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解釋
回墨涵苑的路上,若涵看著蕭玨一副驚慌失措、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開口:“這二人似乎並不是我慶和中人,而且對身份之事諱莫如深,待得他們傷勢養好,自會離去的。”也就是說你蕭公子依然是“慶和第一公子”他們不是咱們慶和的人,以後也會離開,不會礙你的眼,你不必介懷。
蕭玨忍不住問道:“涵兒,據我所知慶和確實沒有這號人物,你所說的線索究竟為何,怎麽會和這兩個人有牽扯??你還對他們很是欣賞敬重的樣子,我們相交數年,從未見你對一個陌生人如此看重,我都忍不住有些吃味呢!”他心頭實在苦澀難抑,半真半假的說出心裏話。
若涵不想蕭玨始終糾結於“線索”之上,今日看他舉止已經有失分寸,若是他好奇心作祟,私下裏去調查或是問詢,很有可能會驚動那萬氏兄弟,那就得不償失了。不管怎樣也要給蕭玨一個說法,打消他輕舉妄動的念頭。
於是若涵組織了一下語言,和蕭玨說:“實不相瞞,那萬軒和我祖上可能有些淵源,這事我祖父恐怕也不得而知,是我從父親留下的手劄中發現的,他常年征戰,無意間在外麵發現了一族人,他們右臂均刺有蚩尤圖騰,父親曾說過這一族的人對我們祖上似有恩情,若是遇到必須恭敬以待。恰好這萬軒右臂上就有這圖騰,但是父親並沒有留下圖樣,我也無法確定這人是不是父親所說的那一族人,也不知道父親所說的恩情究竟為何,所以想調查一番,不過在此之前,客氣些總是沒錯的。”
前世今生的事情是她最大的隱秘,她無論對誰也不會吐露分毫的,又怕蕭玨無頭無腦的貿然查探,隻能將緣由推到已亡故的父親身上,這也是無奈之舉,死無對證才是最穩妥的。隻是暗中對父親說了聲抱歉,想來父親應該也是不介意她偶爾借用一下他的名頭的。
蕭玨聽了若涵的解釋,心中的鬱氣消散了一半,畢竟若涵對萬軒的態度是由於祖上的淵源,並不是衝著萬軒這個人,這讓他好受許多。隻是他心中還是有些不安,扭捏了半響,猶豫良久,嫉妒和酸意還是壓製了理智和驕傲,吞吞吐吐的問道:“涵兒,你,你怎麽看待萬軒這個人的?我,我是覺得他看起來不像個正人君子,否則怎麽會遇到仇家將他傷成那樣,我怕你被他迷惑住,隻想著你父親信中的囑托卻失了提防之心,你看他兩個一副猥瑣邪氣的模樣,實在是不堪入目……而且也有可能是巧合,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是你父親所說的那一族人,你不要,還是不要過於親近了,先查清楚,若果不是那就不要留在墨宅了。如果,如果,就算是的話,問問他們是想要什麽?無論是人手還是銀錢,或是地位,我都可以幫忙的,我們給他們需要的,然後就打發走他們吧……不知根底,留他二人和你住在一個宅子裏,這,這實在讓我不能安心。
若涵看著蕭玨一副擔憂不已又窘迫至極的樣子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蕭玨此時真是可愛極了,看來真是被刺激的不輕。明明萬軒那兩個人儀表堂堂,卻愣是被他說成了猥瑣邪氣,看來男人小心眼嫉妒起來比女人還要可怕。
不過蕭玨作為朋友,不放心她留陌生人在身邊還是好意的,她心裏一暖,說話也不禁帶了三分安撫,五分溫柔,還有兩分戲謔:“怎麽?看來雙玉公子是真的吃味了?你且放心吧,我怎麽會不曉得其中分寸,別說事實未明,就算對方真是那一族人,我隻會恭敬待之,萬不會做那引狼入室之舉,再說不是還有你蕭公子在旁虎視眈眈的盯著嗎?安啦。”
蕭玨聽到若涵說他吃味時心髒咚咚直跳,又存了一絲隱秘心事被心上人察覺的欣喜,可是低頭看若涵神色,仿佛又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調侃而已。他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打動眼前人,看來他真的要好好思量一番了,本想著自己守在她身邊,總有水到渠成,守得雲開見日明的一天的,可是經曆了今日之事,他突然被警醒,也許應該調整策略了,傻傻的守株待兔,如果兔子被別的更狡猾的獵人抓住了怎麽辦?那比要他的命更加可怕,他就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次日未時二刻,桃夭稟報方神醫從中疆域趕回來了,若涵在書房接見了他。方神醫今年四十出頭的模樣,他顯然甫一進門就直奔墨涵苑來了,身上衣服還未來得及換,一副風塵仆仆、灰頭土臉的樣子。
若涵讓他坐下稍歇,他連喝了幾碗茶,和若涵簡單的回稟了一下中疆域那邊當年父親一個副將蔣力山的情況,蔣力山是父親一首提拔起來的副將,父親去世後由於淮陵渡一役大捷,蔣力山被賜封為四品驍騎將軍。後來隆安帝過河拆橋,漸漸的在朝堂上扶植其他勢力壓製林家。三年前範正庭午門斬首後,隆安帝更是封範正庭和範皇後的胞弟,範正康為平遠將軍,讓其統帥懷昌王府在南山領的二十萬征南大軍。
懷昌王當時氣得跳腳,被若涵攔下了,征南軍和懷昌軍不同,征南大軍是朝廷的軍隊,就算懷昌王府曾一度擔任征南大軍的統帥,可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二十萬征南軍隻遵皇命、認虎符。而懷昌軍則不同,他們雖是先帝下旨建立的勤王之師,卻自始至終都聽命於懷昌王府,說是八萬懷昌軍全部姓林也不為過。
因此若涵絲毫不覺得可惜,她反而對祖父的氣惱反應而感到失望。經曆了父母的身死,她原以為祖父早就該對隆安帝對慶和有了清醒的認知,身為帝王,卻在忠臣大將為自己出征伐敵時惦記人家的妻室,甚至間接導致了林振與夫妻的慘死。誠然若涵並沒有把這一調查結果告訴祖父,因為涉及到母親的閨譽,雖然母親沒有絲毫對不住父親,可她仍不想母親被任何人詬病。可是祖父浸淫朝堂幾十年,至少應該知道沒有隆安帝的默許或介入,範皇後和範家怎麽有天大的膽子敢暗害懷昌王世子,二品征南將軍?
祖父沒有反了他已經是顧念到和先帝之間的情誼了,他不但不冷靜思考一下該如何應對這個昏聵的國君,這個即將傾覆的國家,卻還對隆安帝心存幻想,如果不是懷昌王心內有期待,又何以對隆安帝換帥之舉如此氣憤?懷昌王的一係列舉動終於讓若涵的心越來越冷,身為晚輩,她無法苛責,也無法把自己的意願加注到祖父身上,隻能遠離,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不過在隆安帝下旨讓範正康統領征南軍後,若涵還是讓祖父動用關係,暗中把十幾個誓死忠心父親、忠心懷昌王府的將領調離了征南軍,安插在洛州軍營中,蔣力山就是其中一位。不過去年他忽然身染惡疾,請了數名大夫都不得治,若涵遂命護衛堂的人把他送往中疆域的五集堂分堂修養,還派方神醫過去診治。蔣力山七年前在軍中曾目睹了溫昭儀和範皇後分別向林振與通風報信的人,為若涵揭開真相提供了重要線索,若涵不會虧待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