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不願自欺願相惜
慕容家的兩兄弟忽然就陷入了沉默，趙劍飛好似全然不在意，笑著問毛毛：“那毛毛，你可願做我義子？”
“自然是願意的，飛翼見過義父。”毛毛立即跪下朝趙劍飛行了個大禮。
“好孩子，起來吧！”趙劍飛笑著伸手將毛毛扶了起來，“從此，你便是趙飛翼了。”
慕容宸扶額，他隻是想給蘇嫣若以後找個在朝的靠山而已，為什麽變成給趙劍飛趙了個兒子了？這樣神奇的轉折，他表示有些不能接受。
蘇嫣若隻覺得自己這一覺醒來，似乎發生了許多變化。她養了近一年的孩子就這麽變成了別人家的兒子了。
毛毛叫她姐姐，叫趙劍飛義父，那麽……
唔，趙劍飛不是也變成她的父輩了嗎？這個認知讓蘇嫣若很無奈。
慕容宸一邊收拾她吃完留下的東西，一邊問她：“你在想什麽？”
蘇嫣若撅嘴道：“隻是覺得，趙將軍好像忽然就被我們長了一輩。”
“……”慕容宸沉默，繼續低頭收拾東西。難不成趙劍飛收毛毛為義子就是為了占這個便宜？
慕容宸挑眉，應該不是，趙劍飛還沒這麽無聊。他要是真那麽無聊，自己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蘇嫣若看著慕容宸收拾東西，又覺得很神奇：“陛下是九五之尊，竟然也會這種事情，倒是出乎嫣若的意料了。”
慕容宸笑道：“就你有這個榮幸，有沒有覺得受寵若驚？”
蘇嫣若當即笑道：“謝主隆恩，嫣若確實感到受寵若驚，真是折煞陛下了。”
“既然如此，你就該多努力些，早些給朕生個龍子才是。”
蘇嫣若臉又紅了紅，低頭輕聲道：“陛下又在胡說什麽？總感覺陛下最近老愛逗著我玩。”
慕容宸將東西放下，坐到她身邊語重心長：“不是逗著你玩，朕是認真的。蘇家背景單薄，朕很難給你一個滿意的名分。隻有你誕下龍子，母憑子貴，朕才能給你個好一點的名分。”
“嫣若既然是真心喜歡陛下的，便不在意名分。”蘇嫣若淡淡道。
“你不在乎朕在乎，朕總想給你更好的。位份越高，能限製你欺負你的人就越少。嫣若，縱使你再能幹再聰明又如何呢？在後宮裏，如果身份地位不夠，還是隻有任搓圓捏扁的份。”慕容宸一字一頓，說得很慢，隻希望她都能聽進心裏。
“嫣若，其實隨朕回宮便等於重新跑回龍潭虎穴，甚至會更危險。或許你一步走錯，便有可能萬念俱灰萬劫不複。朕很自私，喜歡你便想將你綁在身邊，所以要你跟朕回去。可是朕也有可能護不了，你落入危險了，朕也可能救不了你。嫣若，即使是這樣，你還願意跟朕回去嗎？”
蘇嫣若點了點頭，將頭靠在慕容宸肩上，輕聲道：“不是說過了嗎？臣妾想成為陛下的依靠啊，所以臣妾無論如何都是要跟陛下回去的。我知道宮裏很危險，我也知道陛下是皇帝，總有更多的利弊要權衡，很可能保不住嫣若。所以嫣若會學會自保的，不會讓陛下為難的。”
慕容宸將她抱緊：“本來就想著，即使你現在後悔了，朕也不可能放你離開。偏你還這樣說，朕更舍不得放手了，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那就不要放手啊！”蘇嫣若也伸手回抱住他，“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們怎麽能放手呢？我們，誰都不許放手。”
“好，誰都不放手。”慕容宸點頭應道，“你這兩天好好休息，我們再過兩天就啟程回京。”
“那麽快？”蘇嫣若愣了一下，她一時還舍不得這裏，也沒有做好回去如何麵對連心雅的準備。
慕容宸無奈道：“朕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其實不快，隻是你自己心裏過不去。即使朕再給你一年時間你還是會覺得快，因為你不知道要怎麽麵對蓮柔妃。所以嫣若，朕不會給你拖延的機會，因為再拖下去，很可能就是一輩子。”
“不會一輩子的。”蘇嫣若搖頭，她怎麽舍得呢？怎麽會舍得一輩子都見不到他，一輩子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舍不得的，一點都舍不得。
“不是一輩子，難道是兩輩子三輩子？嫣若，你還想逃開朕多久呢？”慕容宸故作難過道。
“不是的，我沒有。”蘇嫣若搖頭，她將慕容宸抱得更緊，悶悶道，“我隻是害怕，害怕我和心雅會從此反目。我與她做了十幾年的姐妹，不想忽然就變成了仇人。可是比起和心雅變成仇人，我更怕再也見不到你。阿宸，我是真喜歡你。”
“別怕，沒什麽好怕的，一切有朕。”慕容宸安撫道，“況且蓮柔妃也是個知書達理的性子，又自小與你感情甚篤，不會就這麽變成仇人的。”
“那是你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歡你。”蘇嫣若閉上眼睛，終是孽障吧！她一直不想自己喜歡上的人，偏偏就這麽喜歡上了。
喜歡上也就罷了，偏偏還舍不得離開了。其實若是心雅怪她恨她，她心裏雖然會難過，但也能理解。畢竟是自己出爾反爾，畢竟是自己先對不起她了。
慕容宸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連心雅喜歡他，他是能看出來的。
衛縵對自己的態度一直很冷淡，韓湘雪對自己雖然溫柔，但是她隻是把自己當成了皇帝來對待。納蘭海棠的話，不提也罷。
後宮裏的其他女人，對他自然也都是好的，畢竟她們有求雨自己，她們都希望能躍上枝頭當鳳凰。她們對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她們都隻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皇帝來對待，唯一能讓他察覺到付出真心的人，也隻有連心雅了。
隻是連心雅再好，連心雅對他再好，都沒有用。因為，他的心早就給了蘇嫣若。慕容宸知道，自己是有負連心雅的，他可以在物質上在名分上不停地補償她，卻無法對她付出感情。
他也真心覺得，連心雅沒必要怪蘇嫣若。要怪便怪自己好了，要恨也恨自己好了，一直對不起她的人其實都是自己。
“你也不必那麽擔心，其實我們沒那麽早回去。”慕容宸淡淡道，“難得出來一趟，朕覺得可以微服私訪幾天。況且朕還答應了萬俟的三皇子，要去參加婚宴。”
“萬俟王朝三皇子的婚宴？”蘇嫣若疑惑道，“那正妃是誰？脾氣好不好，會不會讓晚晚受委屈？”
蘇嫣若最擔心的便是萬俟琰的正室脾氣不好，那樣遲晚晚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慕容宸笑道：“這萬俟琰的正妃自然是我慕容王朝的如意公主了。”
“如意公主？”蘇嫣若仔細回想著慕容王朝現今還未出閣的幾位公主，似乎隻剩月錦公主和秀禾公主，那這位如意公主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啊！是晚晚！”蘇嫣若忽然想起，遲晚晚跟隨萬俟琰離開慕容王朝時，頂著的便是如意公主的稱號。
蘇嫣若不由笑了出來：“想不到琰殿下對晚晚竟然這麽好，連正妃的位子都能給她。如意公主，當真是能如意的公主。”
蘇嫣若知道，即使遲晚晚是頂著如意公主的身份被送到萬俟王朝去的，那也沒用。畢竟，她之前是慕容王朝的一個美人，即使隻是名義上的，那也算是嫁過人的了。
不嫌棄她就挺好，還能將自己正妻之位給她的，真的不多。蘇嫣若想，或許這樣的人隻有萬俟琰一個，可偏偏就讓遲晚晚碰上了，這遲晚晚的命未免也太好。
遲晚晚是萬俟琰的正妻，趙瀟雲也是慕容澈將來的正妻。好像隻有自己，是慕容宸眾多美人中的一個，還是沒什麽身份地位的。
唔，想到這裏，蘇嫣若覺得自己有點不開心。
其實心都是一樣的，情也都是一樣的，自己得到的已經夠多了。可是……
或許是自己太貪心了吧！蘇嫣若還想圈住他整個人，她希望自己成為他名義上的正妻，更希望自己成為她唯一的妻。
她未曾想要圖謀皇後一位，那是很多女人的夢想，不是她的。
她想成為他唯一的妻，好像不可能了。所有她想，再不濟也要成為她正妻吧！可是，好像也不能啊！
蘇嫣若想，那就什麽都不想了吧！隻要還能陪在他身邊就好，隻要還是他心裏唯一的人就好。
隻是這樣便好，她是這樣想的，隻是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遺憾。
隻是這樣便好，蘇嫣若想，她這是自欺欺人還是自我安慰呢？
又在慕容宸肩頭蹭了蹭，慕容宸好像察覺到了她的不安，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他說：“嫣若，別想了，很多不安都是自己想出來的，越想就越不安。後宮粉黛三千又如何，朕希望的，一直都隻有你一人。”
她知道，盡管以前不知道，現在她比誰都清楚。她想，這或許便是她喜歡上他之後唯一的幸運了吧！
再沒有，更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