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心如死灰
太後的禮盒一送到陸府,便被轉到了程似玉手裏。程似玉捏著那信箋冷笑,自己還真是小看了長公主,都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了,竟然還有本事傳話道太後那裏去。揚聲吩咐道,“喚劉嬤嬤來我這兒一趟。”
劉嬤嬤聽聞程似玉喚自己,心下便直覺有些不妙。果然,程似玉正拿著那封托林大夫遞給太後的信箋,笑的嘲諷的看著她,老神在在的端坐在上首。而那裏,按規矩應該是長公主的位置。
“劉嬤嬤,不愧是宮裏出來的。真真是長公主的好奴才啊。”程似玉說著揚了揚手裏的信箋。“您真是有神通的很呐,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信送到宮裏頭去。”
劉嬤嬤本就看不上小家子氣的程似玉,見事情敗漏,索性撕破了臉。冷笑道,“老奴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神通不敢當,見主子受苦於心不忍罷了。”
程似玉端詳著劉嬤嬤這副大義淩然的樣子,忽地低頭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把信箋一把糊到劉嬤嬤臉上,開口道,“好一個於心不忍。可惜太後不像你這個老東西一樣心軟。”
劉嬤嬤拿起那信箋,小心展平,正看到太後留的那四個字。
“人各有命?!”劉嬤嬤不相信太後會這般狠心的置長公主與不顧,抬頭狠狠的看向程似玉,“你把原來的那封信弄到哪裏去了?太後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程似玉不耐的打斷了劉嬤嬤,嗤笑著看著劉嬤嬤狼狽的六神無主似的模樣。緩緩說道,“太後是個什麽人,嬤嬤該比我更清楚才是。長公主一個棄子罷了,怎還勞的動她老人家的大駕呢。”
劉嬤嬤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像個爛口袋似的癱坐下去,喃喃道,“你說的是,求太後本就是個昏招,老奴我是病急亂投醫。”
程似玉笑著起身,走到劉嬤嬤身前用腳尖挑起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的說,“看在您一把年紀的份兒上,我這次就不跟您老計較。不過嬤嬤最好記住,不要再有下回。不然,別怪我狠心不讓您給長公主送終!”說罷抬腳踹倒了劉嬤嬤,揚長而去。
劉嬤嬤在看到太後那狠心的回話時,心就跟著死了。直到程似玉離開了還維持著被踹倒的動作,她已經騰不出來力氣起身了。側頭把臉貼在冰涼的地麵上,劉嬤嬤老淚縱橫,她終究還是救不了長公主。
程似玉解決了劉嬤嬤後,便去解了陸瑟瑟的禁足。
陸瑟瑟沒想到是程似玉來解禁,有些詫異。畢竟被悶了好幾天心裏煩悶,問話的語氣也連帶著有些不善,“怎麽是你?父親跟母親都沒來?”
程似玉看著陸瑟瑟因著被禁足這幾天,被折騰的尖了一圈兒的臉蛋,心疼的厲害,哪裏還有功夫計較她的語氣。
回道,“老爺還在書房忙公務。至於你母親……”提到長公主,程似玉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跟陸瑟瑟開口才好。
“母親怎麽了?”陸瑟瑟雖自私刁蠻,但畢竟還是跟長公主有些感情的。見程似玉這般支支吾吾的,麵上透出了些許擔憂焦急,問道,“母親身子不適麽?”
程似玉看著陸瑟瑟在問道長公主時,神情裏那發自真心的關切,心底翻湧起了嫉妒和不甘。憑什麽自己的親生女兒要把別人當成母親?要那般親近依賴別人?索性決定斷了陸瑟瑟的念想,答道,“夫人染了惡疾,怕是時日無多了。”
陸瑟瑟沒想到自己僅僅是被禁足了幾日,長公主竟然就“時日無多”了。慌亂的說道,“我不相信……帶我去見母親。”
陸瑟瑟這個請求正合了程似玉的心意,她就不信陸瑟瑟在看了長公主現在的模樣後還能不死心,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應道,“跟姨娘來。”
跟在程似玉身後,陸瑟瑟感到今日的姨娘似乎跟往日有些不一樣了似的。至少,以前沒見過她那般肆意的大笑。
“母親得的是什麽急症?”陸瑟瑟忽然想到眼下正是時疫流行的季節,盤算著若是長公主患的是有傳染性的病症,她還是不要上前的好。
程似玉一時沒領會陸瑟瑟憂心的地方,還當她是在關心長公主。心裏的嫉恨更甚,答道,“患的是大夫們都沒法子的病症。現在已經不能開口說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怕是熬不過這幾日。”
陸瑟瑟見程似玉說了一通也沒答道點上,隻好問的直白了些,“這病,可會過給旁人麽?”
程似玉這才領會到陸瑟瑟的意思,忙笑著搖頭,“當然不會。”
陸瑟瑟到長公主房中,一時都沒認出床上那人是長公主。上前兩步離近些看了兩眼,忙避之不及的躲得遠遠地,看向程似玉問道,“才幾日,怎麽就成了這般形容枯槁的樣子。”
程似玉心裏得意,還不是老娘的毒夠霸道。可惜不能在陸瑟瑟麵前顯露出來,隻好掩住眼底的得意,回道,“急症嘛,都是這般快的讓人生受不住的。要不怎麽說病來如山倒呢。”
陸瑟瑟嫌棄的看了一眼已然憔悴的瘦脫了相的長公主,拉過程似玉的衣袖出了房門。猶豫了半響才開口,“看母親這樣子真是熬不過幾日了,如今府上的雜事都是姨娘在操心麽?”
程似玉答道,“不敢說操心。府上一共這麽些人,我勉強接過來,幫老爺分憂罷了。”
陸瑟瑟訕訕的笑道,“姨娘辛苦了。”
程似玉看出陸瑟瑟似乎有想跟自己親近的意思,便決定再加一把火,接到,“哪裏就辛苦了。不過老爺在朝堂上一堆的事兒,難免的在家事上就會有些疏忽。就拿你被禁足這事兒來說吧,若不是我提醒,怕是老爺都要忘了呢。”
陸瑟瑟忙掛上了副感激的表情,連連道謝,“多虧了姨娘掛念著瑟瑟。要不,真要被父親忘在腦後了。”
房間內的長公主聽著陸瑟瑟跟程似玉的談話,想象著兩人相談甚歡樣子,眼角不禁滑下一滴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