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飲血
銀月王帳。
嫩綠色的牧場上，數萬隻牛羊正在低頭吃草。
牛羊間還夾雜著一群群戰馬，同樣也在吃草。
銀月王帳的牧民騎著馬，在這些牲畜間穿梭，揮舞鞭子將離群的牛羊趕回。
而在牧場的中央是一大片白色的營帳。
這些營帳圓形分佈，中間留出一塊空地，空地上滿是篝火架。
此刻，除了這些篝火架，空地上還有一千多北狄少年捉對練習廝殺。。
這些少年年紀很小，從十歲到十四歲不等。
由一個個北狄青壯士兵帶領著，在不同的區域訓練。
不少閑暇的北狄女人和老人帶著孩子坐在營帳門口，望著正在訓練的北狄少年們。
雍州之戰，北狄慘敗，穆勒洪真數年培養起來的大軍再次遭受重創，幾乎全軍覆沒。
一夜之間，北狄的青壯死傷殆盡。
毫無疑問，這對北狄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清點了傷亡之後，整個北狄陷入巨大的悲痛和憤怒當中。
那段時間，整個北狄幾乎家家戴孝，北狄人的血淚中，對大頌人的仇恨如毒蛇啃噬心靈。
之後，烏蘭巴在汗庭繼承了汗位，每個王帳又誕生了新的大王。
無論是烏蘭巴可汗還是各個王帳大王無不將向大頌復仇作為一生之志。
「全部停下來。」眾多北狄少年正在訓練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這個聲音正來自王帳大王巴布扎。
原本他只是銀月王帳一個小千夫長。
這銀月王帳的大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
但銀月王帳在這次戰爭活著回來的人很少，他一下成了王帳職位最高的將領。
於是，烏蘭巴親自授封了他大王這個頭銜。
繼承銀月王帳大王這個頭銜之後，他便遵從烏蘭巴的命令，把十歲以上的北狄男子俱都召集起來訓練，補充北狄軍隊。
聽到巴爾扎的命令，北狄少年們俱都停了下來。
巴扎爾這時給了身側將領一個眼神。
將領會意，立刻帶著一些青壯士兵離去。
不多時，傳來一陣哭聲，北狄士兵押著上千奴婢走了過來。
這些奴婢俱都是大頌人，是北狄強盛的時候，他從大頌劫掠過來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你們也該見見血了，看，你們面前的就是大頌人，就是這些賤種的同胞殺了無數北狄勇士，也包括你們的父母。」巴扎爾喝道，「現在，拿起你們的彎刀，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巴扎爾的話音落下，原本看熱鬧的北狄老人，女人都站了起來，不停舉拳大喊。
北狄與大頌的仇恨因雍州之戰越發不可調和，勢同水火。
聽見巴扎爾的話，北狄少年的眼睛里似乎燃燒其一團火焰，他們握緊了手中的彎刀。
而這時，北狄士兵們讓大頌奴婢站成一條直線，分配給了對應的北狄少年。
「開始吧，讓我見到你們的殘忍。」巴扎爾又叫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扭曲而邪惡。
聽到巴扎爾的命令，北狄少年沒有絲毫凝滯，一個個向大頌奴婢走去。
他們心裡沒有任何負擔，反而有陣陣的快感，就像宰殺牛羊一般。
仇恨已經像毒藥侵染了他們，對他們來說，大頌人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讓他們宰殺。
谷「隆隆隆……」就在北狄少年欲動手的時候，忽然一隊北狄騎兵疾馳而來。
他們馬鞭不斷抽打戰馬，恨不得讓戰馬飛起來。
沖入營帳，他們立刻找到了巴扎爾，「大王，不好了，大批大頌槍騎兵正向王帳而來！」
「大頌槍騎兵！」巴扎爾本能打了個哆嗦。
他依然能夠清晰記得年前與大頌槍騎兵交戰的畫面。
當時，他們分三路逃走。
大頌槍騎兵竟然能以遠遠少於他們的兵力，將北狄騎兵打的大敗。
如果他們跑慢一點，他和可汗烏蘭巴都回不了草原。
「他們有多少人！」巴扎爾還抱著一絲僥倖。
「鋪天蓋地，根本數不清。」騎兵們也嚇壞了，他們自然無法鎮定地去估算人數。
初期，他們只是發現似乎有黑雲自地形線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大頌槍騎兵。
這時，大頌槍騎兵距離他們已經不到十里了。
「立刻派人前往汗庭，向烏蘭巴可汗發出警告。」巴扎爾喊道。
他們銀月王帳的北面是雪狼王帳，血狼王帳的北面就是汗庭。
北狄十個王帳，形成兩道弧形的防禦圈，將汗庭保護起來。
此番大頌軍隊自陰山方向而來，只要正面突破他們銀月王帳和血狼王帳的保護，便可直殺入汗庭了。
想到這，他道：「集合所有的騎兵，阻擊大頌槍騎兵，只留下一千人率領牧民北撤。」
得到他的命令，整個銀月王帳亂了起來。
八千多青壯騎兵迅速集結，六千多北狄少年也上了戰馬，現在他們也是北狄的士兵。
隨即，巴扎爾領著一萬五千名騎兵向北而去。
大頌軍隊出現在這裡，絕不是為了向他們伸出橄欖枝。
燕王禪位大典的當日，一個北狄小部落被大頌槍騎兵突襲，牛羊戰馬被搶走，不肯投降的北狄人俱都被殺掉了，投降的則被押往了大頌，今後命運悲慘。
他相信，這次大頌槍騎兵是抱著同樣的目的而來。
出了營帳，巴扎爾便看見了大頌騎兵的身影。
十里的距離對騎兵來說轉眼就到，何況北狄騎兵報信的時候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
現在，他們就在一千多米外了。
何況這次的大頌騎兵似乎一人三馬，準備充足。
即便當下是他們北狄的騎兵也沒有這麼富餘。
因為他們的戰馬大部分都投入了雍州之戰。
見此，他更確定一件事，他們逃不掉，只能一戰。
不過望向數量眾多的大頌槍騎兵，他心裡又充滿絕望。
一萬大頌槍騎兵尚且追著五萬北狄騎兵跑。
他這一萬餘人，如何面對這兩萬餘人的大頌槍騎兵。
留給他思索的時間並不是很長。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這時，大頌騎兵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