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搜神記
“是什麽樣的怪物？”黑豹子問。
“白色的。”杜老四的聲音發顫，“它好像有手，但牙齒也很尖利。”
“是行屍？”晚香玉蹙眉。
“我真的不知道。”杜老四說，“它一來就咬著我的手臂，我疼的昏了過去，但凡還有一點神智，我都不會放開小月的。”
提起杜小月，他的神色又露出難以掩飾的悲傷。
黑豹子麵無表情，繼續問：“襲擊你的‘東西’隻有一個嗎？”
“我隻感覺到一個。”杜老四說，“小月那邊，應該還有一個。”
黑豹子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吧。”
杜老四一怔，掙紮著起身問道：“黑爺，那妖怪是什麽，您心中有數了嗎？”
“沒有。”黑豹子說，“但這筆賬我已經記下來了。”
杜老四又愣了愣，半晌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多謝黑爺了。”
次日，我們啟程回南京，杜老四留在醫院養傷，我們與他本無關係，對他也已仁至義盡，沒有再多加看護。
回去路上，晚香玉又問黑豹子，在那鬥下看到了什麽，襲擊杜老四那怪物究竟是什麽來路。
“我找到杜老四的時候他飄在水裏，周圍沒有任何其他東西。”黑豹子說。
“這麽看來，那‘東西’襲擊杜老四，未必是為了捕食。”晚香玉說，“如果它們把杜老四當成食物，應該會把他拖到自己的藏身之處。”
“也許那是因為它們已經有杜小月了呢？”陸由說。
我聽的一陣膽寒，還有些許作嘔，就聽黑豹子說：“不會。”
“那地方人跡罕至，水中之物若是以生人為食早就已經餓死，我想它們多半平時是吃水下的蟲子或魚類，你們驟然落水，它們受了驚嚇，這才發起攻擊。”
“所以你覺得那東西是活物？”晚香玉問。
黑豹子點點頭：“古來雖然多有溺死之人在水中屍變的傳說，但行屍與活物在行為上有諸多不同，行屍若是抓人，定不會扯掉一隻手臂便罷休，更不會藏匿自己的形跡。”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陸由說，“閆老板根本就知道這墓裏有東西，我們這一趟跟他要了很高的價錢，如果這隻是一顆普通的珠子，他絕對不會接這個價位的。要說為了救人更不可能，他從來就沒想過救人。”
“他要是知道墓裏有東西，為何還要派五個草包下去送死？”我問。
“因為他根本就是拿那五個人來驗證，這下麵的東西是不是真如傳說一般。”陸由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要的這顆珠子必有玄機。”晚香玉的眼睛亮了。
黑豹子取出裝著那隻明珠的盒子，他剝開外層的油紙包裝，裏頭是一隻鐵盒，打開鐵盒，裏麵竟然還有一隻玉盒，質地瑩白細潤，一看便是美玉。
那隻玉盒再打開，裏麵是一顆碩大的珍珠，幾乎可以占滿我的掌心，形狀圓潤，顏色潔白，不見一絲一毫的瑕疵。
這確實是一顆絕世無雙的明珠，可我清楚的從陸由和晚香玉眼裏，看到了失望的神色。
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隻是一顆珍珠而已。
“看來你想錯了。”晚香玉歎了口氣，看著有點幸災樂禍。
“這說不通啊。”陸由不解，“去年國外拍賣了一顆兩公斤重的天然珍珠，也不過拍了四十萬刀，這顆珍珠成色確實完美，但是個頭跟那個比差了不少，外頭這個玉匣子看著值錢，但是閆老板又點名要珠子，根本不提玉匣子的事兒，怎麽想都不對吧。”
商人無利不起早，雖然我隻是個假商人，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畢竟看店這麽多年我就沒有一次起過早。
“因為閆老板也被人騙了。”黑豹子說。
陸由“噌”的一下轉過頭：“豹哥你是不是已經看出什麽了，我就知道你是萬能的。”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黑豹子拽了一段古文。
“出自《搜神記》卷十二。”我順口接道，就看他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可以啊。”陸由拍拍我的肩膀，“不愧是高材生，不像我，大學都是混過去的。”
我得意，大學我學的是古代文學，還挺感興趣的，所以專業課都比較認真，現在想想難道這就是所謂我父親留下來的天賦？
“這說的是南海鮫人的傳說，鮫人的眼淚可以化成珍珠，就像這個玉匣子裏麵的……我靠！”我恍然大悟，“你說水裏的怪物是鮫人？”
黑豹子點了點頭，陸由的神色也變了：“陸延洲《天下法器》中所記述之十二法器，十件來曆已失，至今我們隻知其二，分別是照骨銅燈和南海青鮫淚。”
我如遭電震，至今為止的線索都串了起來，南海的定海將軍，水中的鮫人，墓穴中的明珠，閆老板的目的。
他想要的是外麵那個有著暗紅圖騰的古墓裏的“青鮫淚”，而不是這顆明珠。
“他為什麽會要青鮫淚？”晚香玉眯起眼睛，神情很危險，“他知道十二法器的事？”
“不清楚，反正他拿到的是假的，無所謂。”陸由說，“不過他要是真的知道十二法器的事，沒準我們可以跟他打探更多的消息，我聽說過閆老板不隻是做古玩這一塊，還和一些其他的公司有合作，很秘密的那種，也許那些公司手裏，會有更多和十二法器、照骨銅燈有關的線索。”
我聽得動容，內心思緒起伏，要是真有這些線索的話，會不會我也能找到我父親的音訊？
——
回到南京的當天晚上，閆老板來到了我們的“公司”，黑豹子將那顆玉匣連同明珠交給他，閆老板接過，笑逐顏開，我們出來第一天他就知道杜家兄妹出了事，但看起來他一點也不在意。
我們雖好奇閆老板知不知道這顆明珠與“青鮫淚”的關係，但總不好在這裏就打探，陸由恭敬的送閆老板出門，黑豹子轉身就往倉庫去，衝我招了招手，我趕緊跟上。
“我給你列一個清單。”黑豹子說，“你和陸由去買需要的裝備，一星期後我們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