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淵源
畫麵很模糊,是一個靶場。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在教一個小女孩兒打槍,不遠處有一個小男孩兒,靜靜地看著小女孩兒。忽然畫麵轉換,在一個山林裏,小男孩兒受了傷,整隻胳膊上都是血。奔跑,槍聲,皮鞭抽打的聲音,怒罵的聲音。“小晴…小晴…快跑!快跑!小晴…”來自遠方的聲音“小晴,小晴,小晴…”一聲一聲不停地在耳邊回蕩。夏以晴從夢中驚醒,額頭已滿是冷汗,她又做夢了。
從前她的夢裏會出現一個模糊而高大的身影,還有一個小男孩兒靜靜的微笑。她越是拚命想看清就越是看不清,這個夢伴隨了她十幾年,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她的夢裏會出現槍聲,奔跑,到處是血,還會有一個模糊的聲音,在叫“小晴”。小晴?在她的記憶裏,除了霍繼堯沒有人叫過她小晴,她甩了甩頭,難道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意外才會讓她經常做這樣的噩夢?
五年前,也就是她來到法國的半年後。她剛到法國後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決定把孩子生下來,但是她不想再拿夏家的錢,所以她報考了法國最好的珠寶設計學校艾麗爾大學,學習珠寶設計。她想在孩子出生後給他一個好的環境,所以即便被告知肚子中有兩個寶寶的時候她仍然堅持上課。肚子九個月大的時候,著名珠寶設計師Alice在意大利舉辦個人珠寶設計展,這是一個難得的交流機會,於是她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之身前往意大利。
在她參加完展覽回賓館的路上,忽然有一個人抓住了她的腳腕,她嚇了一跳。看見躺在地上的男人渾身是血,嘴裏呻吟著“救我…救我…”。她扶著腰蹲下,一看竟然是一個中國人,於是她偷偷地把這個人帶回了賓館。為他檢查傷口時發現他的左胸中了一槍,右肩也中了一槍,再看他身上的的血跡,雖然槍傷很嚴重但也不至於留這麽多的血?顯然這不是他的血!夏以晴看他傷得如此重,決定賭一次,為他做手術。
夏以晴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她就對醫學和射擊那麽的熟悉,並且非常有天分。曾經還在她四嬸呂琳的醫院當過一段時間的實習醫生,也為病人做過一些小手術,爺爺和家人都很支持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爺爺不允許她碰槍,哪怕就是玩具槍也不行。記得她十五歲那年四哥夏謹軒偷偷帶她去靶場打槍,結果被爺爺發現,老爺子發了好大的脾氣,重重的打了四哥,也讓她罰站了3個小時。看著從小到大最疼她的爺爺是真的生了氣,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真的從那以後再也沒有碰過槍,即便她再喜歡。
看著男人身上的槍傷,夏以晴想反正我不救他他也是個死,我就賭一次。於是她出門買了一些做手術的工具和藥品,開始為他做手術。連續八個小時的手術讓夏以晴的身體吃不消,為他做完手術確定他沒有發燒後,夏以晴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這個男人在發燒!由於沒有完備的術後設施,她隻能不斷地用酒精為他消毒,但高燒遲遲不退,夏以晴十分著急。
因為他受的是槍傷,夏以晴也不能把他送到醫院,也怕萬一有仇家追殺他。所以隻能用一些土辦法為他降溫,連續三日的不眠不休,男人的體溫終於退了下來。由於三日的勞累,夏以晴的身體已經非常不舒服,所以她強迫自己放鬆,不知不覺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覺得不舒服的感覺好了很多,又去看看男人,喂了他一些流食。
兩天後,這個男人睜開了眼睛,看見夏以晴竟然開口叫了聲“小晴”,便又昏睡了過去。雖然聲音很模糊,但夏以晴還是聽見了“小晴”兩個字,她很奇怪,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為什麽他又會叫自己小晴呢?不過看見男人慢慢好轉夏以晴終於放心了。三天後,男人終於清醒了,他看見夏以晴的第一個反應竟是意外。
“小晴?是你嗎?”男人急急地問。
“我是叫夏以晴,但是可能不是你口中的小晴。”她端著粥走到床邊,扶著腰坐在了床邊。
男人又看了看她,失望地說“第一眼是有些像,但是細看才能發現不是同一個人。”
夏以晴笑了笑“你才剛醒,還不能吃其他的東西,我煮了粥,你先喝一口。”說著便舀了一勺粥遞到了男人的唇邊。
男人就著吃下,但眼睛卻一直盯著夏以晴看。吃完後,夏以晴放下碗打趣的說“一直盯著女孩子看可不是紳士的行為哦?”
男人笑了笑“我隻是覺得你長得非常像我的女兒,她也和你差不多大。”男人的目光溫柔,可以看出他非常愛他的女兒“是你救了我嗎?”
夏以晴挑了挑眉,看著男人的眼神像是在說“除了我還會有誰?”
男人又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各種手術工具和藥品,又看了看挺著大肚子的以晴,十分懷疑地問“不會是你幫我取的子彈吧?”
夏以晴一聽這話不樂意了,我好心好意救你,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已經非常辛苦,還要照顧你,你還嫌東嫌西的!便沒好氣的說“是我給你取的子彈!但也把你給救活了不是嗎?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現在就可以去醫院!”
男人一看她誤會了自己便趕緊解釋說“小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看你年紀輕輕,而且還挺著這麽大的肚子,還能為我開刀取子彈,你的膽識真不一般,非常了不起!”
夏以晴聽他這麽說也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好“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跟你發脾氣的,隻是這幾天都忙著照顧你,沒有休息好,你知道孕婦都是比較情緒化的,希望你不要介意。”夏以晴本就是大家閨秀,待人待物都是端莊有禮的。
“當然不會!你懷著孩子已是非常辛苦,還要照顧我這個病人,隻覺得麻煩你了。”男人非常欣賞夏以晴,覺得她有著男人般的剛烈大氣,又有著小女子的溫柔善良。
“不必客氣,我們能遇到就是一種緣分,上天讓我救了你,可能也是冥冥中的安排,所以你也不必謝我。”
“既然你這麽說了,那我就再叨擾幾日,等我能動了就走,絕不給你惹麻煩。”男人笑了笑,對夏以晴保證到。
由於這個人的傷還沒有好,所以夏以晴不得不在意大利多逗留幾日。也許是男人身體底子好,所以一個星期後就可以下床走動,做一些日常的簡單活動。
“我已經給我的兒子傳了消息,最晚明天他就會來接我。對於你的救命之恩,我必有重謝!”男人對夏以晴說。
“重謝就不必了,你身體健康才是好的。”夏以晴笑了笑。
這時男人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掏出槍,扶著夏以晴躲到門後。有兩個人踢開了房門,對著屋子裏連開了數槍。男人趁其不備開槍,打死兩人。帶著夏以晴跑了出去,夏以晴看見這樣的場麵,腦子裏閃過一些畫麵,槍聲,鮮血,奔跑。
由於夏以晴挺著肚子,跑得不快,後麵的人馬上就要追上來了,這時夏以晴的大腦一陣恍惚,腳下沒有踩穩摔了一跤,男人立馬把她扶到一輛車的後麵。男人朝那夥人僵持著,但是由於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所以動作不太利索,子彈沒了。男人打算抱起夏以晴繼續跑,但看到夏以晴臉色泛白,額頭都是汗珠,雙手捂著肚子,一定是剛才摔的!
“你怎麽樣?肚子疼還是哪裏疼?”男人慌張地問。
“疼…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夏以晴斷斷續續的說。她抓著男人的衣角,眼中含淚“救救…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他們”
眼看著那夥人就要到他們跟前了,忽然一陣槍響,那夥人應聲倒地。
“父親!”一個身著黑色風衣,五官鐫刻立體的男子跑了過來。
“快!抱她上車,去最近的醫院!”男人對霍宸宇說。
在醫院的走廊裏焦急的等待著。
“父親,那個女孩兒是什麽人?”霍宸宇問男人。
“我去皇都談生意,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受了傷,是她救了我。”
“我剛才看見她,還以為是小晴。”看見剛剛那個神色痛苦的女人,霍宸宇以為是他死去的妹妹。
“我第一眼看見她也以為是我的小晴回來了。”男人傷感的說。
“這件事情太巧合了!要不要查一查她?”霍宸宇問。
“不可!人家小姑娘好心救我,現在還因為我在病房裏搶救,我怎麽能夠懷疑她?而且我覺得她也不是那樣的人!”男人阻止道。
霍宸宇嘴上並沒有反駁什麽,但是他還是私底下去查了夏以晴。因為他賭不起了,十八歲那年因為自己的輕信人言,才會害的妹妹霍雨晴被綁架而無辜慘死,也因為妹妹的死而讓他變得不相信任何人。現在他就隻有父親這個唯一的親人了,他不可以再讓父親身處任何險境,所以他必須去查夏以晴。
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男人趕緊迎了上去焦急地問醫生“病人怎麽樣了?”
“病人產下一對龍鳳胎,大的是男孩,六斤三兩,小的是女孩,六斤七兩。病人的麻醉還沒有醒,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
“好好……謝謝大夫!”男人終於放心了。
一個星期後,由於霍宸宇的父親不放心夏以晴,就讓他把夏以晴接到了法國的霍府,而他也收到手下送來的夏以晴的資料。看著手上的的資料,夏以晴,女,21歲。B市夏家的孫女,榮華地產董事長夏柏年的女兒,一年前嫁給了B市陸家的獨子,陸氏集團總裁陸承皓,結婚半年後就離了婚,獨自一人來了法國。
霍宸宇看著照片上的女子,如花的笑顏,明亮的眸子,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豪門千金。像一朵嬌弱的百合花,他想象不到這樣的她是以怎樣的勇氣與魄力撿回重傷的父親,並且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為他的父親開刀取子彈。他和陸承皓也打過幾次交道,這樣的家世,這樣的容顏,這樣的品性,陸承皓為什麽會不要呢?她又為什麽會如此決絕的獨自一人來到法國?她的孩子又是誰的?如果是陸承皓的,那麽他的個性又怎麽可能放她一個人來法國?霍宸宇挑了挑唇角,她像一個謎,身上一定有很多的故事。
夏以晴住進霍府才知道,她救的那個男人叫霍繼堯。他是法國當地的商業大亨,霍氏旗下產業遍布全球。霍繼堯還是當時黑手黨的教父,當然這個是她後來才知道的!
夏以晴下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感覺情緒好多了,想到自己與霍繼堯的相識真是充滿戲劇性,可能也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槍戰才讓她總是做這樣的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