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生產（1）
江清揚一路紅著臉來到了魏清莞的永寧殿，一進殿內就瞧見這永寧殿上上下下擠滿了人，各自忙活著，江清揚一瞧這陣仗便道不好，趕忙的疾步上前，從屋子裏衝，看著挽春與滴翠的臉色十分焦灼，除卻這兩個人的神色外還有滿屋子的血腥味脫口而出道“可是娘娘要生了？”
江清揚是個大夫對血腥味十分敏感，剛走進殿內就已經聞到了血腥氣，挽春一見她來似看到了救星，雖說隋太醫也在，可人家是個男的，不能到裏頭去陪產，且這段日子那都是江清揚給魏清莞照料的身子，魏清莞是個什麽情況，江清揚最是明白的。
“啊……不行……不行……我沒力氣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娘娘，您別胡鬧，這小皇子馬上就生出來了，奴婢都已經看到頭了，您在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快，把雞湯端過來，讓娘娘在喝一口。”
自床梁上放下的紅色綢布圍繞成圈，此時此刻，魏清莞滿臉猙獰的緊緊抓著那紅色綢布，咬牙用力的大叫著，都不容挽春把話說話，可是急煞了陪產著的產婆們。
昨兒個夜裏頭醜時破的水，如今已經折騰到巳時，三四個時辰，孩子愣是沒見下來，產婆每一次都說看見頭了，努力加把勁，可每一次還是在不停重複著，魏清莞沒了力氣，整個手從抓著的繡布上垂下，大喊著“不生了！”，眼前恍惚一片，都像是看見了閻王派來的鬼差準備把她帶走了。
都是經產婦比初產婦好生養，魏清莞壓根兒就沒覺得，自夜裏頭開始破水腹痛之後，她就一直在期待著這孩子早早生下，可除了無休止的疼痛外，那孩子就是在自己的身體中徘徊不進不出，她現在真的太希望自己能夠在現代，生不出一刀下去，幹脆就把孩子取出來了，也省的在這兒熬命。
“娘娘昨兒個後半夜開始發作的，熬到現在了，產婆說了，娘娘的身子有異本就難生，娘娘這會還在鬧脾氣，你快去勸勸。”挽春端著剛切好的參片拉著江清揚直接把魏清莞這狀況盡數的說了一遍。
“昨兒個後半夜就破了水，你怎麽不早點來說，我若今兒個不進宮，你們就打算這麽瞞著，胡鬧！”江清揚也是急了，這人命關天的事情怎麽能夠亂來的。
“郡主你昨兒個大婚，洞房花燭娘娘不讓啊，真的不怪我們，我們想著那隋太醫也在……”挽春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到了此刻也隻能是跪在床邊，將切好的參片放進了魏清莞的嘴裏，好讓她存著點力氣。
陣痛過去，魏清莞奄奄一息，看著已經洗淨雙手來到她床邊的江清揚，虛弱的笑著“嚇到你了吧，這小子還真的是會選時候，趕上你大婚……”
“娘娘別怕，先把這藥吃下，等一會陣痛再來時，你加把勁兒，你的身子一直很好，完全可以自己把孩子生下的！”江清揚一手拉住了魏清莞的手，將早已經在許久前為魏清莞備下的藥匣子打開，自裏頭取出了一味丸藥，伺候著魏清莞服下，輕聲安慰著她。
魏清莞此刻也沒力氣回她，隻能聽話的把送到自己嘴邊的東西就這麽勉力的吞下，不管旁的。
裏頭魏清莞大聲的叫嚷急壞了外頭等候著一臉急色的東方宸，自知曉魏清莞與自己有了這孩子後，他早早把一切配置齊全，搖床，用具，隻等著他快點到來，三十四的他，氣宇不凡，雅人深致，讓人一見難忘，可現在的他，胡渣盡現眼圈發青，真真瞧不出原有的那番俊逸容貌。
“皇上莫急，清揚進去了，沒事的！”看著東方宸眼裏的急色，蘇濯做不了旁的，隻能這麽輕聲的予以安慰，可這一聲的安慰還是被浸沒在了魏清莞的慘叫聲中。
“啊……”
魏清莞已經在極力忍耐，將思緒不妨在這疼痛上頭，可當陣痛再一次來襲時，她還是忍不住的叫了，她憋著勁兒，將痛楚盡數的咽下，隻用力的想把孩子從身體內擠出，奈何，才一下子，就沒了力氣，好容易讓產婆們看見希望的黑色頭發，又一次的縮回，魏清莞氣結，眼淚奪眶而出。
催產藥喝了下去，雞湯喝了下去，針也紮了，可這孩子就是不下來“挽春，我痛，我不生了！”魏清莞委屈，止不住的哭泣道。
“娘娘，你再忍一忍，忍一忍熬過去了，孩子就出來了。”魏清莞的產道極窄，從前生琰兒時，產婆便說過，九死一生，如今亦然，隻是挽春不忍說，此刻，便不住的哄著。
“啊……痛……”好容易有了會喘息的機會，卻不想，話還說到三句，肚子又痛了起來，她受不住，驚聲大叫著。
就在江清揚準備著出聲安慰魏清莞時，在門外聽著魏清莞驚聲大叫著的東方宸再不能忍耐，就在魏清莞再一次的驚叫出聲時，東方宸一腳，便把門踹開，在不顧任何阻攔的上前，衝過阻擋的屏風，一下來到了魏清莞的麵前，看著她此刻汗濕憔悴的臉，滿是心疼。
魏清莞一聽見外頭的動靜嚇得忙撐起身子，大叫道“做什麽呀，你這會進來幹嘛，還不出去。”
東方宸卻是不聽，隻半跪在魏清莞的身邊，淺聲道“我不出去，我在這兒陪著你。”
東方宸早在魏清莞有孩子的那一刻，便開始擔心，擔心她在生孩子時，會發生意外，坐在外頭聽著她一聲一聲的尖叫，就猶如坐在煮紅的鐵板之上一樣，說什麽他都不肯再出去。
魏清莞無耐，也沒有力氣趕他，陣痛再一次襲來時，她慌亂的伸手想去抓住手旁的繡布，卻不成想，一把竟然揪住了東方宸的衣袖，熬不住，直接的將那衣袖塞進了自己的嘴裏，江清揚也在那一刻，將手中準備好的銀針紮進了為魏清莞助產的穴位之中，配合著江清揚的針灸與產婆的助產按壓，在魏清莞咬著衣袖的同時，東方宸手臂上的肉，也已經入了魏清莞的口中，魏清莞絲毫不覺。
死咬著袖口的魏清莞奮力一搏，用盡了自己最後一絲的力氣之時，她感受到了腹中孩子從產道滑出的感覺，長舒了一口氣，在聽到接生嬤嬤歡喜的開口道“出來了，出來了……”之後，便熬不住，一下昏死了過去，鬆了嘴時，東方宸緊鎖的眉頭鬆開，手臂之上血跡斑斑……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為小皇子。”金銀剪刀在旁隻等著剪斷孩子的臍帶，皇子用金，公主用銀，接生嬤嬤在一旁笑著對東方宸報喜，隨後拿起金剪刀，利落的剪斷了孩子的臍帶，這位新出生的小皇子，等不及嬤嬤來打他的屁股，一下便哭出了聲，倒是讓嬤嬤驚奇。
江清揚不慌不忙的將紮入魏清莞身體之中的銀針取出，為其把脈，將準備好的丸藥取出兌成水，親自喂著昏死過去的魏清莞喝下，不多時，身體之中的胎盤娩出，不費任何波折。
之後，江清揚又為生下的小皇子做了檢查，孩子十分白嫩健康，到了這一刻，江清揚才長舒了一口氣，收拾了東西離開，將這產房留給了魏清莞與東方宸。
產房之內早已收拾妥帖，連帶著熏上了梔子花香的氣息，來衝淡之前的血腥之氣，魏清莞尚在昏睡，孩子就在她身旁的小床中，乳母已經將其喂飽，此刻正酣甜的睡著。
看著安然睡去的孩子，東方宸無比的激動，這孩子與琰兒好像，眼角眉梢，都那樣的相似，像極了琰兒的投胎轉世，像是琰兒舍不得他們，又回來找他們了，七尺男兒，想起琰兒的早夭，他便是無比的心酸，看著床榻上的母子二人，東方宸的思緒偏飛，止不住的想著，自己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對這個小女人無可自拔……
正神思開外時，孩子尿濕了褥子，大哭起來，東方宸趕忙讓乳母把孩子抱去換衣裳，而床榻上睡了許久的魏清莞亦有了動靜，指尖微動，眼皮抬起，手不自覺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呢？”魏清莞沙啞著音調，對著東方宸問道。
東方宸將一旁溫著的蜂蜜水舀了兩口喂進了她的嘴中後，微笑道“乳母剛抱去換尿戒子順便喂奶，是個小子，六斤一兩，你辛苦了。”說完，輕輕一吻落在了魏清莞的眉間。
魏清莞一笑“這下子，前頭的禦史言官可算能夠閉嘴了，你那書案前馬上能夠騰出好大一塊的地方。”
聽著她巧笑的打趣語調，東方宸隻微微的點了點他的鼻尖，不禁道“你呀……就是生個女兒，朕也不在乎，朕隻在乎你好不好，若隻有孩子，沒了你，那朕寧願不要這個孩子。”
正說著話，乳母已經將吃飽喝足瞪著小腳丫的小嬰兒抱了來，在東方宸的示意下，孩子被放在了魏清莞的身邊，魏清莞掙紮著翻動了身體，轉頭，細細的打量著仍舊通體粉紅的小嬰兒，淚如雨下。
這個孩子與琰兒太像，一母同胞的兄弟，卻像是雙生，魏清莞激動，亦感概著，差一點便喚了一聲琰兒。
“是不是很像？”彼時，一旁的東方宸為著魏清莞抹去了眼角的淚水，輕聲道。
“這世上若真有轉世投胎一說，我會以為，我們的琰兒又找回來了。”魏清莞點頭，喜不自禁，一般說著，一邊眼淚便不住的落下，她伸手快速的擦去，生怕淚水落在孩子的臉上，卻越擦越發的流的越多。
“叫他念兒好不好，東方念。”魏清莞抽抽喋喋著對著東方宸說道。
“念,，常思之也。”魏清莞的話音一落，東方宸便開了口，魏清莞一愣，咧嘴笑了，他們想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