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忽覺頭腦不夠用
這樣的話，好像瞬間否決了他與她之間的種種。其實也沒有過什麽，隻是這樣的話朋友間是不會這樣說的。
畢竟，她其實不是那麽狠心的女人，他是知道的，隻是……
嗬，都這樣了，她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再理他了？
她沉默了很久，臉色並不大好。許久之後才聽她緩緩說道：“我的頭腦並不怎麽好。”
“啊？”他驚訝，“蘇姑娘，我剛剛隻是……”
“我在宮裏，似乎是活不下去的。我其實不知道怎麽和她們鬥，也沒那個家世背景讓我去鬥，更不想和心雅她們鬥。”
她說這話時，有些難過。她不是什麽沒腦子的人，也不是完全沒心機的人。隻是她喜歡把什麽事情都往好的方麵想，她想，不會那麽複雜，人心也不會那樣壞，世上沒那麽多爭鬥……
可是可能嗎？她騙不了自己，在麵對感情衝突，利益衝突之後。才入宮沒多久，幾個姐妹間的感情已經發生了變化，再待下去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不想鬥，隻是不鬥，估計就隻能等死。
她還不想死……
就算要鬥，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鬥。她這樣的人，要如何在後宮裏生存呢？連生存都困難，更何況是母儀天下。
心雅？若他沒記錯，慕容宸現在的寵妃蓮柔妃就叫連心雅。難道她和連心雅有什麽淵源？
“你與蓮柔妃難道也會鬥嗎？我可聽說蓮柔妃如今寵冠後宮，連一向囂張跋扈的棠淑妃都動不了她。那樣高高在上的人，會和你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美人鬥嗎？”
話剛說完，北冥瑜自己笑了起來，小美人三字聽起來怎麽如今不正經，好像是調戲良家婦女時說的話。
蘇嫣若皺眉，有什麽可笑的？她看起來那麽像不能得寵的嗎？她若得寵，隻怕心雅還真的會沉不住氣。
心雅為了那個男人，已經瘋魔了。
而她，還真的喜歡上了心雅喜歡的那個男人。
世事無常，也太過難料。蘇嫣若曾經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喜歡的男人，終究還是一不小心就動心了。
“罷了，有些事情也說不清楚，殿下不會明白的。”蘇嫣若懊惱道。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明白？總要說說是什麽，我才能告訴你我是不是明白。”北冥瑜笑道。
雖是和以前一樣好看的笑，卻沒了以前那種暖意，蘇嫣若不喜歡這種笑。
“女兒家的事，有時候女兒家自己都不明白，又要如何告訴殿下呢？天色不早了，嫣若還有事，先告辭了。”蘇嫣若從北冥瑜身邊繞過，再不看他。
北冥瑜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她，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有些情，放不下。有些人，抓不住。
人生百態，總有無奈。
回了軍營，蘇嫣若就去找了趙劍飛，將今天遇到北冥瑜的事情告訴了他。
北冥瑜既然能不知不覺地進入飄雪城，也隨時可能不知不覺地潛入軍營。
雖說之前他潛進來過一次，但那次的事情蘇嫣若總不太好意思說出口。
這次也是給趙劍飛提個醒，對方的主將能自由出入他們的軍營，怎麽想都覺得可怕。
趙劍飛無奈道：“我會讓他們加強守護的，不過北冥家那幾個兄弟其實都有這個實力。我若不曾受傷，也能自由出入他們軍營……”
“啊？”蘇嫣若吃了一驚，看來他們身手都很好啊！以她這身手要是往對方敵營跑的話，那不是純粹找死嗎？
“這雖是個隱患，但也不必太過擔心。”趙劍飛笑道，“與對方交手了一年，儒之也摸清了三位殿下的脾氣，絕對都是正人君子，不會使什麽卑鄙手段的。”
蘇嫣若忽然覺得，他們之所以能打這麽久，就是因為雙方都太正人君子了。如果哪一方使點陰狠的手段，怕是勝負已分了。
也說不清楚這是種什麽心情，其實以趙劍飛這性格，估計他敗北的可能性比較大。
唔，所以還是對方也君子些的好……
想起北冥瑜，蘇嫣若心裏又是一陣煩躁，他們兩個以後隻怕都很難好好相處了吧！
唔，自己今天表現的確實太凶殘了些。
好吧！其實凶殘些也不錯，再拖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好。說起來北冥瑜對她一直都很好，她也不是感覺不到。
他對她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能感受到一些。隻是，心裏不願意承認，更不想去麵對。
怕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就連朋友也做不成了。是她自私了，是她一時舍不得他對她的好。
隻是現如今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就必須狠下心來了。總不能再拖拉下去了，那樣也太對不起他了。
“姐姐在想什麽？怎麽想得那麽入神？”趙瀟雲不知何時坐到了她身邊。
蘇嫣若用手理了下她淩亂的長發，笑著問：“今天上戰場的感覺怎麽樣？”
“好極了，今天我們贏了呢！”趙瀟雲笑道。
“這麽開心？笑得跟個孩子似的。”蘇嫣若笑著開始幫她梳理頭發，“也不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樣子，灰頭土臉的，都看不出是個姑娘了。”
“戰場上隻需要能打的將士，不需要漂亮姑娘。”趙瀟雲撇嘴道。
“噗——”蘇嫣若忍不住又笑了出來，調侃道，“你可以將自己打扮得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站在兩軍之前，回眸一笑百媚生，傾倒千軍不用戰。”
趙瀟雲皺眉：“姐姐這想的是什麽餿主意？”
“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兵書上策呀！”蘇嫣若微微一笑，隨手拿了根絲帶將她長發隨意紮起。
趙瀟雲佯裝苦惱道：“可是隻倒下了千軍，剩下的萬馬要怎麽辦？馬對人色總沒興趣吧！”
“呃……”蘇嫣若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沒了聲音。
趙瀟雲笑得更歡了：“姐姐什麽時候這麽有趣了？”
“有趣？”蘇嫣若挑眉，她哪裏有趣了？又不是玩具，才不要有趣。
趙瀟雲笑了笑，不說話，不過看了看地上的斷槍，有些懊惱。
“這槍怎麽又斷了？”蘇嫣若扶額，也不知道趙瀟雲第幾次把槍弄斷了，她是天生和槍有仇嗎？
“這些槍拿起來都不太順手，我總把握不好力道，於是它們就跟著犧牲了。”趙瀟雲撇撇嘴，“要不是鞭子是取巧的兵器，不適於打戰，我就不用這麽苦惱了。”
“你槍法明明很好，以前該是勤練過的，怎麽會使不好槍呢？”蘇嫣若奇怪道。
趙瀟雲無奈地說：“我小時候力氣就比旁人大些，所以那槍是娘親特意讓人幫我打造的，比這些槍都重些。嗯，我那把槍還要細些長些，因為我慣用長的兵器，比如長劍長鞭什麽的。所以我那把槍細長軟，是用一種特殊的鐵打造的。不過那種鐵叫什麽，我也不記得了。”
趙瀟雲聳了聳肩，表示遺憾。那槍一直放在她房間裏，並沒有帶在身上，否則現在也不會弄壞這麽多槍了。
蘇嫣若聽了也無奈了，她要是記得，說不定他們還能找到同樣的材料，再打造一把。可雲兒既然不記得了，那就隻能繼續把槍弄壞了……
唔，真不知道這種浪費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好作孽……
“呼，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以後都從北冥將士的手裏奪槍使吧！這樣就不會浪費了。”
“呃……”蘇嫣若想，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浪費不到自己的，還能氣氣地方，唔，真是好主意。把敵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心裏應該挺痛快。
唔，不過真正在打戰的時候，是想不到這些的吧！
“對了，我怎麽覺得我們打戰的方式有些奇怪？”蘇嫣若皺眉道，“按理說，我們勝了不該再往前繼續嗎？為何你們每次都退了下來，等他們再次進攻才去防禦？我們難道不能化被動為主動嗎？”
趙瀟雲搖頭，和她分析了一番。
飄雪城外百裏地都在慕容王朝的範圍，再往前就是冰河，而冰河過去就是北冥王朝的地盤了。
過了冰河，氣溫驟變，慕容王朝的將士根本無法適應。其實在此地作戰已經算困難了，他們再往前隻能讓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所以慕容宸有令，隻要守住邊城，保證慕容王朝寸土未被侵占即可，不必貪心再妄圖攻占北冥的領土。
慕容宸雖有野心，但卻是以和治國。從不會主動挑起戰事，也不會去侵占其他小國。
他沒有再擴大版圖的意思，但也絕不容許慕容王朝先祖打下的江山有絲毫損傷。
這個慕容王朝，他是完完整整地接過手的，就要完完整整地交給後人。
“所以，我們誰都不會再往前的。如果貪戀戰功，很有可能會將飄雪城也葬送給北冥王朝。”趙瀟雲認真道。
蘇嫣若苦笑一聲，她怎麽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唔，這樣的她，就是當初留在慕容宸身邊也幫不了他吧！
若是心雅，定然能很快想明白其中緣由的。唔，自己還真是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