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飯過後,晏奇開車送貝雅卿到寧馨公寓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來。”貝雅卿手裏捧著晏奇送給她的那束鮮花,微笑著和他道別。
“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答應,我會為了你留在北城發展。”
看著晏奇深情的眼神,貝雅卿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向晏奇揮了揮手,目送著他開車離開。
貝雅卿呼了口氣,忽然覺得心情格外沉重。
她站在原地發了會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轉身要往公寓走時,餘光掃到了不遠處的路邊停著的一輛賓利車,那車牌號似乎有點熟悉,貝雅卿定睛望過去,透過車前窗玻璃,可見駕駛座上男人身形俊俏,目光直直向她那邊射了過來,隔著大老遠都能感覺到那道目光有多麽的冰冷。
貝雅卿身體頓了一下,就在此刻,賓利車的駕駛座那側的車門被人推開了。
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沈戰從車裏鑽了出來。
一時,貝雅卿的身體仿佛被定住了,看著氣場強大的男人步步向她這邊逼近。
他那雙俊臉冷漠無比。
貝雅卿回過神來,逃命似的轉身就往公寓跑去。
她住的並非高檔公寓,設施條件一般般,電梯口隻有一個電梯,貝雅卿衝進來的時候,電梯門剛好關閉往上升去,她焦急的等了一分鍾,電梯始終不下來,隱隱約約聽到沈戰的腳步聲在靠近,貝雅卿管不了那麽多,往樓梯口跑了過去。
因為惡魔在身後步步緊逼著自己,貝雅卿心急如焚,步伐踉蹌,跑到第二層的樓梯轉折處時,腳被台階絆倒,整個人栽在了地上,膝蓋狠狠的磕在台階邊上,鮮花滾落在了地上,痛的她嘶了聲,咬著下唇,抱著膝蓋靠著牆坐在了地上。
沈戰的步伐逐漸逼近。
樓梯口的燈管昏暗,很快便照出了沈戰高大英俊的身影,他的臉被大片的陰影遮住,看不出臉上的神情。
昏暗燈管下的他,就像個從地獄裏走出的惡魔一般,讓貝雅卿不寒而栗。
看著他不急不慌的一個台階接著一個台階往上走,冷漠的目光盯著躺在地上的那束鮮花,抬起腳程亮的皮鞋踩下,踩得花瓣瞬間變了形,男人再輕輕抬起腳,於她麵前半蹲了下來,貝雅卿縮在了角落,眼角泛著淚花,也不知是疼的,還是被嚇的。
“跑什麽?”男人一隻胳膊搭在膝蓋上,修長的五根手指輕鬆的垂落,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的嗓音低沉森冷,麵無表情的他最是令人警惕。
貝雅卿一旦回憶起這個男人之前的行事作風,就覺得他看到自己從一個男人車裏下來絕不會善罷甘休。
貝雅卿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緊緊抿著唇沒話,眼角的那滴淚珠晶瑩剔透令人看了心疼。
“和男朋友約會?”他問,嗓音裏藏著一絲冷和一絲譏諷。
貝雅卿睫毛輕顫了下,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內。
她忽然覺得好委屈。
“沈戰,你又想做什麽?”貝卿雅氣急敗壞,警告道:“沈戰,我現在不怕你了,有人願意保護我,你當真以為有你施壓就沒人敢喜歡我嗎?”
男人嗤笑了聲。
“晏奇,旭東集團南城分公司科技部經理,父親開了一家連鎖名宿,常年依靠旭東集團的合作發展。”沈戰捏著女人下頜的手一緊,眼神冷漠至極:“這樣一個人物,憑什麽跟我鬥?”
貝雅卿心尖冷顫,從她和晏奇見麵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時的時間,這個男人不僅知道了晏奇的存在,還將他的背景調查的一清二楚。
貝雅卿眼眶裏的淚水越湧越多,盈盈閃爍著就要滾出。
她放軟了姿態,委屈的求饒:“沈戰,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我什麽也沒有,不值得你這樣的大人物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隻想簡簡單單的生活,我求你放過我行嗎?”
“好可憐。”男人雙掌覆上她的雙頰,將那張可憐巴巴的漂亮臉蛋兒拉近,他的唇貼的很近,一開腔,清甜的口氣灑在了她的肌膚上,撩起酥麻的感覺,隻聽他:“不是想談戀愛嗎?和我。”
貝雅卿瞳孔逐漸撐大,眼淚猛地從眼眶裏湧出,她抬起手,狠狠的將身前在她眼中極其霸道可惡的男人推開,歇斯底裏的吼道:“沈戰!我求你滾!”
貝雅卿推開他的力氣很重,像是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沈戰堪堪才站住了腳。
對於貝雅卿的反應,沈戰微感訝異,全然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看著她滑過雙頰的淚,他感覺心下一揪。
貝雅卿從地上站了起來,盈滿淚的眼睛瞅著他,道:“沈戰,從始至終,你都沒有一點點的尊重過我,你想要把我綁在你身邊當你的玩物嗎?”
完,她忍著膝蓋的痛,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她將腰挺的直直的,不想在他麵前露出窘迫的模樣。
沈戰望著那道倔強的背影,胸口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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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樂會所,北城最高級的一個娛樂場所。
沈戰坐在沙發上,煩躁的將領帶扯下,解開了白色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抓起桌上的一杯冰啤酒便灌進肚子裏。
徐白坐在對麵,作為沈戰從玩到大的兄弟,徐白最是了解沈戰的性情,很少有什麽事能讓性情冷漠的他有情緒波動,當然,除了一個人外,隻要涉及到她的事,沈戰就不再是沈戰。
“怎麽了?”徐白問。
“阿白,你我做錯了嗎?”沈戰呼出一口悶氣:“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對她太凶了?才導致今日她這麽抗拒我?”
“你終於意識到了。”徐白夾起幾塊冰放進酒杯裏,直言不諱:“以前你對貝雅卿不是一般的凶,實話,卿挺可憐的,被你這個惡魔盯上了。”
沈戰那雙勾人的鳳眼裏頓時綴上一抹寒。
徐白輕咳了兩聲,連忙補充:“雖然你對她凶,但也不過是表麵上嚇唬嚇唬她而已,到底,你也沒有真的對她怎麽樣。可卿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是用來疼的,在她那個角度,很難理解你對她的那份心意。”
“我倒是可以理解,別人喜歡的女人是用來疼的,沈戰喜歡的女人是用來欺負的,而且隻有你可以欺負。”
自沈戰和貝雅卿初始至今,徐白可算是一個見證者,也許所有人都覺得沈戰將貝雅卿視作玩物一樣玩弄欺負,包括陸楊和貝雅卿自己都是這麽覺得。
可徐白是知道的,性情偏執冷漠的沈戰對於貝雅卿有著極強的占有欲,曾經年少輕狂,不懂得如何溫柔的對待喜歡的女孩,以至於現在都無法改變自己在對方心目中的印象。
沈戰是那種光做不的冷漠性情,極少有人能夠了解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徐白也是通過某些事才看出沈戰把貝雅卿拿的有多重。
七年前,表麵看起來財大氣粗不可撼動的沈家,內部幾大股東卻為了奪權爭鬥不止,沈老董事長早就做好了和柳家聯姻穩固財權的決定,沈戰被父親叫過去進行了一場沉重的談話,在那之前的沈戰,覺得自己剛出生便到達了人生的終點,他不需要做出一絲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別人努力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於是他放蕩不羈,安然過了十八年,直到這一年他才知道,生在豪門世家的他有一樣東西是可能要失去的,那就是真愛。
當沈戰拒絕沈父提出聯姻的決定時,他:“既然不夠強大,那就想辦法變得更加強大,難道沈家就一定要走到賣兒子的地步才能活下去嗎?”
沈父反駁:“怎麽變得強大,難道我還要指望你這個整無所事事的子給我出謀劃策讓沈家變得強大嗎?沈戰,在這些年你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沈家給你帶來這些榮耀的同時,你就要清楚,你也是需要付出一些東西的,這就是你的命運,好在你和柳家姐青梅竹馬,也不算是委屈了你。”
沈戰握了握拳頭,低垂下來的劉海遮住了他那雙沉鬱的眼。
“給我四年的時間。”他請求道:“如果我沒辦法改變沈家的命運,我會同意你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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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的沈戰,肩頭落下一個巨大的重擔,他用了一個晚上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為自己的未來幾年鋪了一條路,進部隊鍛煉意誌力,讓自己變得夠狠,在部隊待的那三年裏,他不僅僅隻有鍛煉,一邊學習了解集團的局勢和想出解決的對策,從部隊出來那一年,他便得到沈父的支持大刀闊斧鏟除異己,將集團的毒瘤和阻撓他的潛在威脅清除,因為他在部隊鍛煉出來的精準的判斷和獨到的眼光在集團做下的每一個重大的決策都能取到成功,給業界帶來震驚的效果,也因此,沈戰的大名迅速在商界打響,成為一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沈戰離開的那七年裏,前三年在部隊鍛煉和學習,用一年的時間鏟除異己,後三年的時間在集團總部穩固局勢,才成就了如今旭東集團一支獨大和不可撼動的地位。
這七年來,沈戰沒有睡過一次飽覺,最狠的時候連續五十八個時沒有眯過眼,如果是什麽力量讓他挺過來的,也許隻是偶爾徐白給他發過來的幾張某人的照片或是簡短的視頻。
在離開北城之前,沈戰便將貝雅卿托付給徐白,讓徐白幫忙照顧那個膽怕事的傻丫頭,即使後來貝雅卿逃到了南方讀書,沈戰對她的動態也是了如指掌的。
每當他陷入集團爭鬥中累到崩潰之時,隻要看到照片裏丫頭純真的笑容,那清澈剪水一般的雙眸和雙頰處一對淺淺的梨渦,如初見時一樣迷人,便在心底暗暗發誓,他要變得強大,才能護她周全,許她一個無憂無慮的未來。
隻是他千算萬算,算漏了貝雅卿這個不定數。
他做的這些,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那丫頭避他如蛇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