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5）
蘇泠看著柯向明風輕雲淡的神情，背後卻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她以為自己沒有暴露，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就被柯向明看在了眼裏。
蘇淮哪怕退役了，家裏也有不少軍人，防衛程度在帝國可謂是首屈一指，僅次於長老院的辦公處，卻被星海給滲透了。
在蘇泠五歲的時候，柯向明來到蘇泠身邊，在蘇泠十歲的時候，柯向明似有所覺，給蘇泠送了幾個小禮物，然後輕輕鬆鬆離去。
蘇泠自己沒發覺當時的境況有多麽危險，但是在柯向明離開之後，帝國首都星整個星球啟動了最高防禦，晝夜不停的巡邏以及到處都是隱藏著的武器。
蘇泠想，要是她是蘇淮，也不會喜歡柯向明。這個人麵上輕輕鬆鬆，實際上自負和驕傲已經刻到了骨子裏，很多時候不會顧及他人的立場。
可是她是蘇泠，柯向明不僅是星海的人，也是她的啟蒙老師，在蘇淮不在的那五年時間，他陪著她陪了五年時間。
真真假假，一切都像是籠罩了一層迷霧，原本以為的師生情誼背後怕是還隱藏了刀光箭雨。
看著柯向明，蘇泠依舊保持著鎮定，“當年您來了首都星，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對嗎？”
就連她，也隻是其中一枚棋子。
因為她的身份和不諳世事，長老院一般不會從她身邊的人查起，畢竟要顧忌蘇淮的顏麵，而且蘇泠當年年紀太小，要是出了點什麽問題，長老院的名聲也就完了。
“是，計劃了一段時間。”柯向明依舊風輕雲淡，“當時想查探一點消息，不過我不放心，幹脆自己過來看看。”
蘇泠站立許久，終究沒有再問。
“走吧，去下麵休息。”柯向明推開了訓練室的門，帶著蘇泠去了樓下的餐廳，拿了菜單遞給蘇泠，“想吃什麽自己點。”
蘇泠沉默點點頭，隨意勾選了幾項，又遞交給柯向明。
柯向明掃了一眼，再加了一些東西，遞給了過來的前台服務人員，“你哥讓你去做前台，你就到處亂跑？”
“我這不就是隨便走走嗎？這裏也缺人，”服務人員唉聲歎氣，對著蘇泠熱情介紹道，“我叫鍾猗，我哥是天華傭兵團的副團長，你呢？我還是第一次見大人親自領別人來我們這裏。”
蘇泠保持微笑，看向柯向明，示意他別說出去自己的身份。
柯向明看向鍾猗，冷靜道，“她是我的……學生，第一次來星海這裏玩，我不放心，跟過來看看。”
蘇泠臉色僵了僵，帝國每年都和星海打生打死，戰局逐年擴大，隻是因為微妙的平衡才沒有徹底鬧翻。
可蘇淮絕對是帝國這一邊的，帝國戰神的女兒卻成了星海掌權者的學生，說出去，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鍾猗一臉羨慕，“還是你幸運，像我哥，他根本就不許我在星海行走，也不願意陪我出去逛逛，就讓我待在這裏看店。”
蘇泠能說什麽？她隻好安慰道，“這裏至少安全。”得知了柯向明的真實身份，蘇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他跟著算是一種幸運。
蘇泠忍不住想，要是柯向明稍微心動，把她扣做人質，那絕對是一場動蕩。
鍾猗一點也沒看出蘇泠的緊張，反倒是他對柯向明無比崇敬，話語中也帶出了幾分羨慕。
柯向明也不吝惜指點幾句，好歹是自己重要下屬的親弟弟，這點臉麵還是要給的。
“什麽時候我也能在星海曆練。”鍾猗感慨道。
“我父親說的是a級左右差不多就可以出來行走了，”蘇泠撐著下巴，“所以我出來尋找突破a級的機會。”
可惜，她直接撞見了柯向明這個早早突破s級的老手，這一次的曆練她感覺差不多要夭折了。
“突破a級？”鍾猗的臉色忽然間變得有些古怪。
柯向明意味不明笑了聲，倒是沒有說出來。
蘇泠直覺哪裏不對勁，剛想追問，話題就被柯向明岔開了。
柯向明開始轉而講起自己的一些經驗和過去的事情，蘇泠一邊聽一邊走神，然後她發覺周圍的人不自覺走遠了許多，因為柯向明已經講到了天華傭兵團的一些機密。
也對，這些機密要是被別人聽見了，怕是那人也沒命活了。
蘇泠找了個理由也想找，又被柯向明按住了，“仔細聽，別走神，到時候我要檢查。”
鍾猗一臉痛惜看著蘇泠，仿佛蘇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放棄這麽好的學習機會。
等這一場講述結束，鍾猗依依不舍走了，蘇泠埋頭吃東西，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柯向明頓了許久，總算是稍微理解了蘇泠的心情，“你在擔心蘇淮的感受還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都有。”蘇泠還不想在海東星係就結束自己的一生。
柯向明笑了下，“有些問題你不用擔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蘇泠扯了扯嘴角，她也希望世界能夠這麽簡單。奈何她自己都身在局中。
柯向明轉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你知不知道，子係很有可能遺傳父輩的基因，想要直接突破是概率很小的，不到百萬分之一。而且後期父輩通過努力突破的等級是無法遺傳的。”
蘇泠抿唇，“所以？”她確實學過，基本的生物基因學裏麵提到過這件事，隻是她沒能遺傳到蘇淮絕佳的戰鬥力基因，目前自然也無法達到他的水準。
“在你十五歲那一年資質檢驗的時候，你的潛力等級是精神力s級，戰鬥力b級，而蘇淮的潛力等級是精神力b級，戰鬥力a級。”柯向明做了一個塗改的動作，“我本來想動作，不過蘇淮當時已經看見了。他為了長老院那邊的人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修改了你的檔案。”
如果柯向明說的是真的，那絕對是十億分之一的變異可能。
蘇泠不可置信瞪大眼，“這不可能。”
那她的過去呢？長達十八年的謊言？
“如果你還隻是b級，你覺得我怎麽會放你在外麵行走？”柯向明唇邊的笑容有些輕蔑，不知道是對著誰，“因為你要自己尋找突破到s級的機遇，蘇淮能夠給你提供的內容已經到達了頂峰。”
“……又或者，他給了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柯向明淡淡道，“所以我告訴你這一切，將選項攤開在你麵前。”
看著蘇泠的臉色漸漸蒼白，柯向明歎氣，他捂著蘇泠的手，“你也可以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你的日子，又或者在中間平衡這一切。”
蘇泠抬頭，正對上柯向明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眼神。
番外-柯向明
他的名字叫柯向明，奈何他一點也不向往光明，反而已經紮進了黑暗中。於星海中廝殺獲得一切，他早就習慣了弱肉強食的生活。
唯一打破常規的，就是異形的入侵，那時他稍微動了一把，製造了一些事件，然後和帝國達成了無聲的默契，利用粒子碰撞直接引發黑洞擴張，吞並了當地的所有異形。
除了那麽一丁點熱血，其餘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論是日益擴張的領土，還是逐漸強大的實力。
隻有這個孩子是個意外。
孩子的母親已經死在了上一次的戰場上，柯向明對她也沒有多少愛戀，隻是最多有兩分同生共死的情誼，如今也不怎麽傷心難過。
柯向明漠然看著麵前剛出生的一團，心中的思緒漸漸放空，還在思索應該怎麽對待她，就看見了一個傻兮兮的笑。
心口忽然間被微微觸動了。柯向明想，有一個人和自己血脈相連，永不背叛，繼承他的一切，這個感覺似乎也還不差。
抱起來就哭，哄也哄不好，柯向明有時候也會手忙腳亂，氣急了忍不住戳一戳她的臉，然後看見小孩子腦袋縮了縮，嘴巴一撇，似乎又要哭，柯向明隻能趕緊哄。
久而久之，柯向明也發現了規律，小孩子似乎膽子都挺小，看見了他臉上的傷疤都會被嚇著，柯向明幹脆左手抱著她，避開右臉的傷口。
挑三揀四，這不吃那也不喝，柯向明自己睡覺的時間直接縮減了一半，最讓人無措的反倒是這個孩子的各種不適應。
柯向明找了許多人來帶孩子，給她提供最好的設備，但這個孩子很挑剔，而且不喜歡陌生人，柯向明被折騰到沒辦法，隻好自己親自陪著。
但這個孩子明顯太過脆弱，不適應星海的血腥，不喜歡星海的環境，這裏太過嘈雜，常常一整天都睡不著……
而且，星海的環境太過複雜，尤其是異形還混雜在其中的時候。哪怕是柯向明自己已經掌握了許多地方，也不得不說，隨時可能遇見各種叛亂和戰鬥，甚至會波及到那個孩子。
半年時光匆匆而逝，柯向明卻煩躁了許多，那個孩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來，一點也沒有長大，比剛出生的時候還要虛弱一些，補進去的那些營養最後都沒辦法吸收。
各種不適應和各種排斥，似乎已經宣告這個孩子必須離開。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人類與異形的戰鬥勉強告一段落，柯向明發現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在蘇淮身上，他的妻子如今即將產子。
盜取基因，偷梁換柱，微型手術，修改麵容，製造巧合……
一係列的動作，任誰來查探，都會認為這個孩子就是蘇淮的，就算是查探基因做親子鑒定，也檢查不出絲毫的破綻。
至於蘇淮的親生子嗣，柯向明勉強救了一下，發現在母體的時候就已經窒息死亡了，幹脆放棄，隨便立了個碑算是證明這個孩子存在過。
給她刻意注射了鎮定劑，剛剛經曆過戰鬥的地方，柯向明將孩子放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然後頭也不回就此離開。
隔日，柯向明在天華星域看著新聞，“戰神蘇淮已找回自己的女兒蘇泠，如今這位小公主身體有些虛弱……”
他看著這行字良久，最後嗤笑一聲，麵容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柯向明的動作很快，借著人類和異形談判，他再次梳理了一遍星海，製定了規則。哪怕沒有登基沒有建立統一的政體，他已經成為了星海的王。
這其中，尤其是曾經打擾過那個孩子的某些團體，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柯向明以前是沒有精力出手，但不代表他不記仇。
下一次踏足帝國首都星的時候，蘇泠已經五歲了。蘇淮要外出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拜托了許多人給蘇泠啟蒙，包括最基本的世界觀和精神力戰鬥力培育。
等蘇淮一走，柯向明就打暈了其中一個，易容後換了名字，自己代替了進去，打算去看看蘇泠。
整整五年的教導，柯向明不是沒有想過直接把蘇泠帶走，但很明顯，蘇泠哪怕沒有蘇淮的憂國憂民，也無比接近一個正常人——禮貌、平等、溫和。
縱然喜歡冒險，也很好的被壓製在世間的規矩之中。
蘇泠對蘇淮的崇敬與喜歡一目了然，兩人之前的親昵不是作假，在這裏，蘇泠有合適的身份，有受到良好教育的機會，能夠站在太陽底下，肆意驕傲。
柯向明怎麽來的就怎麽走了，中途沒有驚擾了任何人，隻是他也不甘心最後自己的女兒真的徹底成為了別人的，所以一點點教她自己的一些絕學，給她灌輸一些額外的知識。
果然，不出乎柯向明的預料，在蘇泠成年之後，她還是來了星海，她選擇先來海東星係，因為對自由的崇尚和對無拘束的向往。
柯向明簡直要大笑出聲，蘇淮哪怕對她說了再多，也抵禦不過蘇泠骨子裏的屬性，她終究屬於星海。
心中對蘇淮的殺意稍微減緩了一些，柯向明漫不經心想，再等等看吧，自己的女兒，總不可能真的拱手讓給別人。
找個機會，戳破一切事實。星海公主的名頭，怎麽會比一個退役戰神女兒的稱號差？
一點點泄露一些消息，看著蘇泠懵懵懂懂查探，柯向明還是挺有耐心教導女兒，中途還不忘和蘇淮隔空對招好幾次。
就比如說這一次，柯向明看著蘇泠，唇邊多了笑意，他贏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