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人心
「起來，都起來。」趙煦扶起閻妄。
他早就注意到城門後面聚集了不少百姓。
這些百姓自然是剛剛從北狄手中解放出來的奴隸。
秦山見狀，苦笑道：「殿下，末將同他們說殿下一向勤政愛民，對百姓極為和善，所以得知殿下要來，他們就都過來了，寧錦都司初定，人心惶惶，他們心裡還不踏實。」
「殿下，寧錦都司是不是要交給朝廷管轄。」
趙煦剛要說話，閻妄突然問道，眼神里的擔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怎麼？朝廷接管寧錦都司不好嗎？」趙煦故意問道。
這幾天閻妄已經從秦山口中得知了燕王自抵達燕州之後的事迹。
也清楚當下大頌朝廷是個什麼樣子？
對比之前，他自然清楚若是讓朝廷掌管寧錦都司，他們等於是從火坑跳入了糞坑。
所以，只要燕王說一個是，他就帶人進入燕州生活，絕不在寧錦都司過活。
於是他道：「十三年了，是殿下打下來的寧錦都司，這十三年，朝廷在什麼地方，我們自是不願意。」
頓了下，他道：「若是寧錦都司收歸朝廷，我等要麼去燕州，要麼就乾脆投河自殺算了。」
「就是，死了算了。」
「燕王殿下，您可要為我們做主。」
「……」
其他百姓趁機說道，一個個抹著淚。
趙煦見狀，不再賣關子，說道：「如你們所願，這寧錦都司，本王不會交給朝廷，你們將會納入王府的管轄，過段時間，會有官員抵達寧錦都司，給你們分田產，分宅院，你們可要配合他們。」
劉福和官員們聞言，紛紛點頭。
燕王這個表態讓他們也吃了個定心丸。
這寧錦都司乃是王府親軍打下來的。
交給朝廷，他們一百個不願意。
「燕王…燕王殿下答應了！」閻妄再次結巴起來。
望向趙煦，他道：「殿下，草民也不會別的，給你磕一百個頭，感謝殿下的洪恩。」
「這就不必了，你要是把腦袋磕壞了，可就是本王的罪過了。」趙煦笑著把閻妄拉起來，同他一起向寧城內走去。
閻妄被趙煦拉著，明明一個漢子，此刻卻有些扭捏起來，像被牽著的小媳婦。
北狄人在時，碰都不碰他們，嫌棄他們臟。
而燕王如此一個尊貴的人，竟然拉著他，可想他現在心情。
其他百姓一臉地羨慕，早知道，他們就第一個造反了，也不至於讓閻妄佔盡了風光。
進入寧城，趙煦看見了更多遭受長期凌虐的百姓。
原本，他以為活在張家治下的燕郡百姓已經夠慘了。
現在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黝黑，皮包骨，眼睛深凹，因營養不良，高高鼓起來的肚子。
關鍵是，一眼望去，百姓們都是這個樣子。
劉福和官員們跟在他後面，本來興緻談論如何治理寧錦都司。
還沒走出百米，一個個便不說話了。
他唯一能聽見的便是磨牙的聲音。
顯然是把北狄人恨極了。
統治寧錦都司這十三年，北狄根本就沒有把大頌百姓當人看。
來到秦山的寧城處理公務的宅院。
趙煦在主位坐下，常威，劉福等人依次而坐。
望向眾人，他道：「外面百姓的樣子你們都看見了，接下來最重要的是恢復民生，劉福這件事就交給你們府衙了。」
「是，殿下。」劉福應了聲是。
這段時間，寧錦都司會成為燕州的負擔。
因為這裡的百姓將全靠燕州養活，除非完全恢復生產。
想到這，他越發感嘆燕王的高瞻遠矚。
在寧錦之戰前打通了同高麗的貿易。
讓黑鯊商行得意拿燕州貨物從高麗買來糧食。
否則，燕州的糧食只怕捉襟見肘了。
畢竟，這可是一百萬張嘴。
「府衙沒有完全接掌寧錦都司之前，這裡還是暫由王府親軍軍管，施粥的事宜要做好，先讓百姓吃飽，養一段時間。」趙煦又道。
秦山應了聲是。
趙煦最後望向閻妄，道：「你如今在百姓中威望很高，本王希望你做個表率，配閤府衙重建寧錦都司。」
他一向重視百姓的力量，當初秋狩時挖掘地道，假瘟疫時候配合演戲等等，都是依靠百姓的積极參与。
所以，對寧錦都司的重建，他最看重的力量還是百姓們的力量。
府衙和軍隊不過是負責引導作用而已。
「殿下放心，這是草民應該做的。」閻妄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
趙煦輕輕笑起來，接著同他說了把百姓劃分成組，重建寧錦都司的事。
當下的寧錦都司一片空白，廣袤的土地上根本沒有村落。
當時，北狄人只是在城池附近有些良田，讓奴隸們耕種。
所以，他準備讓五百人一組，去以前荒廢的村子，將斷垣殘壁清理掉，統一規劃，重新建立一個個宅院。
然後讓百姓清理附近的荒田的野草，恢復生產。
接著他又提及挖掘地道的事。
雖然北狄北撤，但他們只是避免更多的損失，並不是說徹底放棄寧錦都司了。
按常威說的，他去錦城的時候，楊震向他反映，巡邏的騎兵不只一次發現偵查的北狄斥候。
顯然，北狄已經在給他製造麻煩了。
在大頌丟掉寧錦都司之前，北狄就是這麼干。
時不時會有斥候，千人隊摸到寧錦都司，搶過便走。
所以，在寧錦都司，防備北狄的措施要到位。
除此之外，他又說了選里正，保長之類的東西。
閻妄一一記下。
在寧城逗留了一夜，趙煦第二天啟程去了錦城。
抵達錦城后，他先是安撫了百姓，隨即登上了錦城城牆，讓楊震介紹這幾天的狀況。
「末將已經確定，北狄留下一個王帳在錦城以北，專門負責襲擾寧錦都司。」楊震說道。
趙煦點點頭，眉頭輕鎖，雖然北狄遭受了重創，無力發起大規模進攻，但他們顯然還在不斷給自己製造麻煩。
如此一來，自己的一部分兵力便被牽制了。
不過，在打寧錦都司之前，他就有了準備。
寧錦軍就是他對付北狄襲擾，打造的專門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