽啊?“神奇吧?”張郵倒是對陸覺這副樣子表示喜聞樂見,“你看的那些都沒啥意思,小園子的相聲和電視上的,不是一回事兒!”“神神叨叨的。”陸覺嘟囔了一句,但是心裏頭居然有點兒羨慕張郵,好歹他還有個愛好什麽的,自己天天除了上課就剩下睡覺和遊戲了。“你還別不信,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張郵說道,“走吧。”演出的小園子在離這兒不遠的一條商業街上,人甭管什麽時候都特別的多。“就這兒。”張郵在門口站住,陸覺抬頭看了看牌匾,“慶園?”“恩。這園子民國的時候就有了,以前好像是茶館兒,後來成了戲園。”張郵帶著陸覺往裏走,陸覺看他的熟絡程度,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園子一共兩層,不大,一樓池座,二樓包廂,滿打滿算起來,撐死了能坐上二百來人,但是氛圍很好,極有舊時民國的意思。陸覺朝著舞台望去,明黃色帷幕被燈光打的更亮,上頭繡的麒麟神獸栩栩如生,台前立著兩個極粗的雕龍畫鳳的抱柱,左右寫的對聯是:“假象寫真情,邪正忠奸,試看循環之理;今時傳古事,衣冠粉黛,共貽色相於斯。”“啊……”陸覺情不自禁的感歎了一聲。“怎麽了?”張郵已經找到了座位,示意陸覺坐下。“沒怎麽。”陸覺拉開椅子,仍是怔怔的看著台上的明黃,一一掃看著舞台左右那出將入相的兩扇門,以及擺著手絹、扇子、醒木的桌子,他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兒。離開演的時間越來越近,陸覺打量了一圈,忽然對張郵說道:“我收回我之前說的話。”“哪句?”張郵給陸覺倒了杯茶。“就那句帶周萌萌來聽相聲的話。”陸覺壓低了聲音,“怎麽這麽多女孩兒啊?”“


  這你就不懂了吧。”張郵的臉上露出一副“你還嫩點兒”的神情,“女孩兒聽相聲的多著呢,還挺瘋狂的。”說著,張郵便悄悄指了指後邊的一桌,“就那幾個姑娘,幾乎每周都得來幾次。”“真的啊?”陸覺說著便朝後歪頭看去,不看還好,一看——謔?這不是下午在商場廁所門口堵著的那三位麽?怎麽在這兒又碰上了?陸覺正目瞪口呆的時候,就聽台上主持人說道:“下麵,請您欣賞第一個節目,表演者……”陸覺的思緒就被掌聲打斷了,之後也就由不得他再想別的,因為——這一次他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相聲。他以前看的都是啥?小劇場裏這種氛圍電視上怎麽可能有嘛!演員的現掛,觀眾的叫好,雙方的互動。都顯得是那麽真實,有趣兒,要人不喜歡都不行——陸覺算是知道張郵為什麽迷成這樣了。“怎麽樣?是不是沒白來。”連看了幾個節目,張郵趁著空檔的功夫,小聲問著陸覺。“是。”陸覺重重點頭表示讚同,接著又說:“就是耳朵疼。”“啊?奧——”張郵看見陸覺瞟了後頭的桌一眼,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麽,那幾個姑娘一會兒都沒歇著,叫好,起哄,一會兒“噫——”一會兒“籲——”,哪樣兒都占全了。“呆會兒估計比這喊得厲害。”張郵笑笑表示自己習慣了。“為什麽?”“今天晚上攢底的是陳卿言啊。”“陳卿言?誰?”攢底就是最後一個演出的意思唄,這個陸覺倒是能猜的到。“說相聲的。說的特別好。柳活一絕。”“……你能不能說點兒我能聽懂的?”“就是唱的好。”張郵趕緊解釋。“唱歌,唱戲,唱太平歌詞,唱小曲兒都好。”“會的挺全。”陸覺並未當回事兒,相聲四門功課,說學逗唱嘛,相聲演員會唱也是應該的,隻不過這會兒他的注意力全讓後頭那三個姑娘吸引了過去,隱隱覺著在這兒碰見她們好像不止是巧合這麽簡單——果然。“下麵,請您欣賞最後一個節目,《論捧逗》,表演者陳卿言……”後頭捧哏的名字,陸覺實在沒有聽清,便被叫好聲兒掩蓋了,好些姑娘拎著禮物,抱著鮮花往台前走去——這架勢,實在是要陸覺瞪大了眼睛,怎麽覺著這麽熟悉?明星見麵會?當然包括後桌的那三個姑娘。陸覺眯起眼睛,他有些近視,這樣一來,本就細長的眼睛就更顯得人溫柔了三分。台上的人穿著黑色銀絲的大褂,身量挺拔——等等。這不是……這不是……下午被堵廁所那個小明星嗎?陸覺忍不住叫出聲來:“怎麽是他啊?”旁邊的人紛紛朝他側目,張郵趕緊碰了碰他,示意他小聲點兒:“你認識啊?”“下午,我碰見的那個小明星……不是,就是那個被堵廁所裏的,就是他。”陸覺更仔細的看著台上的人,相比下午的打扮,這一身大褂在他的身上,反而襯的人格外的好看,再沒比這更適合的——相比他旁邊站的那位,大褂就愣是穿出了地主老財的風格。陳卿言?慶園?陸覺忽的一瞬隻覺得這裏這樣的熟悉,連同台上那身黑色的大褂,影影綽綽,像是早就打過照麵——隻是刹那。周遭的一切竟都是變了。老舊,古樸。周圍皆是長袍馬褂的看客,卻是這樣熱鬧,小二腿腳麻利的跑來跑去,老板在門口邀著人,而自己手裏的一杯茶正慢慢的散著餘溫。沒變的,唯獨台上的那個人。一身黑色大褂,正瞧著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的自在模樣。“陸眠之,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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