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收集到數十位朝堂重要朝臣的私人印鑒,蘇泠施施然收攏了手中的奏折,入了皇宮,直接進了禦書房。
皇帝現在看見蘇泠就覺得頭疼,忍著沒讓蘇泠直接回去,“怡寧,過來有什麽事?”
“臣有奏折遞上。”蘇泠正色道。
皇帝歎氣,沒有稱女兒而是稱臣,這就是要按照朝堂上的來了。
讓太監搬了個椅子給蘇泠坐下,皇帝還是認真了幾分,真要說起來,這是蘇泠遞上來的第一份奏折。
皇帝粗略翻閱了幾眼,越看越細致。蘇泠幹脆拿西北大軍作為參考,詳細列出了西北大軍的人均參軍年齡和死亡年齡,具體死亡原因。
這些人裏麵,大批人死於破傷風。在古代,鐵器生鏽後碰觸到傷口,帶來的傷害格外嚴重,尤其是大批士兵根本得不到及時的包紮和治療時。
如果能夠有效杜絕這一點,死亡率會大大下降。
扶傷隊隻是其中一個最重的點,還有藥材的采購和炮製,大批量製造。這些活計繁雜又耗時,工錢也不高。
坦白說,讓一些需要種地的普通男子來做這些事情,皇帝肯定不樂意,民以食為天,一切都不能耽擱了種地的好時候。
但如果是女子……好像也不錯啊?哪怕這些女子種地,也比不上男子,倒不如抽出一部分出來炮製藥材。
不過,皇帝止不住歎氣,蘇泠這是想提高女子的待遇,還是純粹替朝廷考慮西北大軍?前者也罷,反正女子待遇的提高能夠於國有利,兩者互相促進,他就可以同意。
如果是後者——皇帝又頭疼了。
忍不住朝著蘇泠的方向看過去,皇帝臉一黑。蘇泠正倚靠在塌上,旁邊擺滿了瓜果點心,蘇泠悠哉遊哉吃點心,偶爾還觀賞一下皇帝這裏擺放出來的玉器和瓷器。
他在這裏憂心忡忡,蘇泠倒是格外輕鬆。
皇帝頓時沒好氣道,“這些數據你哪來的?”手都伸到了軍隊裏麵去,蘇泠這膽子也太大了,對於別人來說,知道西北駐紮了多少軍隊都萬分了不起了,哪有可能連每一次戰死了多少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拜托秦秩了。”蘇泠放下了手中的點心,坐直了身子。
“你要去也可以,”皇帝沉思片刻,答應了,“既然你提出了,那就你自己去做,做的不好也別怨天尤人。”
當然,皇帝不可能不給蘇泠任何幫助,隻是麵對一些朝堂諸臣的壓力和阻撓,這些都需要蘇泠自己想辦法。
當然,既然朝中近乎一半的重臣已經同意了這件事情,蘇泠本身受到的壓力已經縮小了不少,接下來估計也會比較好過。
“好。”蘇泠拍拍手,同意了。
正事說完了,蘇泠和皇帝聊了一會兒,就打算回去了。
皇帝看著蘇泠的背影,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身邊的小太監道,“怡寧喜歡吃哪些糕點,你去讓人通知廚房,多給她送一些過去。”
蘇泠早就有了打算,她和她那位極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三皇子已經開始聯係了,中間還經過了秦秩的人手。
早在扶傷隊這個點子出來的第一時間,蘇泠就找秦秩,拜托他將內容具體傳達給了三皇子,然後自個兒去找朝臣去了。
如今,蘇泠見過了皇帝,差不多拿到了這件事情的處理權,三皇子大概也會給出一個答複。
第二日,金鑾殿上,蘇泠難得早早起了,換上一身更加顯貴的裝扮,自己站在了金鑾殿上。
丞相掃了諸位一眼,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公主,早朝即將開始,您如果是想來找陛下,不如換個地方?”
荊尚書望天望地和同僚說話,就是不看丞相,前一段時間被蘇泠挨個找過的朝臣也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聚在一起說話,隻有另一半人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父皇讓我來的這裏。”蘇泠微微一笑。
殿中朝臣目光閃爍,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什麽話都沒說,當然,對蘇泠也不怎麽搭理。
這些人都是老狐狸了,在正式的旨意下達之前,他們不會輕易落下籌碼。
荊尚書掃了眾人好幾眼,忽然開口道,“既然公主尚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倒不如先隨便站吧,和我等一眾。”
要知道,朝堂上位置戰列也是有講究的,越是身份高的越是在前麵。真要說起來,蘇泠屬於皇親國戚,身份自然高。
奈何朝堂上不是這麽個講究法,以蘇泠而言,不能看爵位或身份,而要看實際官職和任職衙門。
奈何蘇泠隻是光杆一個,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荊尚書這麽開口,就是邀請蘇泠和自己同列站,也算是主動賣好了。
丞相有些不敢置信看了荊尚書一眼,這人以前不是最不喜歡女子書院嗎?
荊尚書一眼瞪過去,看什麽看?他是不喜歡女子書院,不喜歡這群女人隨意打破常規,但既然蘇泠是為了國家大事,那那麽一點不喜歡又算什麽?
蘇泠無視了身邊的眉眼官司,隻是默默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皇帝看到了蘇泠和荊尚書並列,目光瞥了一眼後沒有說什麽,隻是在朝堂上和諸位大臣商量事情,蘇泠認真聽著,沒有開口插話。
在退朝前,皇帝略微點頭,身邊的小太監頓時明了,拿著聖旨上前。
一大堆花團錦簇的話語,蘇泠被封為郡王,享郡王俸祿,入戶部,補缺戶部左侍郎。
戶部左侍郎是正二品的位置,離戶部尚書荊丞相隻有一步之遙。皇帝敢把人直接安插在這裏,也算是下了一步狠棋,承擔了巨大的風險。
丞相臉色變了,眾多皇子中,沒有爵位的多的是,唯一一個拿到親王爵位的是三皇子,憑借多年成就。
但是——蘇泠一個公主,一夕之間,居然拿到了郡王的爵位!
牡雞司晨?改天換日?
已經極為看好三皇子,丞相臉色變了變,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了後麵一排謝主隆恩的聲音。
丞相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頓時胸腔一口血都快吐出來的,這些都是三皇子留在京城的人脈!還有好幾個肱骨之臣!
三皇子的人脈第一個跪了,保皇派沒意見,丞相迫於無奈也捏著鼻子認了,荊尚書等人之前已經和蘇泠達成了默契,這件事圓滿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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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大人,看來未來我們要共事了。”蘇泠拿著聖旨,朝著荊尚書微微一笑,看似禮貌至極。
荊尚書隻感到了周圍人若有若無的嘲諷,不由眼神一利,這是看不起誰?
“走吧。”荊尚書冷哼一聲,邀請了蘇泠去他那裏議事。
等到做出一番成績來,看誰瞧不起誰!
蘇泠早就準備好了腹稿,既然是和荊尚書單獨聊,那她幹脆從草藥的采摘和種植,各自的炮製,扶傷隊人員的選拔,地區傷藥的選擇和使用等各方麵展開,形成了一個整體產業鏈。
裏麵包含各行各業,興致來了,蘇泠還會擴大一些內容,認為他們可以打造一個著名的品牌,有些地區的郎中實在是醫術不堪,哪有讓皇家禦醫看過的藥來的保險?
荊尚書聽了許久,實在是有些心動,又格外警覺,“你直接告訴我,做這麽多事情,要花多少錢?”
他一個戶部尚書,看著國庫看得比什麽都緊,誰敢從裏麵隨便拿錢,他都要忍不住啄幾下,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就連皇帝想要自己修個行宮,都要和荊尚書討價還價,確定一個大概的數目,多了要皇帝自己拿私庫來墊。
有時候,皇帝也被氣的不行,看見這張長滿了褶子的臉就心煩不已,皇後倒是勸解道,這是一個明君必需的品質,一個人享樂的欲望本就是應當被控製的。
也正因為荊尚書近乎馳名朝陽內外的小氣和一毛不拔,皇帝才這麽信任他,相信他眾多年,未曾有過一絲懷疑。
如今蘇泠想要在這裏拿錢……荊尚書就像是老母雞護著自己的雞蛋,眼神頓時變得殺氣凜然。
“尚書大人,雖然這筆錢要掏,但我們也有別的法子。”蘇泠微微一笑,給出了另一個建議,醫生間的測試。
說來好笑,禦醫和武將一般,大都是世襲製,這些禦醫實際上水平也參差不齊,有的可能醫術聞達,有的也可能隻是混吃等死,更不用說民間遊方大夫了。
很多人都是無證上崗,大都是覺得自己水平不錯,應該出師了或者覺得差不多了,就去開個藥店,實際上水平簡直一言難盡。
當然,實際上,哪怕是現代,哪個醫生手底下能沒有幾個死人呢?蘇泠要求也不是那麽苛刻,隻是要求組織全國內的大夫水平等級認證考試,由朝廷統一出卷和出題,由大夫當麵回答,開出藥方,對病人進行診斷,判斷大夫水平和能力。
“這不也是要花錢嗎!”荊尚書聽了半天,頭都要炸了,雖然點子很好,但朝廷前期要賑災,中期要支持軍費,後期還要藏富於民,其實也缺錢啊。
“這些的參加考試,難道不報名花錢?”蘇泠隨手舉了幾個例子,“考試時要花費諸多藥材,這些大夫總要自己掏錢吧?”
不止這一點,還有住宿費夥食費等等……哦,當時還有許多病人的現場案例,難道這些病人不花錢?
收了病人一次錢再收一次醫生的,尤其是一些朝中大臣,絕對有幾個家人有一些老毛病,不介意大肆花錢治療的,如今這麽多醫術聖手雲集,他們能不心動?
好像也是啊……荊尚書倒是想通了,賺錢機會其實挺多的,而且以後可以將那種無事可做的禦醫派出來治病,專門給富豪大戶,收取一定的費用。
如果有大夫想要學習,也可以由他們組織,每次來參觀學習一次他人的治療,需要收取多少的學費……
荊尚書現在已經掉進了錢眼裏麵,一想到未來還有許多賺錢的法門,看蘇泠頓時覺得順眼了許多。
忽然間,荊尚書想起來了,“你給這些大夫評判了等級劃分除了水平高低,怕是也有一批水平低又有了把柄的,可以充作軍醫了吧。”
軍中正缺大夫,軍中的環境一貫不怎麽好,以前稍有名氣的大夫都不樂意去,去了也巴不得早早回來,根本沒有人願意待個十來年。
蘇泠端起茶杯,一臉無辜,“您怎麽能這麽說?我隻是想著,人既然齊了,想必將他們聚在一起,也能找出更好的用來止血的藥材,或者讓他們收幾個徒弟。”
這些徒弟,才是蘇泠最終的目標。
兩人談話還算愉悅,這事之後,荊尚書對蘇泠倒是極為欣賞,難怪皇帝會把蘇泠放到戶部來,果然是有眼光,不愧是他們的聖上。
收了病人一次錢再收一次醫生的,尤其是一些朝中大臣,絕對有幾個家人有一些老毛病,不介意大肆花錢治療的,如今這麽多醫術聖手雲集,他們能不心動?
好像也是啊……荊尚書倒是想通了,賺錢機會其實挺多的,而且以後可以將那種無事可做的禦醫派出來治病,專門給富豪大戶,收取一定的費用。
如果有大夫想要學習,也可以由他們組織,每次來參觀學習一次他人的治療,需要收取多少的學費……
荊尚書現在已經掉進了錢眼裏麵,一想到未來還有許多賺錢的法門,看蘇泠頓時覺得順眼了許多。
忽然間,荊尚書想起來了,“你給這些大夫評判了等級劃分除了水平高低,怕是也有一批水平低又有了把柄的,可以充作軍醫了吧。”
軍中正缺大夫,軍中的環境一貫不怎麽好,以前稍有名氣的大夫都不樂意去,去了也巴不得早早回來,根本沒有人願意待個十來年。
蘇泠端起茶杯,一臉無辜,“您怎麽能這麽說?我隻是想著,人既然齊了,想必將他們聚在一起,也能找出更好的用來止血的藥材,或者讓他們收幾個徒弟。”
這些徒弟,才是蘇泠最終的目標。
兩人談話還算愉悅,這事之後,荊尚書對蘇泠倒是極為欣賞,難怪皇帝會把蘇泠放到戶部來,果然是有眼光,不愧是他們的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