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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宴會風波

  永安候在外麵,從主子說給王妃設立書房的時候便在門外聽著,他輕輕地敲了下門,恭敬道:“王爺,王妃,奴才有事要稟。”


  聽到房內主子應聲後永安推門而入,他進門後將一張燙金色的請柬送到蘇清墨麵前,說道:“青蕊姑娘讓奴才給王妃送來安平公主府的請柬,青蕊姑娘還說安平公主府的人還候在府門外等王妃的回帖。”


  牧元璟從永安手中拿走請柬,打開看了看,遞到蘇清墨手中,“若想去便去,去了亦不必憂心,安平不敢為難你。”


  蘇清墨笑道:“怎麽能不去呢,自從嫁進來之後,除了上次的家宴外京中的任何宴會我都不曾去過,如今公主相邀,我若再不去,隻怕連王爺也會遭人非議。”


  牧元璟順了下蘇清墨香腮邊的頭發,笑道:“既如此便辛苦王妃了,屆時宴會結束後我去接你。”


  蘇清墨笑著點了下頭,“借王爺的筆墨一用。”


  寫好三日後必會準時赴宴的回帖後,蘇清墨將回帖交給永安,讓永安回給安平公主府的奴仆。


  “王爺可否告訴我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永安離開後蘇清墨問道。


  牧元璟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在他的記憶中關於安平公主的事情實在少之又少,原因很簡單,凡是行事舉止經常犯蠢的人他都不怎麽留意。


  不留意也就記不住,更談不上了解,就如同安平公主嫡親的弟弟八王爺永定王牧元易一般,牧元易在牧元璟的印象中隻是蠢貨的代名詞。


  蘇清墨等了牧元璟半晌都沒有等到答案,索性放棄,決定回墨香居後讓青竹調查下安平公主。


  三日的時間眨眼即過,安平公主的宴會時間定於巳時初。


  蘇清墨穿戴好王妃規格的服飾,由青荷和青竹陪著往王府外走去,青竹扶著蘇清墨上了一早等在府門外的馬車,馬車的簾子剛被打起,蘇清墨看著坐在車裏的人驚異道:“王爺怎會在此。”


  牧元璟扶蘇清墨坐穩,雲淡風輕道:“今日剛好無事。”


  永安在車外腹誹,“王爺這話也就隻能騙騙王妃,雖然掌管隱世衙後王爺不必每日上朝,但哪天不是一堆事情等著王爺處理,今日肯撥出時間陪王妃去公主府,說到底還是擔心王妃在安平公主那裏受欺負。”


  馬車載著兩人往公主府行去,蘇清墨透過時不時掀起的車簾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路人。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出嫁近一個月了,開始漸漸熟悉了京城的生活,也漸漸熟悉了王妃的身份,日後若不出意外,她會在這座城裏終老,和皇室中人打交道的時間亦不會少。


  想到昨日青竹調查到的,有關安平公主的信息,蘇清墨心下輕歎口氣。


  安平公主牧沅柔年二十六,是太上皇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個女孩,但是因為公主的母妃在當時頗得太上皇喜愛,所以牧沅柔的身份也跟著水漲船高,自此養成了牧沅柔囂張跋扈的性子。


  牧沅柔在京中恣意妄為二十多年,連駙馬柏恒都是當街搶回公主府的。


  當初牧沅柔當街搶人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消息稍微靈通點的人都知道駙馬柏恒原本是有婚約的,但是柏家卻礙於公主的身份和太上皇的寵愛而不敢多言。

  在柏恒被搶進公主府的第二日就替柏恒退了婚約,因此那一段時間裏柏家在貴族中總是抬不起頭,直到太上皇替牧沅柔和柏恒賜婚後,柏家才揚眉吐氣了起來。


  如今牧沅柔和柏恒已成婚三載。


  牧元璟看著兀自出神的蘇清墨,詢問道:“在想什麽?”


  她總是將事情悶在心裏不肯說給他聽,牧元璟也很無奈。


  臨川王府和公主府離得不遠,所以沒等蘇清墨開口就聽永安在外說道:“王爺,王妃,公主府到了。”


  最先下馬車的是牧元璟,隨後蘇清墨被扶著走下馬車,兩人在公主府門前等了一會兒,才見公主府的管家從府內走出,“拜見臨川王,臨川王妃,公主不知臨川王妃何時來,未能及時相迎望王爺王妃見諒。”


  牧沅柔怎會不知道蘇清墨何時到,隻不過是故意晾著蘇清墨罷了,可是她卻沒想到牧元璟也會跟著一起來,也沒想到今日的事會被牧元璟記上一筆。


  牧元璟清冷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隻不鹹不淡道:“無妨。”


  管家擦了擦額間莫須有的冷汗,賠笑道:“王爺請,王妃請。”


  牧沅柔今日舉辦宴會不為什麽特別的理由,隻是想看看戲順便膈應膈應蘇清墨。


  管家盡量忽視身後若有似無的壓力,遵照主子的意思把人往府內一條僻幽的路上引。


  蘇清墨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心裏頭有些疑惑,“這是通向哪裏的路。”


  管家在前方邊引路邊依照吩咐好的話答道:“回王妃的話,府內另一條路正在修葺,奴才帶王爺和您走的是另一條路,雖有些繞遠,但也可以通向聽戲的園子。”


  牧元璟掃了眼管家的後背,沒有開口。


  路的盡頭有一座假山,管家介紹道:“王爺,王妃,繞過假山再走一會兒就到聽戲的園子了。”


  幾人剛繞過假山,前方不遠處傳來兩位姑娘的說話聲,其中一個素衣姑娘看到蘇清墨身旁的牧元璟之後妙目微微睜大,似有驚喜之意,蘇清墨正疑惑間,那位素衣姑娘竟癡癡地道:“王爺。”


  蘇清墨看向牧元璟,牧元璟察覺到她的目光,貼近她輕聲問道:“怎麽了?”


  “王爺不記得我了嗎?”沒給蘇清墨開口的機會,素衣姑娘目不轉睛地看著牧元璟問道。


  牧元璟端著一副目下無塵的清貴樣子,淡聲道:“你是何人?”


  素衣姑娘眼眶裏迅速蓄出一汪淚水。


  牧元璟皺著眉總覺得眼前的情形似乎在哪裏見過。


  永安實在不忍心看著這姑娘一次次被主子打擊,湊近牧元璟身邊小聲道:“王爺,這是丞相府的二姑娘周悅雲。”


  周悅雲期待著心上人能夠記得她,未料牧元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而是對一旁候著的公主府管家吩咐道:“帶路。”


  蘇清墨遲疑地看了周悅雲一瞬,然後被牧元璟牽著繼續往前走去,幾人走了沒多久便看見一個不小的園子。


  園子裏搭著戲台子,戲台子下麵放著桌子和椅子,都是一桌配一椅的規格,園子裏已經坐了些人。

  安平公主牧沅柔遠遠地看著管家帶人走過來,正要說兩句話落落蘇清墨的臉麵,冷不防看見蘇清墨身後的牧元璟,對方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看著她,逼得她瞬間把話咽進了肚子裏。


  她起身走到蘇清墨和牧元璟麵前,笑道:“未曾想到六皇弟也會跟來,是不是怕你的王妃在皇姐這受委屈?”


  “你說呢。”牧元璟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牧沅柔被牧元璟懟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緩了一會兒接著道:“今日我請的都是女眷,六皇弟在這裏怕是不合適。”


  永安仿佛看到了主子正在嘴裏蓄毒的樣子,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安平公主怕是要被主子氣得不輕。


  果然牧元璟‘哦’了一聲,“原來駙馬在你眼中竟算不上男人。”


  站在一旁欲打招呼的柏恒臉色漲得通紅,他是被牧沅柔強製帶來的。


  不得不說,牧沅柔當真對柏恒喜愛到了骨子裏,恨不得走到哪都不分開。


  按理說這等都是女眷的場合柏恒是不合適在場的,可是牧沅柔根本不管旁人怎麽想,硬是將柏恒安置在一眾女眷當中,牧沅柔性子不好旁人即使有怨言也不敢說一句反對。


  牧元璟的話聽在牧沅柔的耳中刺耳得很,話剛落地她便覺得有一股火氣自胸腔內奔湧而出,可是她看著牧元璟淡漠的樣子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父皇已經禪位,如今的掌權人已經不會再任她為所欲為了,可到底是不甘心,心下不由得想著若是弟弟歸京,再在她的幫助扶持下登上皇位,屆時她一定將今日所受之氣數倍討回來。


  牧沅柔硬撐著笑臉對柏恒柔聲道:“駙馬先回去歇息罷。”


  仿佛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柏恒得了牧沅柔的同意,對牧元璟和蘇清墨匆匆行禮後低頭快速離開園子。


  牧沅柔看著柏恒離開,扭頭對牧元璟皮笑肉不笑道:“駙馬已經離開了,六皇弟還有何可說的。”


  牧元璟根本未理會她,他看向一旁的蘇清墨輕聲詢問道:“想留下嗎?”


  蘇清墨在宮宴那天就有些察覺到牧元璟或許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清朗如仙,若是他想氣死一個人當真是不費吹灰之力,今日在公主府裏她的想法又得到證實,不得不感慨牧元璟真是生了副騙人的好相貌。


  她看著牧沅柔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思量著若是今日不留下來,日後牧沅柔肯定還會找機會邀請她,屆時麻煩更小不了。


  “妾身留下陪大皇姐聊聊天,王爺先回府罷。”蘇清墨笑著對牧元璟道。


  她出門在外的時候果真如她所說,規矩舉止不漏絲毫紕漏,牧元璟心下想著。


  “本王在車裏等你。”牧元璟點了點頭,說完便轉身離開。


  全程被無視的牧沅柔待人離開後,忍著火氣對管家吩咐道:“帶臨川王妃入席。”


  管家引著蘇清墨坐到牧沅柔右手邊的位置,待蘇清墨坐下不多時,管家又引著一個姑娘坐在了牧沅柔左手邊的位置,那姑娘坐下後眼睛時不時地看向蘇清墨。


  蘇清墨這才發現人竟然是假山旁碰到的那位名叫周悅雲的姑娘。


  牧沅柔眼中滑出一絲幸災樂禍,她牽起周悅雲的手問蘇清墨道:“六弟妹可知她是誰?”

  蘇清墨想看看牧沅柔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是以沒有接話,牧沅柔繼續笑道:“悅雲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真正的世家貴女,原該和六皇弟,可是誰成想皇上竟替六皇弟和你賜了婚。”


  話中有話,蘇清墨聽得出來,可是她卻不相信。


  以牧元璟的性格,若是真的喜歡這位周姑娘,隻怕不會同意和蘇家的婚事。


  似乎是怕她多想,牧沅柔作出一副失言的樣子,勸慰道:“六弟妹別多心,皇姐沒有旁的意思,隻是有些惋惜罷了,唉,少年慕艾終究抵不過一紙賜婚。”


  蘇清墨看著她的獨角戲,心下的想法終於和牧元璟達到同步,牧沅柔的腦子怕是有些不清醒,她不會傻得以為僅憑幾句話就能離間自己和牧元璟的關係吧。


  蘇清墨笑了笑,不甚在意道:“多謝大皇姐替妾身憂心,妾身和王爺的情分雖不是自小便有的,但日後經年累月下去必定不會比旁人少,你說是麽,周二姑娘。”


  她定定地看著周悅雲。


  周悅雲被蘇清墨一雙黑得純粹的眼睛看得說不出話來,她確實心儀臨川王,但卻不像牧沅柔說得那樣是青梅竹馬的情分。


  園子裏的女眷稍遠些的聽不清牧沅柔和蘇清墨的談話,但是近處的都聽到了,心裏雖然不屑牧沅柔的作為,但是任誰也不敢說出心中的不滿。


  牧沅柔看著低垂下頭的周悅雲,暗恨她沒用,正巧戲台子上的戲曲開場,遂鬆了周悅雲的手看起戲來。


  好戲一台接一台的上場,期間牧沅柔未曾再開口尋蘇清墨的不痛快,蘇清墨也得以安安靜靜地看了兩場戲,當戲台上的戲唱到《王寶釧》的時候,變故陡然出現。


  戲台上的青衣唱到,“我為你居寒窯貧窮忍受,我為你呀我為你冷眼看華衣錦樓”的時候,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憑空出現在唱戲的青衣身後。


  她長長的頭發胡亂地披散著,身體緊緊貼在青衣的背上,遠遠看上去像是青衣正背著一白衣女子在唱戲一般。


  仿佛是察覺到了蘇清墨的目光,白衣女子慢慢地轉過頭,一雙淌著血淚的眼睛出現在蘇清墨眼前。


  蘇清墨確定,在場的眾人除了她之外沒人能看到這幅恐怖的情景,她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戲台上的青衣繼續唱著戲,而白衣女子仍舊一動不動地看著蘇清墨。


  蘇清墨右手放到桌子上輕輕地敲了三下,使出在王府時和青竹商量好的暗號,青竹收到暗號後趁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在戲台上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撿起桌上的一粒花生,指尖用力,打向蘇清墨的腰側。


  蘇清墨霎時疼得痛呼出聲。


  牧沅柔看著蘇清墨頭冒冷汗的模樣以為有人毒害蘇清墨來陷害她,急忙吩咐管家把府醫找來。


  蘇清墨虛弱道:“不必勞煩大皇姐,妾身身體不適,這便先告辭了。”


  不等牧沅柔反應便讓青竹和青荷半扶著離開座位往公主府外走去。


  臨離開時蘇清墨回頭看向戲台,那雙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仍在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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