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邊境寒地又見君
與北冥瑜不歡而散之後，蘇嫣若對慕容澈和趙瀟雲更多了幾分擔心。
沒多久便傳來了消息，慕容澈還未救出，趙瀟雲也被抓了起來。趙劍飛很無奈了，掛了休戰的牌子，終日一籌莫展。
蘇嫣若一直在想慕容宸會怎麽做，卻從未想過他居然會禦駕親征。
他並沒有大張旗鼓的禦駕親征，眾人隻知道他又派遣了不少人出來，卻沒想過他會比軍隊先一步到達。
那日蘇嫣若正好去給趙劍飛送茶，剛要離開之時便見一個掀開簾子大步走了進來。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麵龐，熟悉的人……
一瞬間，她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墨色劍眉依然如畫，熠輝星目此時難掩疲憊，隻是俊朗的臉龐依然端著那份不可忽視的威嚴。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看得出來是連趕了幾夜的路了。
她想他，一定很累，很累。這時的她該做什麽？是伏下認罪，還是為他沏一壺茶？
她不知道，她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
而他，並沒多看她一眼，徑直從她身邊走過，走到趙劍飛麵前。
“微臣參加皇上。”趙劍飛連忙跪下行禮。
“免禮吧，快和朕說說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慕容宸沒有多加廢話，直奔主題。
一切都刻不容緩，他沒有心思顧忌其他。從帝都一路趕過來，大概花了五天四夜的時間，這期間他極少休息，其實已經很累了。可是不清楚這邊的情況，他也無法安心休息。
蘇嫣若知道自己該離開的，不該妨礙他們公務。可是她的腳像生了根一樣，動不了。
她一直很想見他，可見到他了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也想過他與她再次相見時會是什麽情景，卻沒想過慕容宸會對她這樣視若無睹。
她覺得心裏難受，很難受。
而趙劍飛則是給慕容宸講訴著現在的大致情況：“……王爺一時不會有性命之憂的，這點陛下可以放心。隻是，蘇姑娘說北冥瑜對她說過，一旦王爺被送進北冥都城，那王爺就會被交到北冥玦手裏了，到那時隻怕……”
“北冥瑜？”慕容宸轉頭看向蘇嫣若，冷冷道，“蘇美人，你先回自己暫住的帳篷候罪，等會兒朕要過去親自審問。”
“是。”蘇嫣若愣了愣，然後點頭回了自己住的帳篷。
他那語氣太過冷漠了，冷漠到，蘇嫣若覺得，他曾經對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在這一年裏消磨殆盡了。
這一年裏，他可是真希望上了心雅，或者是納蘭海棠，或者是韓湘雪，又或者是其他人。隻是，不再喜歡她了。
這樣一想，她覺得很難過。隻是難過也沒辦法，當初那條路也是自己選的。現在落得這個結果，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誰。
罷了，若他真的已經無意了，那她便走得遠遠的，一輩子再不回京好了。
慕容宸又問了趙劍飛很多問題，可惜實在是疲憊不堪了。
趙劍飛看他也支撐不了，便勸道：“陛下還是先去休息吧！若是陛下也累壞了，那慕容王朝就真的不知道會怎麽樣了。”
慕容宸擺了擺手，坐到一邊的太師椅上低聲問道：“北冥瑜和蘇嫣若怎麽會認識的？”
趙劍飛搖頭：“具體情況微臣也不清楚，隻知道是蘇美人在飄雪城結交的朋友。”
慕容宸冷哼一聲：“隻怕不是朋友那麽簡單吧！”
“北冥瑜對蘇美人卻是心思不純，不過蘇美人心裏的人一直都是陛下。”趙劍飛歎道。
“她心裏若真的有朕，當初怎麽會那樣離開？朕給了她一年多的時間，一直在等她自己回來，她可曾有過回來的意思？”慕容宸冷哼道，“她既狠心，朕也不必對她再客氣了。”
“陛下……”
“儒之，你逾越了。”慕容宸提醒道。
“微臣知錯，還請陛下恕罪。”趙劍飛猛然驚覺自己對蘇嫣若的事似乎太過關心了，慕容宸難免不悅。
慕容宸揉了揉額角：“罷了，這事本來也是朕對不住你。”
當初他散播謠言想盡辦法將蘇嫣若弄進宮的事，趙劍飛也是知道的。君子不奪人所好，其實隻要趙劍飛當初不肯點頭，慕容宸也不可能把事做絕。畢竟慕容家的兩兄弟和趙劍飛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甚篤。
隻是當時的趙劍飛心儀納蘭海棠，也就沒在意蘇嫣若的事情，便答應了。卻不曾想，蘇嫣若如慕容宸所願入了宮，納蘭海棠卻也主動與自己解除婚約成為皇妃。
得不償失，大概說的就是趙劍飛這樣的。隻是趙劍飛知道，自己是沒資格後悔的。
慕容澈常說他識人不清，可他始終覺得納蘭海棠不是那樣的人。慕容宸不曾與他提過納蘭海棠，可他總是抱著僥幸的想法，或許他的海棠是有什麽苦衷的吧！
“朕累了，蘇嫣若的帳篷在哪裏？”他想，也不必麻煩別人多收拾出其他的帳篷了，蘇嫣若那裏湊合一下就好了。
他來邊境也不可能待多久，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能盡早回去就盡早回去，所以不用太講究。
“陛下可要微臣帶路？”趙劍飛問。
“不必了，你隻要告訴朕她住哪裏就好了，朕自己可以過去。”慕容宸擺手道。
“嗯，出了這裏左轉第二個帳篷便是了，門口還掛著兩條紅綢，避免其他將士誤入的。”
“好，也麻煩你這段時間一直照顧她了。”慕容宸起身道。
“這都是微臣應當做的，更何況蘇美人也幫了微臣很多。”趙劍飛笑道。
“那也是她身為一個醫者應當做的。”慕容宸笑笑，便朝蘇嫣若的帳篷走去。
慕容宸掀開簾子走進去的時候，蘇嫣若低頭正寫著什麽，沒注意到他。
她在寫些什麽，怎麽寫得那樣失神？他很好奇，很想上前看看，隻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
他可以看出她的神情很不平靜，好像失落好像惆悵又好像在自暴自棄地寫些什麽。她到底在想什麽，他不知道，隻覺得她沒了往日的平靜，顯得急躁不安了。
唔，自己真的是過於煩亂了。蘇嫣若隨手扔了筆，揉了揉自己發燙的額頭，她這是怎麽了？
呼，怎麽慕容宸一來自己整個人都亂了？她不該這樣的，這樣一點都不像她。
煩躁得很，不過還是打算將筆撿起來，畢竟這筆以後還是要用的，扔地上久了不好。剛起身要去撿筆，便看見慕容宸站在一邊，不由嚇了一跳。
“臣妾見過陛下。”
慕容宸走過去，一手抬起她下巴，冷笑道：“怎麽？還知道自稱臣妾，朕還以為你要自稱民女民婦什麽的。”
“臣妾不敢。”蘇嫣若不敢直視他，想要低頭，可下巴卻被他禁錮在手中。
“有什麽不敢的？嗯？連私自逃離皇宮都敢，連跑到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地方都敢，蘇嫣若你還有什麽是不敢的呢？”
慕容宸手上緊了緊，蘇嫣若疼得閉上了眼睛。
她確實不敢，不敢叫疼，不敢讓他輕些，想見他又不敢見他，不敢聽他說出太過冷情的話。她其實有很多事都是不敢的，可是她要怎麽告訴他？她該怎麽讓他明白呢？
慕容宸……
她該怎麽做呢？蘇嫣若腦子越來越亂，她什麽都不知道。
“又在想些什麽？你在朕的麵前總是走神，朕就這麽不值得讓你認真對待？”慕容宸語氣又冷了三分。
她掙紮著想要搖頭，卻動彈不得。想開口，卻終究隻是沉默。
她最後還是放棄了掙紮，想著他要怎麽處置自己都隨他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做什麽她也阻止不了。
他若想她死，那她便死吧！留在人世，好像也隻會徒增傷感。
隻是慕容宸從未想過要她死，他最終還是放開了她。
他說：“嫣若，朕累了。你若是答應朕以後不再逃，待這裏的事情結束之後便隨朕回宮吧！朕是帝王，若連自己的女人都管教不好，未免讓人笑話。”
所以，他要自己跟他回去，隻是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女人，再無其他了嗎？
既是如此，她還要回去嗎？沒有感情的話，好沒意思。
“隨朕回去吧！”慕容宸又說，“心雅很想你。”
嗬，原來是心雅想她了嗎？
她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該問的，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陛下現在，喜歡心雅了嗎？”
“心雅端莊大方又聰慧嫻熟，朕想，沒一個男人會不喜歡的。即使本來不曾喜歡，相處久了也會不知不覺地喜歡上。”慕容宸倒沒怪罪她對嘴了，隻是這樣告訴了她。
“那臣妾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再逃，便不隨陛下回宮了吧！”蘇嫣若深吸了一口氣，悶聲道。
慕容宸輕笑一聲：“怎麽？你這是在威脅朕？”
“臣妾不敢，這隻是實話而已。”蘇嫣若倔強道。
若他真的喜歡上了別人，即使是心雅，她見了也會難過，要如何老實待在皇宮裏呢？
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