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最好的前程（慕榮篇）
KTV裏，又有人問我，為什麽眼光那麽獨到，選擇了莫小欣？
那語氣，那眼神，充滿了看殘障人士的慈悲關懷。
我看著一旁笑得沒心沒肺的莫小欣，故意回答說，“雞立鶴群，你懂嗎？”
看莫小欣眼中的失落，我好像並沒有很愉快。
她抹了一把眼角，拿著酒瓶說要和我一酒泯恩仇，我毫不客氣地將包廂所有的酒都擺到了她的麵前，“喝多少，能泯掉，你自己看著辦！”
如果莫小欣還記得她曾經說過的話，她就會明白，我這是劍走偏鋒，想讓她關注我罷了。
可是她卻拿著酒瓶說，總有一天，我會喝足夠多的酒，忘記足夠愛的你，我突然又氣又恨！
她說過要一輩子陪著我，又怎麽可以說走就走，說忘就忘！
我追出去，我想告訴她，這三年，她過得不好，我難受，她過得好，我更難受，一想到以後還有無數個沒有她的三年，我就比死還難受。
我想讓她不要忘記我！
她又喝多了，沿著體育場一遍一遍罵我，她抱著欄杆，說回憶抓著她不放的那一刻，我徹底心酸了，原來，死拽著從前不放的，不止我一個。
她的唇和從前一樣溫暖，讓我忍不住沉淪。
但小白的出現，再次打斷我的喜悅，我控製不住自己，想起他們擁抱的畫麵……
一想到這三年，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又擁抱過多少次，擁抱到什麽程度，我不想承認，我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我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正常去上班，讓自己適應沒有莫小欣的生活，三年不見都熬過來，沒理由剛見她幾天就熬不過了。
我還是真是高估了自己，發現地震的那一刻，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到了莫小欣的家門口。
我坐在樓梯口等她，她一直沒有出現，我煩躁地點了一支煙，離開她的這三年，我靠著煙酒抵抗煎熬。看著打火機的火焰忽明忽暗，我在想，為什麽會來這裏。
我想到，那一年地震，我的腦海裏，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那個永遠跟在我身後，隻知道傻笑的莫小欣。
如果，我死了，她愛上別人……
那個念頭一冒出來，就立馬被另一個念頭壓了下去，我永遠不會給她愛上別人的機會。
那年是，如今更是。
什麽過去，什麽謊言，在漫漫長路上，統統變得渺茫，那一刻，我隻想要她在我身邊。
後來，那個晚上，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哭著暈倒進了醫院，而我得知了這三年來，我一直不知道的，她承受的所有秘密。
我發現我最該恨的人是自己，她最脆弱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她身邊，不過，幸好，幸好，莫小欣，還是當年那個傻傻的，沒見過世麵，心裏隻有我的莫小欣，她站在原地，一直沒有走，而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彌補。
我媽破天荒同意和我爸一起來看我，我知道，他們是衝著莫小欣來的，我知道，莫小欣很害怕我媽，但這個心結，不麵對麵，永遠不會解開，我要親手替她解開。
再為我勇敢一次吧，莫小欣。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孤軍奮戰！
我媽的威脅，不相幹人的打擾，莫小欣的病終於從心底爆發了，她藏在心底的那個，幻想著是程夢在保護她的，其實是她一直不敢麵對的自己。
那場大病之後，莫小欣終於明白，有些人留在過去，我們隻能把她們揣在心底，勇敢向前，這一點，我很欣慰。
我終於可以安心做我的遊戲了，可是，莫小欣好像又有點悶悶不樂，難道是因為我參加聚會遲到了？她不是這麽計較的人啊。
第二天，林依依突然躡手躡腳地跑進辦公室，悄悄地告訴我原因。
小白，果然是個可敬的敵手，我看著電腦上的遊戲畫麵，良久，終於想到了應對之策。
“莫小欣，想吃棒棒糖嗎？”
她點頭。
“那你這輩子的棒棒糖，都由我承包了！”
她歡喜，說，好。
直到我將戒指戴上她手指的那一刻，她才後知後覺，被求婚了，而且，她還絲毫沒考慮就答應了。
她好像有點懊惱。
我敲了敲她的頭，一本正經地提醒她，“別偷著樂了，莫小欣，我看見你的牙了……”
她下意識地捂住嘴，下一秒，撲過來，用力捶我的胸口。
其實我想說，莫小欣，你的好，我知道就夠了，千萬不要再被像小白這樣的人看到，我也會害怕。
我害怕，有一天，你也離開我，我便成了這個世界最多餘的那個。
林依依曾經問我，為什麽非要回來？
他們不知道，看過最耀眼的星河，又怎甘心重回黑暗！
莫小欣，總說，我的眼裏有光，她不知道，那是她散發出來折射在我眼中的光亮。
高考的那年夏天，知了格外的聒噪，比知了更聒噪，是一群隻知道攀比你漂亮我還是好看的女生。如果莫小欣都忘記我了，我將會再次成為全世界最多餘的那個。
“聽說他媽媽是個狐狸精，被他爸捉奸在床，對象還是和他爸爸交好的同僚，真是毀三觀啊！”
“難怪他那麽孤僻，性情古怪，一副誰欠了他錢沒還了的樣子，肯定心理變態吧？”
“可惜長得那麽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他那狐狸精的媽媽……”
一個人生活了幾年，這樣的流言我早已習慣，也從未想過去浪費時間辯解。
可是，有人比我更在意，那就是莫小欣。
她瘦弱的身影擋在那三個女生麵前，拳頭緊握，明明看上去很緊張，但說話的氣勢卻比誰都要厲害。
“杜楠楠，老師沒教過你，背後問候人家長輩是不禮貌的行為嗎？還是說，你偷偷塞了五回情書給慕榮，都慘遭拒絕，你突發奇想，幹脆劍走偏鋒，想要用這種厚顏無恥的方式，引起慕榮的關注？真正心理變態的人，是你吧？”
“莫小欣，你瞎說什麽？塞情書被拒的人是你吧，追我的人那麽多，誰稀罕那麽個冰塊！”
“我就稀罕他，又怎樣？我警告你，杜楠楠，你要是再散布謠言攻擊慕榮，我就去實名舉報你！”
我印象裏的莫小欣總是很慫，個子又瘦又小，被人欺負了隻敢躲在角落裏哭，但那一刻，她握緊拳頭，顫抖著站在陽光下的樣子，卻讓我有些挪不開眼。
我媽說愛我，卻為了她的愛情，揮一揮衣袖，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裏，我爸說愛我，卻隻能小心翼翼和林阿姨商量，希望她能帶我一起去T大，那些曾經替我遮風擋雨的大山，在我十四歲那年，徹底崩塌。
我成了全世界最多餘的人，等待著我的前方是無盡的冰冷和黑暗。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一個弱小的身影會挺身而出，替我抵擋那些淩厲的刀光，那一刻，我的心好像碰觸到了久違的溫暖。
而那份溫暖，一直堅定地跟著我，一輩子隻屬於我一個人。
那年，很多人都說，我能打通莫小欣的電話，是因為我們太有緣，但隻有我知道，世界哪來那麽多巧合和緣分，我連續撥打了一百多個電話，直到接通了她的電話……
很多幸福，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相信，我們的餘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