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十裏坡

  黑虎說道：“今日比武甚是凶險，你一介女子，還是不要去了。”


  青鸞道：“我可不是尋常弱女子，黑虎大哥盡管放心，到時候自有用得上青鸞之處。”


  黑虎想了想，點頭應道：“那你自己機靈一點，等會兒如若有變故，可得照應自己周全。”於是便帶上青鸞，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十裏坡而去。


  行至半路，青鸞問黑虎道：“黑虎大哥，十裏坡地勢如何？假若對方設下埋伏，隨行弟兄可夠應對？”


  黑虎胸有成竹道：“你到了一看便知，十裏坡，意思就是方圓十裏之內隻有一座平緩的山坡，站於山坡上，周圍情形一目了然，不虞有詐。待會兒我們隻須帶二十人上坡，其餘六十人駐於林間策應即可。山寨也已留足人手，以防他們趁機偷寨。”


  青鸞點頭稱讚道：“黑虎大哥思慮周全，是青鸞多慮了。”又問道：“對於合寨之事，黑虎大哥有何想法？”


  黑虎沉思片刻，說道：“如若今日僥幸能勝，我會提出改合寨為結盟，平時各守各寨，相互援應，情非得已之下，再議避入黑風寨一事。如若今日不能勝，便隻有看青鸞有何後手，實在不濟便隻有帶著全寨另尋棲身之處。”


  青鸞道：“凡事預則立，確須事先做好最壞的打算。隻是不知黑虎大哥對另尋棲身之處有何謀劃？”


  黑虎搖搖頭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放眼雁棲山，目前也就黑風寨所在之地最為清淨了。”


  青鸞小心翼翼問道：“黑虎大哥可有想過歸化大夏？”


  黑虎意味深長地看了青鸞一眼，青鸞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青鸞本是大夏人，雖是一介草民，卻也覺得大夏境內要比塞外山嶺更適合於安身立命。”


  黑虎點頭道：“話雖如此，然則一來大夏未必肯接納我等化外之民，二來我們世代居於山野，未必習慣於約束和管製，若非無路可走，實不願避入大夏。”


  青鸞聽他這麽一說，心知此事八成有戲，便說道：“如此青鸞便明白了，我也隻是隨口問問，黑虎大哥莫往心裏去，總之我們現在先盡力不讓對方計謀得逞吧。”


  說話間，林子已越來越稀疏，應是快要到了。黑虎停下腳步，喚來一名手下道：“豹子，你帶六十人在此守著，機靈些，看著點周遭情形，一旦十裏坡有變，你們便要及時趕來，切記勿要纏鬥，以確保所有人安全回寨為要。”


  被喚作豹子的那人抱了抱拳，帶著一眾弟兄便停了下來。


  青鸞隨黑虎等人走出林子，便發現眼前一片開闊，地勢先是較為平緩，隨後在一裏開外逐漸隆起，形成一個小山坡，依稀能看見坡上人影攢動，約莫三四十人。


  登上坡頂，青鸞便見到已有兩撥人馬聚集在此，各約二十來人，左側一撥為首的是一名獨眼大漢，麵露凶光，身邊圍著數人，其中便有昨日那氈帽嘍羅，右側一撥為首之人眼神陰鷙，身旁站著流雲寨二寨主年仇，兩人麵貌有些相似。“想必這獨眼大漢便是那赤霞寨寨主蒼狼，而這個和年仇相似之人應是流雲寨大寨主年東了。”青鸞暗暗想道：“果然惡由心生，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善茬。”


  見到黑虎一行人，蒼狼臉上假假地堆起笑容，抱拳歡迎道：“黑虎兄弟怎麽來得如此晚？”


  黑虎抱拳答道：“幸會幸會！昨日年仇與我說正午相會，這不還沒到正午嘛！”


  蒼狼沒有接話，那年東鼻子裏哼了一聲，抱拳向黑虎說道：“說得也是，倒顯得我與蒼狼寨主心急了。”


  黑虎哈哈笑道：“哪裏哪裏，我黑風寨路程遠些，一路走來頗費了些時間。”

  蒼狼見人已到齊，便不再寒暄，直截了當說道：“既然各位當家的都已經齊了，便開門見山說正事吧。黑虎兄弟，昨日年仇可曾與你說清楚？今日我們在此，為的是以武排位，將合寨之後的兄弟名分給定下來。”


  黑虎沉吟片刻，望向蒼狼：“三寨結盟應對胡人，我自是讚同，不過具體如何結盟，還須從長計議。今日幾位當家的都在，既有興致要比劃一下，不若先行較量，再論結盟，如何？”


  蒼狼聽得黑虎如此說，眼中精芒一閃，冷哼一聲，正要開口，便聽得那邊年仇冷冷說道：“黑虎當家的昨日可是聽錯了？我們乃是三寨合一，並非是結盟這種孩兒過家家的遊戲。”


  黑虎不卑不亢道：“無論結盟還是合寨，均不由一家說了算，大家理所應當坐下來好生計議一番。”


  蒼狼向年東使了個眼色，年東會意，慢條斯理開口說道：“事宜從權。黑虎兄弟久居山中不問外事，我流雲與赤霞二寨卻每日在外打拚，深知胡人此次南下已是蓄勢待發，若要保全山寨兄弟老少不受其害，非三寨合一不可。如今我與蒼狼寨主主意已定，決心合寨，你區區一寨之力，又豈能與我二寨相搏？”


  見對方已亮出底牌，擺明了要恃強淩弱，黑虎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青鸞見狀，用力深呼吸了一下，便手搖著羽扇，踱著小方步從黑虎身後走了出來，施施然問道：“敢問二位寨主，照你們所言，如若合寨，這合寨之後四名寨主將如何決議寨中大事？”


  年仇看了一眼青鸞，哂道：“哪裏來的小毛孩，竟敢在此插嘴？”


  青鸞抱拳向年仇施禮答道：“抱歉，昨日雖已見過，但卻尚未自我介紹，我乃黑風寨軍師青鸞。”


  蒼狼哈哈笑道：“黑風寨無人可用了麽？竟讓一小女子做軍師？”


  青鸞笑而不答，卻又問道：“素聞赤霞流雲二寨英雄輩出，如今卻隻敢聯強欺弱，乃至以嘲諷小女子為樂麽？既要合寨，便請言明合寨之後的打算，我黑風寨才好決議。”


  蒼狼聽得青鸞出言諷刺，便欲發作，卻聽年東說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難怪敢稱軍師。不過在絕對的力量麵前，諒你也無計可施。”說完便朝蒼狼拱了拱手，道：“蒼狼寨主，既然黑風寨對於合寨一事存有疑問，又關心合寨之後如何議事，我這倒有一策，請寨主思量。”


  蒼狼冷哼一聲，道：“合寨一事還有什麽可議？至於合寨之後，不是說好誰拳頭硬就聽誰嗎？”


  年東笑道：“這是你我二寨議定之事，本以為黑風寨定無異議，沒想事與願違。不如這樣，我們給他一個機會，以免日後他人說我們聯強淩弱。”


  蒼狼不以為然道：“你打的什麽鬼主意，說來聽聽。”


  年東點了點頭，便陰笑著對黑虎說道：“目前來看，赤霞流雲二寨決心合寨，而黑風寨尚有存疑。既如此，我二寨便算作一方，你寨便算作另一方，雙方各派三人輪番比試，三局兩勝，若你方勝，合寨之事就此作罷，至於如何結盟，皆由你黑虎做主，但如若我方勝，則合寨之事就此定下，你黑虎寨主從此便在新寨坐第四席，屈於蒼狼寨主和我兄弟二人之後，至於如何議事，各位寨主均可發言，隻是最終還須大寨主定奪。如何？”


  蒼狼一聽，便哈哈大笑道：“好！我看可以，一戰定乾坤！”


  見對方如此強勢，黑虎這邊一行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