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上午的課,周煥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零散了。
聽得迷迷糊糊的都還好,更重要的是無聊得難熬。
南柳沒來上課。
……盛海棠也沒來上課。
周煥用手托著下巴,怔怔的看著窗外。
一想起盛海棠,他就感覺怪怪的……
……
下課之後,袁士欽一下都沒停留,合上書卷就走。
周煥趕緊起身,眼巴巴的跟上去。
“袁士欽,你等等,我有事問你。”
袁士欽沒搭理周煥。
周煥加快腳步,追上袁士欽,跟他並排走著,
“你別走那麽快啊,我有事問你。”
袁士欽的臉上沒什麽神情,
“什麽事,說。”
周煥一臉有很多話要說的模樣,可真聽到袁士欽這句話,他卻突的一頓,語塞了,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了。
“我、我……我是想問你……問你……”
已經快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了,袁士欽頓住了腳步,轉身看著周煥,
“問什麽,說。”
周煥沒提防袁士欽停下來,等到發覺袁士欽停下來之後,他已經又往前走了好幾步了。
袁士欽斜著眼睛看著周煥。
周煥怯生生的趕緊往回退了幾步,跟袁士欽麵對麵站著。
“你想問什麽,說吧。”袁士欽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放緩了不少。
周煥的眼神有些躲閃,
“我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問問你……問問你有一個……南柳今天怎麽沒來上課呢?”
周煥猶豫了半天,最後問了這個問題。
問完之後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袁士欽,顯示自己的真誠。
我就是隻是想問問南柳,沒想問別的誰……
袁士欽臉上的神情沒什麽變化,
“她昨晚喝醉了,回將軍府了。”
周煥連連點頭,
“哦哦哦,是這樣啊……”
……其實他根本沒在聽袁士欽說的是什麽。
答完周煥的話,袁士欽轉身欲走,
“我有事,你該幹嘛幹嘛去吧。”
“……等等!”周煥突然出聲。
袁士欽頭都懶得回,
“盛老派人來說盛海棠身體抱恙,出不了門,這幾日都來不了了。”
周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專注的聽著袁士欽的話。
聽完,還若有所思的琢磨了一會兒。
身體抱恙了?
怎麽就身體抱恙了?
……
琢磨著琢磨著,周煥猛的反應過來,趕緊紅著脖子衝袁士欽的背影喊,
“你跟我說她幹嘛,我又沒問她……”
袁士欽頭都不回的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
“趁早回家,下午來晚抄書。”
……
袁士欽到了房間門口,沒有立即推門。
站在門口往身後看了看。
周煥已經在往宅門的方向走。
袁士欽沒出聲,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周煥的身影。
直到親眼看見他走出大門,然後小廝將大門關好。
袁士欽呼啦一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內站著袁皓。
見袁士欽進來,袁皓幾步迎了上去,
“公子。”
袁士欽的眼睛看著床榻的方向,
“人呢。”
袁皓幾步走到床榻邊,掀開床上鋪得平整的被子,
“我怕顏小公子闖進來,就把她給藏起來了了。”
掀開的被子裏麵,南柳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著。
昨晚喝得酒的酒勁還未完全散去,睡覺的時候,小臉紅撲撲的。
袁士欽走到床榻邊坐下,看著床榻上的南柳。
伸手拿過袁皓手裏的被子,動作輕緩的替南柳蓋住。
蓋到一半忽然頓住,目光落在南柳紅撲撲的臉頰上。
上麵忽然多了一些顏色淺淡的紅色小點。
袁士欽皺眉,
“她臉上這是怎麽了。”
袁皓一聽,疑惑的扭頭,
“臉上?臉上怎麽了?”
邊說邊俯身去看南柳的臉。
袁士欽也往前探了探,想要仔細看看是怎麽回事。
“公子……這是不是被子捂出的痱子……”袁皓的聲音弱弱的,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袁士欽看了袁皓一眼,
“被子捂的?”
袁皓偷瞄著袁士欽,
“我覺得可能是這樣……”
袁士欽沒說話,眼睛看著南柳的臉頰。
正看著,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猛的從外麵推開!
袁士欽的手抖了抖。
被角從他手裏落了下來,搭在了南柳的身上。
袁士欽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煥扶著房門,怔怔的看著房間內的景象。
袁士欽看著周煥。
然後又垂頭看了看床榻上的南柳,眼中一時有那麽些無措的光芒閃爍了幾下。
周煥眨了眨眼,盯著床榻上沒被完全遮住的南柳的臉龐,
“你們……你們幹嘛呢?”
……
袁士欽眼中的光凝了凝,冷著臉收回目光,
“出去。”
袁皓立即朝周煥走過去,拽著他往外走。
周煥一臉懵的抬頭看著袁皓,
“你們……到底在幹嘛啊,南柳怎麽在這……怎麽還……別推我啊……”
房門被出去的袁皓輕緩的關上。
袁士欽伸手拉住被角,動作很輕的重新替南柳蓋好。
……
潁川郡外有一片很大的水塘。
夏天的時候,水塘裏長滿荷葉、蓮花和蓮子。
到了如今的時節,荷葉幹枯了,蓮花也敗了,蓮子也該被農人摘走的摘走,該落的也落了。
整個水塘看著是一片蕭瑟的景象。
水塘邊上的小路上,走著兩個男人。
一個綾羅錦緞加身,衣冠楚楚。
另一位是小廝模樣的裝扮。
“公子,咱今天沒去上課行不行啊?”說話的是小廝。
黃德才不耐煩的一手拿著手裏的畫紙,眼睛看著遠處,跟畫紙上的東西比對,
“你能不能閉嘴,我都煩死了,是我不去上課的嘛,是我爹非不讓我去的,我能怎麽辦!”
小廝撓了撓後腦勺,
“可是我聽說袁大學士講課講得挺好的……”
“行了,別再嘮叨了!”黃德才啪的一聲將畫紙丟到小廝懷裏,
“給我舉著,我一隻手舉得都疼死了!拿好趕緊找找冷夫子讓我找的殘敗水塘在哪兒……”
一說到這個畫紙上的殘破水塘,黃德才就來氣!
“我就隻有一隻胳膊能動,還偏偏讓我到這荒郊野外看什麽水塘,感受什麽秋意……你說這教畫畫的冷夫子莫不是個傻子?我爹在哪兒找得這人啊?!”
黃德才嘮叨埋怨的時候,小廝的眉頭皺的跟兩條蚯蚓趴在額上似的,焦急的拿著畫紙上下翻翻,左右翻翻。
他實在是看不出來這畫紙哪邊是上、哪邊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