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攔路虎

  覃鶴生送完林適微回慶春堂後，在路上被葉淑真拉去別的地方。那地方樹木叢生，枝繁葉茂，大風一刮，黃綠的樹葉撲籟籟地落了下來，沒過一會兒把地上的枯葉覆蓋上，踩在地上的都不會留下痕跡。


  葉淑真打量他，不敢置信方才的他跟林適微走得如此的近，甚至……甚至還做男女朋友間該做的事情，她大失所望，狠狠地問道：“伯申！你知道你自己在幹甚麽嗎？你糊塗了！”


  伯申是覃鶴生的字，親近的人才能喚。


  他轉過身，麵對窗欞外的樹叢。


  外麵的世界花開花落，花落又花開，日月更替，不斷往複……


  人生變數無常，那一點他與她之間的緣分，他不想錯過。


  “我自有分寸。”覃鶴生語氣平靜。


  葉淑真好奇，鼻子一酸，問道：“她給你灌迷藥了是不是？讓你整個人意誌不定，你忘了我們回來的目的嗎？”


  “小真，你別這麽想她。”覃鶴生淡淡地說，“她不知我在做甚麽，同樣，我也不會讓她知道我在做甚麽。”


  葉淑真道：“她會是你的軟肋……伯申，你別忘了你在東瀛時候遭受過的一切，成大事者豈能貪圖身邊一時的鶯鶯爾爾，斷不能婦人之仁呀。”


  “她不可以……”覃鶴生眉頭緊鎖，沉吟道，“林家已經被削弱，林家嫡支子嗣單薄，旁支也不成氣候，林思周年事已高不再軍統擔任職位，林伯庸醉心醫術，對官場政客毫無興趣，南地政府已經不會把瞄頭放在林家的，一個沒有兵權，空有頭銜，逐漸被人遺忘的望族興不起甚麽波浪。”


  “伯申，我能助你一臂之力，我身後的葉家你是知道的。”葉淑真不甘心，大著膽子從後麵抱住他，“不要拒絕我好嗎？我不比她差。伯申哥哥，你聽我講完……”


  “我阿爹是你和晉生哥哥的老師，他有意與督軍結盟，就在你和晉生兩個人之間做選擇。我知道他尊重我的意見，他心目中的女婿就是像你這樣的，若我與你結合，那麽葉家在渝南地區的兵權就歸你所有。我跟隨你多年，在東瀛陪伴你的不是慕昭姐姐，也不是林適微……是我呀伯申哥哥……以前我知道你心裏有慕昭姐姐，所以我等，現在怎麽就被那黃毛丫頭把你的心擄走了呢，是不是她與慕昭姐姐有三分像你才心動的……”


  覃鶴生拉開她的手，轉過身，目露堅定，擲地有聲地說：“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伊人若湍水，觸及方知柔。她就是她，與慕昭無關。至於你的婚姻……你要為自己負責，而不是成了老師在政路上的一枚棋子，小真，我不是你的良配。”


  她鼻頭一酸，在眼框裏大著轉的水霧越來越多，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濕濡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伯申哥哥不要這樣……盡管我不成為阿爹的棋子，我也是鐵了心跟隨你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況且，你現在在北地勢力尚未成氣候，我不放心你獨自謀劃。不能因為一個女人，你要放棄所有呀。”


  覃鶴生神色凜然，嗓音冰冷，麵色鐵青地說：“我既不會放棄我想要的東西，也不會放棄我想要的人。”


  “你當真不聽勸，伯申……那我隻好聽你吩咐了。”葉淑真恢複素日裏的冷靜，渾身冰涼，雙眸明亮極了，彷佛要凝成一道逼人的寒光，恍若一把尖銳無比的匕首。


  在留學期間，大家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他們不知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


  初見他時，是在阿爹的書房裏。


  阿爹說日後多了兩位一起讀書的書友，年歲比你稍長三歲，喚他們大師兄和二師兄。


  覃鶴生與覃晉生是覃伯伯家的兩位公子，兩人性格截然不同，一個喜歡下課就到外麵用彈弓打鳥窩，或者逗她玩把她惹得嚎啕大哭；一個則安靜地在書房裏習書練字，對學過的文過目不忘，才思敏捷。


  對她這個小師妹也隻有被覃晉生惹哭時才多看她幾眼，給她送上玻璃紙包著的果糖，哄她說不要哭。


  她知道覃鶴生與林慕昭訂的娃娃親，原本早已掐滅的心在得知林慕昭失蹤，因他要東瀛留學而死灰複燃。


  知道他不拘小節，追求新思想，思想西化，但骨子裏保留華國幾千年來的優良傳統美德，既是文雅、從容、善良和愛的品質。


  努力學習四書五經和國外翻譯過來的經典文學，為的就是能和他一起肩並肩，談人生理想與哲學。


  在他遭難時，陪在他的身邊，雙方互相扶持才有今日。


  以為她的努力他能看在眼裏，卻沒想到他偏愛那認識不到半年隻會耍小聰明、小性子的小女郎。


  她不甘心！


  絕不能讓林適微成為阻擋他步伐的攔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