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心意不明再無話
自那日之後，蘇嫣若與連心雅便很少碰麵。衛縵察覺到她們二人之間的僵硬，不過她性子向來冷淡，不關己事不關心，也沒太在意。
遲晚晚暫時搬進了趙瀟雲的屋子，她倒是和蘇嫣若更玩得來一些。當然，喜歡蹭蘇嫣若的飯吃也是一方麵。
這天，遲晚晚一早就跑了出去，卻遲遲沒有回來，蘇嫣若不免擔心。
遲晚晚，這名字雖又遲又晚的，不過她向來是個急性子，從來沒見她慢過。
這次來晚了，其實不正常。唔，自己還是跑一趟，出去找她吧！
才剛出門，便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
“蘇美人在想什麽？”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蘇嫣若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對於慕容宸的突然到訪，蘇嫣若很無奈。這人其實很好，隻是她希望他能是心雅的良人，隻是她命中的過客。
隻是，他想的卻是用一輩子去珍視她。
“臣妾見過陛下。”
他總是這樣，在她向他行禮的時候扶住她。他喜歡她，所以在他心裏她和他是平等的。他不喜歡她為他彎腰低頭，他想她，能像他看她那樣看他。
“嫣若……”他看著她總是欲言又止，很想和她多說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麽。
她嫣然一笑：“陛下今夜怎麽來臣妾這兒了？”
“怎麽了，朕不能來嗎？”他拉著往裏屋走，感覺她手微涼，不由輕輕搓揉了兩下。
他的手的溫熱的，覆蓋在她手上，讓她覺得很暖和。隻是那隻張滿繭子的大手搓揉她手掌的時候讓她心裏一陣悸動，臉忽然就紅了。
不由就想將手抽出來，隻是微微抽到便停住不動。他就那樣深深地凝視著她，盡管什麽都沒說，什麽也都沒做，隻是她，卻動不了了。
他的眼眸很深邃，又帶有些幽暗，她一不小心望了進去，便拔不出來了。
那是一種泥足深陷無路可退的感覺，她忽然就想起她曾經在哪裏見過他了。
那時三月，杏花嫣紅，她爬上杏牆，在折花之時低頭看見他停駐在牆下。
“我見過你？”蘇嫣若微訝。
“哪次？”慕容宸挑眉，他見過她很多次了吧！他怎麽覺得，在知道他是皇帝之前，她一直認不出他來。
“三月天，護國是，杏花牆。”
“你想起來了？”他不免愉悅，他還以為她一輩子也不會想起那日了。
她驚訝：“難道你一直記著？”
他忽然有些不滿，她隻是看了他一眼，對他露出一笑，他便思念至今。而她，卻早忘了他，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公平。
她低頭輕笑：“倒是沒想到那日的人是陛下，臣妾記性不大好，一直沒認出來，陛下莫怪。”
“除了那日，你可還記得相思河畔那一次？”他問她。
相思河畔，蘇嫣若愣了一下。看著眼前的人，看了很久腦海裏才浮現出那日在河邊的事。
唔，怎麽也想象不到，這個向來威嚴的帝王，還有那麽傻的時候。那日河邊的青年留給她的印象，真的挺傻的。
“臣妾想起來了，多謝陛下提醒。”難怪他曾說，他見過她。原來他們確實在宮外見過兩次。
“嫣若，你與朕說話時，可否不要如此客氣？”他很無奈。
她低頭沉默，他隻好長歎了一聲，然後輕聲道：“去幫朕泡杯茶吧！”
她泡茶的時候，他恰好從她身後抱住她的腰。她蹙眉，這樣讓她怎麽安心泡茶？
鬼使神差的，就在茶裏撒了幾片今年春天曬幹的杏花。
有些懊惱此時的舉動，又不想表現得過於明顯，於是就將其泡成花茶了。
他覺得，她的身上一直有種香氣，不是藥香，而是帶著花香的茶香，原來是她愛花茶的緣故嗎？
將茶泡好，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被他雙手抱著腰，她無法轉身將茶端給他。想讓他放手，自己卻似乎沒有立場沒有那個權力叫他放手。
他是她的帝王，他是她的夫君，而她隻是他的妾。她該以他為天，她如何能推開他？
他笑了笑，舍不得放開她，隻是騰出一隻手拿起茶杯，遞到自己唇邊。看著那騰騰的熱氣，怎麽都知道這是極燙的。
他將茶杯遞到蘇嫣若嘴巴，故作不滿道:“這未免也太燙了些，幫朕吹吹。”
她眉皺得更深，可是又不好拒絕，隻好湊過去吹氣。
見她紅潤的小嘴在自己眼前一張一合的，忽然就禁不住誘惑了，微微低頭，湊過去含住她的唇。
她一愣，一雙水潤的眼眸怔怔地看著他。而他眉眼含笑，將茶放下，雙手將她抱得更緊，也吻得更深。
她不覺往後仰，想避開他，卻被他雙臂緊緊桎梏在他懷裏。
她總想逃離他，而他總舍不得放開她。
一吻作罷，他意猶未盡，而她卻覺得昏天黑地的。自己這樣，算不算對不起心雅？
“你在想什麽？”他兩指輕輕撥弄她比之前紅嬌豔欲滴的櫻唇，眸色深邃。
“我……”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此刻隻想能盡早逃離這個地方。她忽然害怕，害怕自己也會喜歡上這個男人。
情之毒，勝過斷腸草，也不弱與鶴頂紅。倘若喜歡上這樣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將步入什麽田地。
她是醫女，怎麽可能在知道明明有毒的時候，還會去嚐試呢？
她辦不到，遇到危險她會本能地後退。
他勾唇一笑，又緩緩端起茶杯遞到她嘴巴：“怎麽感覺你嘴巴幹了？來，先喝些茶，已經涼了。”
她別扭地輕抿了些茶水，他笑得邪肆，又將茶遞到自己唇邊緩緩喝盡。
在他麵前，她總是顯得很不自在。而他，卻是難得地放鬆。
他覺得，在她麵前，自己就隻是慕容宸，而不是慕容王朝的君王。
在她麵前，他隻是那個無意間看了她一眼，不經意間就喜歡上她的毛頭小子。
在她麵前，他隻是個想嗬護她想守候她的丈夫。
他問她：“嫣若，你可喜歡我？”
她卻說：“陛下是慕容王朝的天，是慕容王朝的君主，臣妾怎麽會不喜歡？”
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他很想問，嫣若，你是真的不明白朕的心思嗎？
他終究沒有問出口，而她，依舊裝傻。
他與她，一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