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扣押
其他人都下意識測過了頭,不忍看那血濺三尺的一幕。隻有那所謂的晉王世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甚至目光都沒有看向刺入胸膛的劍尖,而是直直地看向李長歌。
彼此的目光碰撞,說不清誰的試探意味更重一些。
李長歌手腕一轉,劍鋒劃開了對方衣衫,隻淺淺觸及肌膚,帶出一線血痕。而周延昭衣內的紅色絲線也被劍尖削斷,一枚玉佩陡然從衣衫被劃破的地方跌了出來。在所有人看清楚那塊玉佩之前,周延昭已經迅速彎腰接住了它。
見他沒有性命之憂,周子銘才暗自鬆下一口氣來,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李長歌。
“那塊玉佩,就是刺客入宮行刺之時,從我的寢宮中帶走的,這樣算不算是人贓並獲呢,三殿下?”李長歌將染了血痕的長劍丟在地上,嗓音亦如金鐵交擊一般擲地有聲。
“人既然都有相似,更何況是物件?”周子銘還欲再辯。
“是嗎?”李長歌從懷中取出另外一塊玉佩來,冷笑道:“不妨請晉王世子將手中的玉佩亮出來,看看是否與我手中這塊是同出一脈的。”
看著那塊鳳佩在她手中滴溜溜轉動,周延昭也不由自主地攤開了手,露出一塊無論是色澤和雕工都與它極為相似的玉佩來,隻不過上麵所雕刻的是龍罷了。
哪怕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這龍鳳玉佩本是一對。
周子銘懊惱地把張開的嘴重新閉上,再也找不出什麽開脫的言辭來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們將周延昭押走。
在李長歌經過他身旁時,他忍不住開口道:“延昭他自幼身體就弱,還望陛下手下留情,至少讓他吃飽穿暖。”
“三殿下果然是兄弟情深,”李長歌揶揄道,“放心,大理寺的牢房雖然陰暗了些,但也不至於太悲慘,更何況令堂弟連入宮行刺的本事都有,怎麽會輕易病了呢?”
周子銘嘴角顫抖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過激的話來,隻咬牙道:“那麽,就勞煩陛下好好照顧延昭了。”
待李長歌一行人走後,周子侑才冷冷開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周子銘臉上已然一掃之前的緊張神氣,嘴角甚至帶了些輕鬆笑意:“你知道了又能怎樣,難道你沒看到那唐國女皇看延昭時的樣子嗎?”
周子侑冷哼:“空有一副皮相又怎樣,根本不是同一個人,你就算再費盡心機也沒有用,以她的身份,怎麽可能下嫁給區區一個世子,還是大周眾所周知最是沒用的晉王叔的兒子!”
“或許吧。”出乎意料,周子銘卻沒有像平常那樣立刻反駁,而是順著他的話應了這麽一句。
周子侑頗為驚訝地抬起頭來,卻看到弟弟嘴角已經揚起了嘲諷笑容:“她會不會被那張臉所迷惑尚是未知,但我卻已經知道,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嫁你,就算她殷勤邀約,也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
“那也輪不到你來管。”周子侑微有怒意。
周子銘卻隔著珠簾指了指樓下那一行人離開的身影,身著銀白鎧甲的侍衛中夾雜著那一個青衫身影,格外顯眼些。“我自然是不想管,可是怎麽辦呢?我才把延昭帶到這裏來,原本隻不過是想讓他們碰上一麵,沒想到她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帶走了他,就連我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進行的比想象中還要順利。”
周子侑冷哼一聲:“你別忘了,他是作為刺客被帶走的,這個大麻煩是你帶來的,我倒要看你怎麽收場。”說罷,他便拂袖而去。
周子銘搖頭輕笑:“我也想知道,唐國的這一場好戲,究竟要演到怎樣地步。”他又站了一會兒,直到那一隊人影已經消失在街道盡頭後,才跟著下樓去了。
而此刻,李長歌正僵直地坐在寬大的步輦上,因是冬天的緣故,所以紗簾都改換成了氈簾,遮得密不透風。但她仿佛仍能感覺到有道目光一直在盯著自己,仿佛比寒風還要凜冽,能穿透周身厚重的阻礙,直刺內心。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執意要把他帶走審問。就算不論對錯,這件事也做的很不得體,畢竟對方是遠客,而且一塊玉佩不過是死物,根本不能證明什麽。
周子銘的反應,也讓她覺得有點不舒服,雖然他臉上的關切看起來像是真的,之前也一直在為晉王世子辯解,但他今日既然敢帶了那個和姬少重如此相似的人來這裏,便擺明了是衝著她來的。
那麽,把這個自稱是晉王世子周延昭的人帶回宮中,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
但是……李長歌知道,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她就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查清楚這個人是誰!
入了宮門後,侍衛趕上來問道:“陛下,這個刺客要如何處置,是否要送到大理寺請連大人審問?”
“不,”長歌語聲微急,“把他帶到北邊的小書房去,由你帶人親自看管。”
那人應了一聲,正待去執行時卻又被李長歌叫住:“記住,對外就宣稱人已經被關到了大理寺,就算是對你們的秦統領,也不能透露!”
秦氏訓練出來的人就是有這點好處,雖然秦川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他們的首領,但他們被灌輸的概念卻是要無條件地服從於家主。
因此在半個時辰後,李長歌換了便服來到小書房外時,已經看到那個青衫人影正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專注地看著一本書。
她示意侍衛不要出聲,然後讓陸青也留在外麵,自己才踮起腳尖悄悄地走了過去。
她才剛踏上最後一級台階,房門卻已經被從裏麵打開了,剛剛還安靜地坐在書案後的人,已經站在了打開的門後,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你就是這般體弱的。”李長歌嘲諷道。
“我都能入宮刺殺了,這點事還不是雕蟲小技麽?”他揚一揚眉毛,神態依稀有點熟悉。
“你到底是誰?”長歌上前一步,抬頭目光灼灼地逼視著他,兩人中間僅僅隔著一道門檻。
“剛才太子不是已經介紹過了,在下周延昭,家父乃大周晉王。”
“你說謊。”李長歌一字字道,開口的瞬間,已伸手去扯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