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似曾相識覺君熟
不管怎麽說,這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
本來婚期將至,她也覺得苦惱。現在這樣也好,她還能多自在幾年。
唔,見自家老爹又去太醫院了,蘇嫣若也背上竹樓,一人獨自去了郊外。
京城的郊外也算是一塊福地,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景色幽然。不過蘇嫣若當然不是來賞景的,而是來采藥的。
郊外水邊,青山環繞。山頂的春天似乎總來得晚些,有些二月便可以采摘的草藥,如今三月在山頂也能采到。
半日下來,收獲頗豐,蘇嫣若心滿意足地背著藥簍下了山。
下了山就走到了河邊,這河名叫相思河。也不知道這名出自何處,蘇嫣若隻知道這河邊便是每年百花節時,青年少女踏青定情的地方。
傳說,這河水能映出自己有緣人的影子。這種奇幻之事,蘇嫣若向來是不信的。
不過每年的春天,總會有不少青年少女來這河邊想要尋找自己的有緣人。
唔,早知道會被退婚,百花節那日就和心雅一起來了。
及笄之後的女子才能在百花節那天來河邊踏青,蘇嫣若自小便與趙劍飛有婚約,所以從來不曾來過。
她其實也很想見見每年一次的盛況,正值芳華的少女,風華正茂的少年,來來往往,談笑風生。
妙齡少女唱一曲婉歌,文人雅士飲一杯流觴,不知會不會有人在此高談論闊,也不知會不會有高人來此撥琴弄弦……
唔,還是不想了,等明年自己親眼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低頭掬一捧盈盈清水,正要洗臉,卻在水中看到了一個黑色人影。
墨眉鳳眼,長身玉立,應該是個陌生的人,可總覺得眼熟。
“三月三,相思河畔美人笑。在下還以為都快四月了,相思河畔見不到美人呢!沒想到今日竟讓在下遇到了位絕世佳人。”那黑衣男子笑道,“相請不如偶遇,不知姑娘可願同在下一起踏青賞景?”
“該踏的都踏過了,能賞的我也賞完了。小女子先回去了,公子隨意吧!”蘇嫣若洗了洗手,便起身打算離開。
這青年男子模樣是生得極好的,氣質也很出眾,怎麽看都不是出自尋常人家的人。爹爹說,京城的那些達官貴人沒一個是好相與的,自己還是離他遠些的好。
皓腕藕臂,冰肌玉膚,她一抬手,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她露在外頭的半截手臂所吸引。
蘇嫣若注意到他的目光,連忙將挽起的袖子放下,臉色微紅,羞惱地轉身就走。
果然,出身尊貴的,不是登徒子就是紈絝子弟。蘇嫣若咬著一口白牙,抑製住了自己想打人的衝動。
見她要離開,他隨手撿起一粒石子,丟入河中。
於是在一旁林子裏等候了許久的小跟班終於有了自己表現的機會。
“少爺,少爺,奴才終於找到你了——”
一聲歡呼從蘇嫣若身後傳來,這頗具喜感的叫聲令蘇嫣若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一個白衣少年從林子裏歡呼雀躍地朝河邊的黑衣男子奔去。
這驚喜興奮的模樣讓蘇嫣若不禁咋舌。
這哪裏像是奴才見了主子?這分明像久別重逢的戀人。當然,如果那俊朗不凡的黑衣青年神色能再自然些,嘴角不再抽搐的話,會更像些。
不過他們是什麽關係那是他們的事,自己也管不著,所以蘇嫣若又跨出步子繼續前行。
“哎呦!”後麵傳來誇張的一聲叫喊,蘇嫣若忍不住又回頭望了一眼,隻見那白衣少年跌坐在地上。
“你怎麽了?”黑衣青年見蘇嫣若沒有開口的打算,隻好自己懶洋洋地問道。
“奴才的腳好像扭傷了……”
蘇嫣若瞥了一眼白衣少年假裝抽搐的腳,皺眉道:“不會啊,我看這位小兄弟的腳伸縮自如,不像扭傷的樣子。”
黑衣青年恨鐵不成鋼地斜睨了自己侍從一眼,對蘇嫣若笑道:“是嗎?在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黑衣青年動作輕柔地握住那小侍從的一隻腳踝,笑得溫柔至極:“林念,你扭傷的可是這隻腳。”
既然主子說是了,那便是了。
林念忙點頭說:“少爺英明,就是這隻腳。”
蘇嫣若剛想說那隻腳看起來沒問題,便聽到“哢”的一聲,隨後便是林念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姑娘,”黑衣男子慢條斯理地放下自家侍從的腳,對蘇嫣若溫和笑道,“我家這笨蛋侍從的腳,隻怕是真的扭傷了,否則不會叫的這麽慘的。”
蘇嫣若:“……”
林念坐在草地上痛得哇哇大叫,偏偏蘇嫣若卻沒有要走過來幫忙醫治的意思。黑衣青年不禁想,難道身為醫者的女兒,她竟是個鐵石心腸的姑娘嗎?
“公子……”蘇嫣若頓了許久,終於皺眉道,“您再把這位小兄弟的腳往反方向扭一下即可。”
這是被看穿了?黑衣青年皺眉。
蘇嫣若撇撇嘴,隻覺得這對主仆莫名其妙的,便轉身繼續走了。
“好端端的,非要把人家沒事的腳給扭出事來,這主子也太殘暴了。貴族人家的公子哥都這樣嗎?”
聽見蘇嫣若的低語,黑衣男子尷尬至極。
轉頭俯身,他再次抬起林念的腳,狠狠地往反向一扭,又得來了林念的一聲慘叫。
慘叫之後,林念的腳確實沒事了,抬眼便看見自家主子那張比衣服還黑的臉,林念不由縮了縮脖子。
“爺,怎麽不追上去看看?”林念鬥膽問道。
他搖了搖頭,對林念笑得燦爛至極:“朕看上的人,怎麽會白白讓她跑了?”
本來便對她有幾分念頭,卻總是猶豫不定。這一見更覺得有趣,怎麽也不舍得放過了。
三日後,聖旨頒下。
新帝登基,由於慕容王朝皇室單薄,凡是京城未有婚配的妙齡少女都要入宮競選,各個地方都要按比例送上幾個女子。
蘇嫣若意外的是,自己怎麽也在應選之列?
她雖沒了婚配,不過曾有過婚約,且名聲也被傳得不好,怎麽還要她應選呢?
難道這皇帝不怕被戴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