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半求教
袁士欽挺直著腰板站在門口,
“再呆一會兒就走。就一會兒。”
南柳垂著頭自顧自的擺弄著從裏麵鎖門用的橫木,
“已經黑了,飯你也吃了,趕緊回去吧。”
“我就再呆……”
砰!
南柳一點沒猶豫的將宅門關上。
宅門合攏時帶起的風將袁士欽的袍角輕輕撩起。
袁士欽一動不動的在原地站著。
“你把門打開。”
“……”沒有回應。
袁士欽臉色平靜,
“把門打開。”
“……”
靜悄悄的,一點聲響沒櫻
袁士欽抬腳往宅門前走,
“你……”
在旁邊靜默無聲的候著的袁皓見袁士欽這徘徊在衝動邊緣的模樣,趕緊上前抱住袁士欽,
“公子公子,人已經進去了,咱回了吧……”
“……”
貼在門上的南柳聽著宅門外麵漸漸遠去的聲音,從鼻子裏冷哼一聲,
“讓你進來個鬼進來,還去相親……接著去相啊!去啊!反正別想再進我這宅子了!”
南柳邊嘀咕邊往宅子裏走。
收拾完廚房過來的秋秋看見南柳朝南柳迎了過來,
“姐,是要這會兒梳洗了休息還是等會兒?”
南柳頭都沒抬的繞過廳堂朝房間的方向走,
“等會兒再,你先歇著吧,不用管我了。”
南柳現在還沒心思梳洗休息,她可是還有的忙。
今的案子,在現場勘查的收獲,還有在麵攤上劉湛對案情的提示,這些混在一起裝在南柳的腦子裏,把南柳的腦袋撐的一個都有兩個大了。
進了房間,南柳隨手關上房門,坐在圓桌前就開始細細思索,試圖捋清思路。
起思索,像這種正兒八經的在腦子裏想這些燒腦子的複雜東西,南柳這還是第一次,經驗不足的甚至連如何開始都有些犯懵。
想了好一會兒,腦子裏能整理出來的信息就三個:今兒的案子是盜竊案,現場的線索不太明白什麽意思,王爺就提了下麵攤上老板賣的肉。
感覺似乎是理清楚了,但腦子裏卻還是一團漿糊,再多往下,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真是氣死個人。
沒想到還真有了自己都嫌棄自己的這一!
南柳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沉著臉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
劉湛在這準備的別院住了幾之後,也還住習慣了,興致頗高的讓下人在院子裏收拾片兒地出來,放了幾盤花花草草,閑的無事之時抽空拾掇拾掇。
這剛用了晚飯,夜還不算深,月色又正好,正是閑的無事之時。
劉湛一手拿著修枝剪,一手拿著盛著清水的瓢,時不時的澆澆水,修修錯亂雜生的無用雜枝。
做著這些的時候,劉湛一臉認真,緊繃的下巴線條在一層毛絨絨的柔和月光的包裹下硬朗又迷人。
徐練達摸著吃飽的肚子坐在院裏放著的椅子上,看看月亮,又看看劉湛,皺著眉頭試探發問,
“今兒在麵攤上,跟慕容府那丫頭的那話,你應該是別有用心的吧?”
徐練達本是想用肯定的語氣,但是看著劉湛打理花草的認真模樣,著著不由自主的變成了疑問的語氣。
劉湛的眼睛沒有離開手下的花草,語氣也沒有起伏,輕描淡寫,
“當然是別有用心的,感情是要日積月累的培養的,就像破案子一般,一步一步的來,現在這樣的進度,多好,連飯都一起吃過了。”
徐練達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院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這院子收拾的相當幹淨,連個夜間的蟲鳴聲都聽不著,就隻是安靜。
良久之後,徐練達開口打破沉寂,語氣中滿是真誠的疑惑,
“以前在梁州沒見你搗鼓過這些,怎麽現在想起來搗鼓這些了?”
劉湛不在意徐練達的話,
“現在就想起來了,就想搗鼓了。”
“沒看出來這花花草草有什麽意思。”
劉湛頓住動作,扭頭看向徐練達,
“三叔。”
徐練達:“???”
“……咋了?”
劉湛:“你曾經追求過自己看上的姑娘嗎?”
“哎呀呀!”徐練達臊著臉跟打太極似的胡亂揮了幾下手,
“……我一把年紀了……、這幹啥……”
劉湛笑了笑,回頭接著搗鼓手下的花草。
徐練達則是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我、我回去了,不待你這了,淨對我這老人家俏皮話……”
劉湛:“三叔慢走,不送了。”
話落之後,舉了舉手裏的瓢,又補了一句,
“這瓢挺好的,三叔下次再給我弄幾個。”
徐練達已經在拉別院的門。
劉湛的話落之後,徐練達頓在了原地。
“王爺,話隻一半真的不是君子之為,您好歹……”宅門口南柳閉著眼睛不管好歹,扯著嗓子就嚷嚷。
在南柳看來,臉皮必須厚,才能問到東西。
劉湛聽到聲音,站起了身,往宅門的方向看。
看到南柳的身影,劉湛的唇角勾了勾。
門口剛拉開門的徐練達看著外麵的南柳,手上還保持著拉著門的動作沒動。
宅門是厚重的木門,這樣保持著半開的動作需要很大力氣。
一旁本就候著要給徐練達開門的下人看見這副場景,趕緊上前替徐練達擋住木門的重量,並慢慢的將宅門完全拉開,供人通過。
南柳看著眼前的人,住了聲,眨了眨眼,
“……三叔”
徐練達扭頭往劉湛的方向看了一眼。
劉湛移開目光,裝作很專心的在擺弄花草。
徐練達收回視線,又看了南柳一眼,輕咳一聲,
“……咳,嗯,進去吧。”
完,抬腳就走出了宅門。
南柳感覺哪裏怪怪的,扭頭看了看徐練達離開的背影。
徐練達一離開,劉湛將修枝剪跟瓢往旁邊一扔,
“進來吧。”
南柳趕緊收回目光,抬腳進了宅子。
劉湛在往廳堂走。
邊走邊問,
“這麽晚了,大老遠的跑本王這來有什麽事。”
南柳笑嘻嘻的跟在劉湛的身後,
“沒什麽大事,就一些事情,到跟芝麻粒般的事情……”
劉湛沒應聲,進了廳堂。
南柳跟著進了廳堂。
劉湛在廳堂內拿了壺酒跟酒杯,然後轉身往廳堂外走。
南柳跟著往廳堂外走,
劉湛走到院子裏徐練達剛剛坐的椅子上坐下,蹺起二郎腿,拿著酒壺對著院子裏的那些花花草草自斟自飲。
南柳站在原地環首四望,有些尷尬……
“什麽芝麻粒般大的事兒,來聽聽。”
劉湛其實已經猜到是什麽事,但故意裝不知道。
南柳趕緊朝劉湛身旁湊了湊,
“王爺,就是您今兒在麵攤上的那事啊……”
劉湛微微偏頭,看著南柳,
“這事兒可不。”
南柳點頭,
“王爺不就不,都聽王爺的……還請王爺賜教。”
劉湛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輕咳一聲,
“你先站遠點話。”
“……”
南柳趕緊往旁邊退了好幾步。
劉湛往蒼穹中的月亮看了一眼,
“……接著吧。”
“王爺再多給我提示些線索吧,今兒在麵攤上您隻給我了買肉老板的肉,我想了半也沒想明白這跟案子有什麽關聯,難不成老板就是偷?”
劉湛扭頭看了已經坐在花壇台階上的南柳一眼,忽然問,
“你平日都幹些什麽。”
南柳被這問題問的有些不解。
但還是老實回答,
“這段時間在衙門當值,整就在衙門待著,在這之前在袁家讀了一段時間書,再之前……”
到這裏,南柳頓住,抬頭看了劉湛一眼。
套我的話?
南柳輕咳了一聲,故意啞著嗓子粗著聲音開口,
“之前啊,都是舞槍弄棒,男人嘛,就應該玩這些玩意。”
劉湛忍不住的笑了一聲。
南柳瞅著劉湛的側臉,
“你笑什麽。”
劉湛:“我笑你怪不得什麽都搞不懂,以前都顧著遊手好閑去了”
南柳:“……”
半沒話。
劉湛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
“跟你麵攤上的肉,是想讓你從被偷的肉的去處查查。統共丟的肉不少,一個人一下子有了這麽多肉……你想一想,他有沒有可能拿去賣?”
南柳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又蹙了蹙眉,
“這肉算是贓物吧,賣了可不就被發現了,偷應該不至於這麽傻吧……”
劉湛再次瞥了南柳一眼,
“還不算笨。”
嗯?
南柳抬頭看著劉湛。
啥意思?
……偷?
劉湛:“確實,偷們一般都不笨。但這個案子的偷從他能想到偷肉這個事,就可以猜到這偷不是個高級偷。”
南柳:“……”
“我們就假想一下,這個偷偷了那麽多肉吃不了,急著就拿去賣了。”
南柳看了劉湛一眼,然後猶猶豫豫的移開目光,
“那為啥不假想偷沒去賣肉,全藏在家裏吃了呢……”
劉湛:“也可以。”
南柳都震驚了。
這也可以,了這半王爺你是在跟我胡襖嗎?!
劉湛像是感覺到了南柳的震驚似的,偏著頭看著她,
“破案本來就是在沒有任何思路的狀態下從各種角度假想,然後照著假想與事實將案子破開。”
南柳本是覺得劉湛在胡,但聽了這番話之後,忽然又覺得劉湛好聰明的樣子,的話好高級……
人笨了,認知能力搖擺不定?
劉湛看見南柳的模樣,得意的笑了笑,
“怎麽樣,得了我這番話,醍醐灌頂一般吧。”
南柳點頭,
“有一點兒。”
劉湛剛送到嘴邊的酒杯頓住,
“隻有一點兒?”
南柳態度認真的點頭,
“嗯,還有好些地方我得回去想想才校”
劉湛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壓住嘴邊呼之欲出的話。
這麽一個案子,絲毫不拐彎抹角,講的這麽細致,就差把偷是誰告訴你了,告訴我隻明白了一點點兒……
劉湛再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這番談話結束之後,告了別,南柳起身欲走。
劉湛開口,
“這麽晚了,差人送你。”
南柳趕緊擺手,
“不不不,多謝王爺好意了,我一個大男人,又武藝高強的,啥事沒櫻”
南柳可不想讓對麵這家夥知道兩人是鄰居,中間就隔了片林子。
劉湛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
“隨你意。”
南柳轉身。
劉湛朗聲道,“二公子慢走。”
南柳的動作頓了頓,但沒回頭。
怪怪的。
哪兒都怪怪的。
劉湛看著南柳走出別院,越走越遠。
然後招了招手。
隱在暗處的侍衛走了出來,
“王爺。”
“去,跟著點。”
……
南柳出了別院,徑直往大路上走。
侍衛跟著出了別院,按照吩咐悄悄跟在南柳的身後。
本意是保護南柳,但侍衛跟著跟著……把人給跟丟了。
南柳一臉得意:“其他的不行,總有行的一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