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唐勇通過耳麥向莊衍證實了周明哲口中的案子，據說無論是淺塘派出所的民警還是轄區內的居民，任誰提到周舟的英勇事跡無不豎起大拇指，可莊衍明白：外人附加給周明哲的榮光對當事人來說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當寒池公園案的死者確定為行乞人員後，案件的製造者便成了為你指明報複之路的燈塔？”莊衍哀然問道：“明哲，為何你沒有堅守初衷與周叔同仇敵愾打擊罪惡？”
??“我本以為隻要自己當了警察相當於有了維護社會治安的能力，可我沒想到這條路的沿途景象暴露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麵。”置身陰影中，周明哲說話的底氣頗顯不足：“那天看到你發的狀態，我便鬼神神差的去了十四號橋，待你和布古離開，我就將那包毒鼠強灑在了鹵肉上，自此覆水難收。”
??“林楓呢？你何故要對他下手？”布古插話道。
??聽到林楓的名字，周明哲身體隨之一震，而後布古聽見對方細弱蚊吟的道了句‘對不起’。
??“十四號案發生後顧辛主動找到了我，他承諾可以替我背下那起案子，前提是我必須就此停手。”話罷，周明哲發出了一聲喟然長歎：“那日我安頓好衍哥，顧辛便來短信說想要見我一麵，豈料我們在巷子裏碰頭的一幕恰巧被前來給衍哥送粥的林楓撞見，我本不想殺人滅口，可他卻揚言要將此事告訴衍哥，所幸在我的一番威逼利誘下，局勢不僅得到控製、甚至還出現了扭轉。”
??“當時案子已被推向風口浪尖，顧辛為何要冒險約你，還有你們使的什麽手逼迫林楓吞下了大把相思子。”莊衍問道。
??“每個人心中都有想要捍衛的秘密，而我正是以此要挾林楓踏上了死路，至於這個秘密的真相不該由我告訴你，衍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僅用了幾個小時就將林楓馴服的這般忠心耿耿？”
??“心存我者將心比心，我心存者以真換真！”布古替莊衍回答了周明哲的問題。
??聞言，周明哲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林楓吞下相思子後，顧辛就讓我離開了，隨後的情況我知道的不比你們多，再來說顧辛當晚約我的事，其實他是想托我找個人，隻要我應允事後安排此人出國，他便會自首乃至攬下所有死罪。”
??就在周明哲對自己所做之事供認不諱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見此情景，莊衍趕忙探出腦袋查看情況……
??“衍哥，樓下那幾位是我誘騙回家的，目的就是想要他們死，現在我任務完成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眼下，懸掛在半空中的二白痛苦的扭動著身子，不過他的這種狀態僅僅持續了半分鍾便徹底安靜下來。
??“周明哲！你到底想幹什麽！”莊衍怒然咆哮道。
??“我隻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說話間，周明哲推了布古一把：“你現在慢慢向前走，不許回頭！”
??危急存亡之秋，布古並未揣摩周明哲的心思：“莊衍，永遠不要忘了你是莊重的兒子，隻有這樣你才能完成他的使命和你的使命。”
??“明哲！我警告你別胡來，如果你真對他開槍，那就連我一起崩了。”在此期間，莊衍的手極不情願的摸向了後腰。
??莊衍的一舉一動都被周明哲看在眼裏，對此他隻能借偽笑來掩飾內心的挫敗與疲憊。
??“還有、秦建國知道葉夏夫婦以及趙毅的忌日，以後每年你都要替我去拜祭他們，當然如果那時你還記得我，也可以順道來看我一眼，別忘了我喜歡非洲菊。”
??莊衍沒有想到，布古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玩笑話居然是臨別之言，那一刻，對方臉上的笑容讓莊衍想到了‘落花無言、人淡如菊。’
??“別嘰歪歪的！”莊衍不耐煩的打斷了絮叨的布古：“明哲，你聽我說，我會想盡辦法在司法部門為你求情，這樣一切都還有希望，你懂嗎？”
??“周明哲！你小子趕緊把槍給我放下！”突然出現的唐勇見局勢一觸即發便厲聲遏製道。
??“勇哥，這輩子能跟你做搭檔我深感榮幸，我們下輩子再見。”話未落音，周明哲轉身一躍而下。
??所幸唐勇已從周明哲話中察覺了端倪，因此在對方赴死的瞬間，唐勇順利拽住了周明哲的胳膊：“你以為自己死了所有事就結束了嗎？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明哲，你太自私了。”訓斥之餘，唐勇的胳膊承受著周明哲整個身體的重量。
??“明哲，把那隻手給我，勇兒，拽緊了。”魂還未歸體，莊衍已然本能做出了反應。
??冷風中，身體懸空的周明哲神色黯然的看著眼前的二人，隨後他的嘴角漾出了好看的弧：“任由我墜落吧。”一心尋死的周明哲眼眸裏閃過凝水的光。
??“放屁！”
??“衍哥，多年的工作經曆讓我明白一個道理：心若壞了回天乏術！而我就是如此。”說話間，周明哲緩緩抬起了右手。
??就在莊衍以為對方是在尋求幫助時，周明哲卻將手裏的槍對準了自己的心髒位置：“衍哥，對不起。”
??一聲槍響過後，莊衍的世界陷入了寂寥，愣神間，莊衍突然想起了周明哲曾對郭守安說過的話，他說：我們莊隊長絕對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
??“明哲、明哲、”伴著呢喃，莊衍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了周明哲臉上，與此同時，由死者身體上墜落的血液在夜色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最終它們落在了隨風而擺的二白身上：
??‘命劫終需命結、血債必將血償。’
??周明哲死後的第三天，陸采確定了天梭表上的指紋屬於顧辛，同一天市局辦了場記者招待會，為了不在社會上引起輿論，秦建國對外宣稱周明哲是因公殉職。
??在這三天內，沒有人知道莊衍去了哪裏，不過大家都清楚，周明哲離開時的那一槍同時打在了莊衍的心口。
??周明哲的頭七，布古、陸采、唐勇、肖澤、林海棠等人相約來到了公墓，在那裏他們終於見到到失蹤多日的莊衍……
??待一行人拜祭完死者，布古便示意眾人先行離開，而他則留住了全程沒有出聲的莊衍。
??“莊衍，有些事情不是你們警察能控製得了的，比如說人心，明哲有句話說的不假，心若壞了回天乏術！你能做的也隻有幫他們完成夙願。”
??麵對現實，莊衍赧然笑之：“事到如今，我隻想要你一句實話，你到底是誰？”
??布古聞言一怔，而後他凜然答道：“我叫葉沐，我是葉夏之子，永遠都是！”
??“好一個夜幕。”說話間，莊衍拿出了布古贈與的煙盒並遞給了對方：“既然你決心留在晨昏線的那端，那我們有必要做個約定：晝夜交替的時候你我都要保持清醒。”
??聞言，布古抽出了一根香煙且從容的將其點燃：
??它們是遊離於城市陰暗角落的孤魂，黎明前的夜是它們肆虐的舞台。
??人心腐朽、災禍無休……
??第六禍·完
??殤魂之禍I·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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