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一樁小事(4)
“公主,這裏頭怕是有什麽誤會!”鴻臚寺少卿此刻臉色泛白,十分的難看,連帶著臉上的冷汗都已經沁出,他畢竟隻是個小小的五品官員,算不上什麽大官,而東方桃夭則是皇帝的親妹,且這些年得皇帝皇後十分的眷顧,說什麽都是不能得罪的,且還為了個放肆無狀的村婦,根本不值得賠上自己一輩子的仕途!
“誤會嗎?誤會的怕隻是你這少卿大人,再怎麽說也是給你加女兒做親,你竟然連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所保有的品行你都不了解,你就敢把女兒直接放任著嫁給他,您這心也忒大了些,你這飽讀詩書探花加身的準女婿,用著親姐的嫁妝奔前程,看著自己的親娘賣親姐湊銀子給自己添“嫁妝”不聞不問,看著自己的生父因為這一樁事情氣到中風癱倒在床也是不管不顧,隻為了自己那遠大的程前,攀龍附鳳,借著自己這一張能夠蠱惑人的臉想著飛黃騰達,將父親一生所存下的基業,由著自己的親母放送糟踐,這樣不仁不義不孝的人,也配得探花的名,文章做得好,人卻做不好,將來,就是真的入朝為官,也就是個坑害百姓,魚肉鄉裏的貪官!”
東方桃夭一臉的冷笑,斜睨了那鴻臚寺少卿一眼之後,步子已經踱著走在了依舊半跪半蹲著的兩母子身邊,就這麽在這瞎了眼的鴻臚寺少卿麵前細數著這對母子所犯下的條條罪狀,隨後,那嶽氏在聽得這些話語之後,騰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想要保住東方桃夭的腿,好生的哭訴一番。
東方桃夭可不願這樣的人髒了自己的衣衫,沒等那嶽氏抱上來,早有人將那嶽氏隔離,推落在地。
“公主息怒,公主不知就裏,怕有許多的誤會,我一個婦道人家隻是沒了來生,這才想著將那鋪子賣了,好給自己的相公找個好點的……”
“你簡直謊話連篇,江姑娘的醫術那是百裏挑一的,每天來這兒看病抓藥的人不在少數,每天賬上都有銀子進賬,你天天的來收帳,拿著銀子就走,要不是江姑娘,你這同春堂就倒了,你這個黑了心的老妖婦,從小到大就磋磨江姑娘,要不是有江大夫護著,你還不定把江姑娘欺負成什麽樣,你們母子就是蛇鼠一窩的,還請公主做主,給這江姑娘好好的評評理,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嶽氏意識到自己今兒個踢到了一塊鐵板,早早收了適才那般囂張的氣焰,隻趕緊可憐巴巴的裝作一副賢妻的模樣,可惜,假作可憐的這一番話還沒有說完,這四周圍觀著的街坊鄰裏早有看不過這惡婆娘的人出口,要為江清揚討一份公道,像是無數個巴掌直接打在了嶽氏的臉上,惹得嶽氏咬牙切齒,目露凶光的看著這些出來攪弄是非的人。
“嗬,公道自在人心,你這麽不得人心,可不是我,又或者是你的繼女收買的吧?”東方桃夭展顏一笑,看著吃癟的嶽氏,輕蔑道。
“本宮今兒個還是第一次見到,有繼室霸占著嫡室給女兒留下的嫁妝拿去給自己的兒子做升官鋪路的資本,而有的大人也收受的十分坦然,卻不知有這麽一個姑娘被這些個像是水蛭一樣,隻會無窮無盡汲取著的人剝削著,少卿大人好大的官位啊,五品的官,都敢收學生,收門徒,本宮果然是在家帶了太久的孩子,到了現在,我都不知道,這官場之上的風氣已經到了如此,可真是該讓皇兄好好的查一查了!”
“公主誤會了,這……下官隻是覺得這江文軒是個可造之才,這才收了他母親的銀兩,為他尋了兩個好一些的老師教導,下官並無收受賄賂,下官是冤枉的!”
東方桃夭所說出的話中帶著十分的深意,那鴻臚寺少卿也不是個傻子,一聽就知道東方桃夭這話裏的意思,嚇得趕緊撇清了關係,要知道,當今陛下吏治清明,最恨的就是貪汙受賄,但凡跟這沾上一點關係的,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到了此刻鴻臚寺少卿無比後悔,自己怎麽的就瞎了眼,看上了這江文軒,現如今惹了這麽個活祖宗回來,也不知要如何擺脫這善不罷休的東方桃夭。
“本宮還沒有七老八十,又有什麽好誤會的,難不成,你是要說本宮今兒個聽來的話,這兒站著的人做的證都是人嚇唬說的,你這瞎了眼的狗東西,可造之才,看著親姐備受母親欺淩不出手的是個可造奇才,妄想著通過成為上門女婿平步青雲的就是可造之才……”
“公主這話也太過以偏概全,若真的做上門女婿就是攀龍附鳳的話,那是不是上官大人當初,也是!”
東方桃夭今兒個不與他說出個是非好歹來決不罷休,眼瞧著鴻臚寺少卿這張臉都快成了醬色,跪在嶽氏身邊的那位探花郎開了口,到底是探花郎,說出來的話,可謂精彩,彼時,東方桃夭,正要上前向其理論之時,坐在一旁坐了許久的魏清莞伸手拉住了東方桃夭,伸出手為這位探花郎的好口才,鼓了鼓掌。
“喲,果然長著一張人畜無害卻又有著十分伶牙俐齒的好嘴,你這麽能說會道,你母親欺負你姐姐的時候,你站出來了嗎,你父親躺在床上的時候,你站出來了嗎,上官清是駙馬爺,那是他上官家三代為天子效忠,為每個皇帝流過汗流過血,憑著自己從小到大學學的家國大義,由皇上親自挑中了,萬裏挑一才選出來的,你呢,你做過什麽,
哦……你也是憑著自己的努力,憑著為一個少卿家的小姐寫著情詩,說著情話得來的,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掠奪而來的,你知道你父親現如今身子如何?你知道你姐姐差點被你親娘賣給一個屠戶?你拿自己和上官清比,你也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樣子,你給上官清提鞋子,我魏清莞都嫌棄惡心!”
魏清莞,大周國母之名諱!
當魏清莞拉住了將要維護自己夫婿想要對著那江文軒好生一番怒罵的時候,魏清莞挺身,將適才江文軒這故意扣字眼的奚落話語直接還給了他,而江文軒與鴻臚寺少卿瞬間瞪大了眼珠,看著這位一國之母,前者瞬間似如被雷電擊中,而後者,便道毀了,一切都毀了!
江文軒這麽個沉不住氣的,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前途不說,怕是連他也要被帶累了。
魏清莞是個什麽人,得天子一人獨寵,廢盡六宮的皇後,當初不受生母重視,活脫脫把自己的生母廢棄一旁,抬了自己府中的姨娘與庶弟上位,活脫脫把姨娘和庶弟太成了正妻嫡子,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被丟棄在一邊。
連踢兩塊鐵板,且都是他們這些個微末的人根本搬不動的人物,今兒個,這江文軒毀了!一切都完了。
而江文軒也傻了眼,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被人群重重保護下的人物竟然是一國之母,心高氣傲的江文軒聽不得東方桃夭對於自己的奚落,想著東方桃夭不過一屆女流之輩,就算是長公主又能夠如何,卻沒想,長公主的身後還有皇後!
魏清莞才不管現如今這些人的臉色是如何,看著跪在地上恨不能把頭埋到地底下去的江文軒母子,微微一笑時,泠泠的聲音,像是一步步淩遲而來的刀子,讓這母子此刻似如受刑“我魏清莞這輩子旁的沒什麽討厭的,最討厭的就是刻薄寡恩的人,尤其是這些個做繼母,做親娘刻薄兒女之人,還有這些個不分是非大義,還在這兒歪曲事實的,江文軒,真是不好意思,你今兒個不僅僅得罪了同昌長公主,你今兒個,還得罪了我魏清莞!”
“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恕罪!”
當這一句得罪說出之後,鴻臚寺少卿臉色不變,連江文軒亦然,他一改適才的那一股傲氣,抬首便要求饒,隻是這個時候做出這一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模樣,已經晚了!
“恕罪,我為什麽要恕罪,我又恕你什麽罪,恕你收受不該有的錢財,交托關係為人辦事,還是恕罪你那準女婿口出無狀,嗬嗬,連人都不會做,還妄想著做探花,做夢!”
“探花郎這位置你還是等著學會了如何做人之後再去想吧,今兒個,你們不是要賣這鋪子嗎,本宮買了,銀子我會直接交給江姑娘,江姑娘從今兒個起本宮親自帶進宮,為五品太醫醫正,這同春堂內本宮會親自派了坐堂大夫來每日為這裏的百姓看病,這百姓裏頭卻不包括你們!
嶽氏你犯了悍妒成性口舌多言心胸狹窄,今兒個,本宮做主,替江氏一族休了你這不賢之妻,江大夫這病,本宮親自派人來治,江清揚既為醫正,自然有她的官邸,江大夫會本宮會派人親自將其送往她的官邸之中,至於探花郎你……你就等著接聖旨吧,本宮這人心腸小,心眼更小,誰欺負我的人,本宮會給你們好生的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