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黑風高出逃時
被困在北冥行宮的日子，幾乎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慕容澈覺得無趣得很。
白天照例是趙瀟雲在那裏閉目養神，而他則要應付著北冥琪他們送來的各色美人。這些女子中不乏苦命之人，他見那白月姑娘素雅至極，也溫婉沉靜，便暗自和她溝通了一番。
白月願意幫助慕容澈，盡管這麵臨著極大的危險。
她說，若能慕容澈能逃出去，便將她一起帶走，她不喜歡這樣任人擺布的日子。若是失敗了，她也被揪出來。
那時她也不求什麽了，隻求慕容澈能提前殺了她。一死也能解脫，不過落在北冥的人的手裏，她隻怕是生不如死了。
“喂，我看你與她們每天都是在百般調情，你是怎麽做到和白月姑娘溝通的？”趙瀟雲不解道。
每天的夜晚，大概就是慕容澈最喜歡的時刻了。雖然北冥瑾喜歡趙瀟雲讓慕容澈很反感，但是也托北冥瑾的福，趙瀟雲才能每天晚上自己掙開繩子坐在他身邊。
他們就那樣彼此依靠著對方，說了很多很多話。短暫而甜蜜的溫存，讓慕容澈根本就 願意去想以後的事情。
慕容澈笑道：“摸白月姑娘小手的時候可以在她掌心寫字啊！”
“好啊！你還趁機吃人家豆腐是不是？”趙瀟雲不滿地推了他一把。
慕容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淡定，一切放蕩不羈的表象都是為了做正事。本王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別多想。”
趙瀟雲撇了撇嘴，她也知道他其實沒其他意思。盡管一開始她對京都子弟的印象都不大好，不過卻從未聽過宣親王的風流韻事。
很多女子都很喜歡他，這男子看似風流，實則對女子一直很真誠，會稱讚卻不會調戲。他似乎，也就對自己無禮了些。
“白月姑娘還會唇語，溝通起來方便了不少吧！”慕容澈從袖口裏掏出幾個小紙條，“這些都是白月姑娘偷偷塞給我的，你自己看。”
趙瀟雲挑眉：“黑燈瞎火的，你讓我看什麽？不必了，我這次信你就是了。”
慕容澈笑著伸手捏了捏趙瀟雲的臉笑道：“我家阿雲真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本王歡喜得很。”
趙瀟雲拍開他的手：“說話就好好說話，別老是動手動腳的。”
他笑了笑，隻是想，有些事現在不做的話，以後是不是都做不了了呢？
回了慕容王朝，他們可還能像現在這樣嬉笑玩鬧？
慕容澈拉住趙瀟雲的手，低歎一聲：“阿雲，我舍不得你。”
趙瀟雲沉默，難得主動地將頭偎進他懷裏。他舍不得自己，自己又何嚐舍得他呢？有些事，即使現在不去想，可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在麵對之前，好像隻能恐慌，這樣的驚，這樣的怕，這樣的不知所措。
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且先珍惜眼前就好。可是歡喜過後，一旦沉寂，就會繼續先前的想法。然後再驚再怕。
趙瀟雲覺得，這樣等待的日子真的很難熬。
慕容澈伸手抱緊了她，感受著懷裏的溫度，總是隻有這夜半的時刻他們才能安心地在一起。
而這份安心，也不過是片刻的安心。雖然都說好暫時不去想回去以後的事，可是偏偏兩人都沒辦法不想。
總是就這樣不自覺地透露出即將離別的悲傷，慕容澈覺得自己快瘋了。
可是，他還不能瘋。他還將她平安地帶出去，更何況現在他們身上還係著白月姑娘的一條命。
兩人隻有在夜裏才能享受片刻寧靜，也隻有在夜裏，在看不清彼此的時刻能得到最後的溫存。
慕容澈抱著她，一夜不成眠。而趙瀟雲也睡不著，在他懷裏蹭了蹭，兩人即使什麽話都不說，卻依舊覺得溫馨美好。
這天白天，北冥瑾一直覺得很奇怪。慕容澈麵對眾位美人再沒調戲之心，而是昏昏欲睡。而趙瀟雲躺在一邊還真的睡著了。
北冥瑾其實一直想給趙瀟雲換個房間的，畢竟在這裏聽著慕容澈整天勾三搭四的，真是傷眼又傷耳。
不過北冥琪卻說，這是這處行宮最隱蔽的一處了，集中看管也更方便些。自從人抓回來之後，北冥瑜就對這些事情不管不顧，好像都與他無關似的。
北冥琪隻覺得，分開關押的話，就要多分出一些人員來看管他們。現在的北冥人手緊張，並不方便。
北冥瑾雖然覺得兩個人在一塊的話容易一起商量對策，不過感覺趙瀟雲和慕容澈的關係似乎不是很好，也就沒再放在心上。
當局者迷，他現在一心在趙瀟雲身上，似乎就忘了當初在戰場時趙瀟雲和慕容澈談笑風生的模樣。
當夜，許知等人按著白月的指示終於摸上門來。北冥瑾一直不舍得將趙瀟雲捆得太緊，還每天都會給她鬆綁一會兒，所以趙瀟雲每天晚上睜開繩子都輕車熟路的，動作很快。
解開自己身上的繩子之後，她便幫慕容澈身上的繩子也解開了。不過今夜，可不是相依溫存的夜晚了，在這裏待了這麽久，也該離開了。
許知等人在白月的幫助下，換上北冥王朝的軍裝，一路上蒙混過去。其實這樣拙劣的騙局根本瞞不了多久，不過他們也沒有長久瞞下去的意思。
迷昏了守在慕容澈關押處外麵的幾個侍衛，慕容澈聽到動靜便帶著趙瀟雲出去了。
“臣等來遲，還望王爺恕罪。”許知見到慕容澈後立即跪下賠罪。
慕容澈擺了擺手道：“許副將無需多禮，這次多虧許副將一直在外打探了，外麵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沒有？”
許知恭敬道：“回王爺，都安排好了。待王爺一離開此地，陛下便立即帶著人馬攻克進來。”
“竟是皇兄親自到了？”慕容澈有些意外，握住趙瀟雲的手又緊了緊。
慕容宸親自到了，那就意味著他和趙瀟雲要更早地麵對慕容宸的怒火了吧！
“是，陛下這次知道王爺出事了，很是擔心了。還讓屬下問，王爺胖了沒……”
許知不明白，這算是什麽擔心。不過軍令如山，更何況這還是聖上口諭，他隻好照傳不誤。
慕容澈額角抽了抽，這果然像是他皇兄會對他說的話，不過他也隻能無奈道：“走吧！”
剛出那處行宮，北冥的人便追了出來。
北冥琪盯著白月冷冷道：“白月，你居然敢背叛我北冥王朝？誰給你的膽子？”
白月看著北冥琪，淡淡道：“白月身上有一半慕容王朝的血脈，自小便受人淩辱。既然幾位王爺都將白月當做慕容王朝的人羞辱，那白月何不就當個慕容王朝的人呢？”
“你這賤婢！”北冥琪氣道，“本王自問從未對不起你，你居然還如此強詞奪理！”
白月搖頭道：“琪殿下對白月很好，白月一直知道。隻是殿下也隻是將白月當成一個歌姬，並未將白月當成一個普通女子對待。白月貪心了，還望殿下見諒。”
說起來這處行宮裏的一眾歌姬裏麵，北冥琪最喜歡的便是白月了。隻是白月為人冷淡，對誰都是一樣的。
北冥琪天生尊貴，即使覺得白月再好再特別，也隻是把她當成一個歌姬而已。他想過要納白月為侍妾，卻從未想過要將白月當成一個妻子般對待。
白月一直都知道他的想法，隻是他的想法漸漸磨平了白月對他最初的心動。現在的白月，隻想去一個沒人知道她過去的地方。
她想當一個普通女子，而不是一個供人褻玩的歌姬。這一點，北冥王朝的任何一個都無法滿足她。
慕容澈看著氣急敗壞的北冥琪隻覺得好笑：“好了殿下，既然白月姑娘比較喜歡本王，那不如就將白月姑娘送給本王好了。本王記得剛剛被關進來的時候，殿下可是說過的，本王看上誰了殿下都願意成全本王。”
“誰都行，白月不行。她既然背叛了我北冥，就該為此付出代價。”北冥琪冷冷道。
北冥瑾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看到的卻是慕容澈與趙瀟雲雙雙要離去的場麵。
“慕慕……”北冥瑾想將人攔下來。
慕容澈見了他就來氣，一手將趙瀟雲攬進自己懷裏，衝北冥瑾挑眉道：“慕什麽慕，看清楚些，這是本王的人。”
他看著北冥瑾勾搭趙瀟雲已經看得夠久了，氣也憋得夠久了，今天倒是終於有機會發出來了。
趙瀟雲也難得配合道：“小女子承蒙二殿下錯愛，不過小女子與王爺確實是情投意合，之前種種，是我對不起殿下了。”
若回去了無人認可他們，那在這裏有人見證也是好的。這樣想著，趙瀟雲覺得也沒什麽可忸怩的了。
北冥瑾見了很是來氣，隻覺得自己之前都被騙了。趙瀟雲雖然沒有接受他的意思，但一直表現得對慕容澈不屑一顧，以至於他從沒想過他們是情投意合的。
現在趙瀟雲這一說，他終於想到之前他們二人在戰場上的種種互動。一時間，北冥瑾隻想殺了慕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