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堂爭辯舊時案
縱使是久別重逢，兩人也是時刻緊張，纏綿不了太久。天還沒亮，慕容宸就依依不舍地起身了。
就好像還在那時，他每日都要早朝，早早地就起來。那時的天和現在的一樣，還未大亮。伺候他起身，蘇嫣若不由恍惚，明明相隔兩年了，她怎麽覺得沒什麽變化？
其實是變的了，昔日的飛凰殿雖然不熱鬧，但也不會這樣冷清。沒有伺候宮人，沒有哭鬧的孩子，沉寂得有些冷了。
“嫣若，朕……”
“噓……”蘇嫣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笑道，“陛下什麽都別說了，嫣若都明白的。”
“你總是這樣明白，朕連……”
俏皮地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落下淺淺一吻，嬌笑道：“不用解釋不是很好嗎？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善解人意的女人嗎？難道要我無理取鬧再加一哭二鬧三上吊？”
麵對她忽然主動的親昵，慕容宸的眸色暗了暗，伸出手指點著她額頭無奈道：“你個鬼丫頭，真是拿你沒辦法。不過朕要去上朝了，可別再招惹朕了。”
“誒？”蘇嫣若不解其意，她哪裏招惹到他了？
慕容宸再一次上朝，有人欣慰有人愁，有人覺得他是身子好轉了，也有人希望他這隻是回光返照。
不過慕容宸表現得比昨日更虛弱，慕容澈在心裏嘖嘖稱奇，他皇兄真是越來越能裝了。他已經知道蘇嫣若在趙劍飛的幫助下悄悄進了皇宮了，再加上昨晚慕容宸失約沒有蓮華宮的事也被多嘴的人傳開了。
慕容澈可以肯定，他家皇兄昨夜一定是春風得意。以至於現在雖然哪裏都裝得很像，偏偏臉色過好了些。
哎，難道滿朝文武隻有自己看出皇兄的異樣了嗎？慕容澈不由搖頭歎息。
“宣親王，你這一臉惋惜的模樣是什麽意思？”慕容宸好笑地問。
不用猜都知道他想的是什麽，所以慕容宸也很替他這個弟弟感到惋惜。都多大的人了，心裏連這點事都藏不住，哪裏像個王爺了？
真是十幾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也不知道趙瀟雲那樣的巾幗女子是怎麽看上他的。
“臣聽說，之前解決了柳葉城瘟疫的是個女子，這是臣弟派人從柳葉城找回的信物，還請陛下過目。”慕容澈連忙上前一步，恭敬道。
“呈上來吧！”
交到慕容宸手裏的是蘇嫣若故意留在柳葉城中的步搖，慕容宸已經知道了，卻還是裝出震驚的樣子：“這……”
“這是蘇昭儀當初佩戴的步搖，臣弟以為，救城之人便是蘇昭儀。”慕容澈道。
連丞相冷哼道：“若真是蘇昭儀，那她當初詐死可是欺君之罪，論律當斬。”
慕容澈便在此刻跪下：“微臣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哦？宣親王何罪之有？”慕容宸故意問道。其實他很想說一句，哦，那就拖下去斬了吧！
隻不過君無戲言，自己要真說了這句話，到時候就難收場了。
“當日陛下賜死蘇昭儀的時候，是臣讓人換了假死用的藥。”慕容澈幹脆將那過失攬到自己身上，“因為當時皇兄有病在身，臣弟又覺得此事疑點甚多，所以就……”
“疑點甚多？若你能拿出蘇昭儀無罪的證據來，那朕就恕你無罪。”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若是輕易算了，有損陛下威嚴啊！”連丞相連忙急道。
“連丞相，朕連聽自己兄弟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嗎？柳葉城的折子朕至今都沒看見，連相還要越俎代庖到什麽時候？”慕容宸龍顏大怒。
連丞相也跪在了地上：“陛下息怒，老臣……”
“這件事朕等會兒再和你算賬，先聽聽宣親王有什麽話要說。”慕容宸冷冷道。
慕容澈道：“微臣當時覺得有疑點，後來便去四處查探。終於發現了很多問題。”
慕容澈將自己另外找到的許多物證都呈了上來，又說：“至於連丞相當初找來的認證，臣再去找人探訪時，卻發現那人已死於非命了。”
“既然死無對證，你又有何要說的？”慕容宸皺眉道。
“若那人是偽證，生死對臣而言都不重要。”慕容澈笑道，“臣也在北冥王朝找到一個人，可以證明連丞相與當初的離親王有過勾結。”
“宣親王為何說那人是老臣找來的偽證？又如何能確定你找來的就不是偽證？”連丞相冷靜道。
慕容澈笑道：“連丞相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既然皇兄能聽你請來的證人，那皇兄應該也能聽聽我請來的證人說什麽吧？”
“有話便直說。”慕容宸眉皺得更深。
那人說了很多，不過連丞相巧舌如簧都能加以反駁。慕容宸並沒有阻止連丞相反駁，隻是靜靜地聽著。
兩人各執一辭，不過在慕容王朝的朝堂上，顯然眾人都更信服連丞相。
慕容澈也不急，又笑道：“其實臣弟還有一個證人。”
“哦？宣親王還請了誰？”
“前韓婕妤，也就是如今的慧慈師太。”慕容澈輕描淡寫的一句，倒是激起了不小的浪花，群臣都很驚訝。
“貧尼見過陛下。”韓湘雪跪在了慕容宸麵前。
如今的她依然居住在自己曾經的宮殿裏，隻不過她披上了袈裟，剃去了長發。每日都吃齋念佛，常伴青燈。
所以聽到她出來作證，眾人難免驚訝。
“慧慈師太此次前來，是有何事要說？”慕容宸問道。
韓湘雪神情嚴肅而認真道：“貧尼出家修行，其實也是為了贖罪。這要贖的罪孽便是當初陷害蘇昭儀一事。蘇昭儀與貧尼情同姐妹，巫蠱之事她並未做過，是貧尼偷偷將那東西放在飛凰殿中的。”
“你為何要這樣做？”慕容宸又問。他其實，從來都不知道這事是韓湘雪做的，也不曾懷疑過韓湘雪。
那時候知道韓湘雪請來宮外尼姑為她行剃度之禮時，他還去看過她，問過她，勸過她。
那時的韓湘雪臉上和現在一樣，沒有一絲表情。
她說：“陛下，當初進宮之時我們幾個曾說，這輩子誰也不要變。可是最後，我們都變了。唯一不變本性的，隻有嫣若和瀟雲。而我……”
後麵的話她沒再說下去，慕容宸也不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
他隻記得她說：“陛下，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臣妾是要贖罪的。而且，臣妾是陛下不知道該如何安置的人，現在臣妾替自己尋了處歸身之所，還望陛下莫再牽掛。”
慕容宸喜歡的人隻有一個蘇嫣若，卻有兩個女子他很是憐惜也很是內疚。一個是衛縵，再一個就是韓湘雪，可衛縵已經死了。
那時候他也想過，待有一天，蘇嫣若回來了，他又該如何安置韓湘雪？
卻沒想到，韓湘雪會選擇這樣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