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欺軟怕硬

  洗頭房?天上人間?我倒是聽以前來城裏打工的村裏人說過,這城裏,尤其是大城市,做那一行也分三六九等,有天上人間這種高檔會所,也有洗頭房按摩房那種低檔的。看彩蝶說的意思,這培訓還是淘汰製的。


  “那怎麽辦啊。”原來做這行也有競爭壓力啊,大城市果然壓低山大。


  彩蝶歎了口氣,“我是無所謂,你還是黃花大閨女,有的罪受了,不過白鳳倒是能賣個好價錢。”她轉轉眼睛暗暗觀察著我。


  好什麽價錢,喵了個咪的,我在心裏罵到,一時也沒了注意,要不跑吧,劃過一絲想法,那個平哥不還說要把我送出去嗎,我心裏亂七八糟的滑過很多念頭,絲毫沒注意到彩蝶眼睛默默看看了我半天了。


  “你還真信了?”


  我抬頭看她那模樣,叫不準她剛才是不是嚇唬我的。


  這人好像神經質一樣,“騙你的,下午那個培訓是賣酒,你我連淘汰製都混不上去。”


  我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被人耍了,一股火上來,轉頭不再理她,她倒是笑笑無所謂的,“今下午是不會有那事,可是我說的不是假的,這天山人間看著光鮮,背地裏不知道有多少肮髒事呢。


  不是嚇唬你,隻是讓你防著點白鳳,以後別被她三言兩語騙了,這種地方男人女人都沒真情的,靠的都是手腕。”


  說完就到一邊化妝挑衣服去了。


  眯著眼睛看了她半晌心情很亂。我的目的是來城裏嫁大款,過好日子的,可不是來受人糟蹋的。


  其實我要想跑很容易,似乎這裏根本沒人看著我,估計這開夜場的人有權有勢也不怕我去報警,所以就算我走了也沒關係的,他們也不是情願收留我的。


  下午培訓的姑娘們果然個個都是盤正條順,我一推開白鳳姐辦公室都愣住了,一水的穿著粉紅女仆裝的都市麗人,足有七八個,樣子都很網紅的那種。


  相對比我和彩蝶這樣的,真是有些讓人覺得可笑,還真有兩個姑娘捂住嘴笑出來了,滿眼的鄙夷。


  不過我天生臉皮厚,彩蝶則是天生不要臉,我倆昂首挺胸進來,其他人臉色各異,白鳳卻是咳嗽了一聲,“培訓就是走個過場,各位都是行家,今晚上就是實踐課,現從背酒名開始,誰今晚先賣出去五千塊錢,我就給她一半提成。


  那幾個姑娘滿眼的興奮和不認輸。


  這裏夜場,女人是一份錢,酒水又是另一份,那些老板喝酒玩姑娘,不知不覺間這些賣酒的姑娘就能忽忽悠悠的讓那些人喝下去幾萬到幾十萬,這都是夜場的盈利。


  白鳳的意思就是先從最底層推酒坐起,有時候不需要你坐台,隻需要賣酒就可以了。


  上崗培訓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背名字,全都是外文,其實那些老板也不一定看的懂。


  普通包廂的大多數是小老板暴發戶之類的,一聽洋酒就覺得是好酒,所以那些什麽蘇梅拉菲,什麽拉菲的,我是沒記清,不像那些大長腿們一背一個準。人家可是想借著賣酒從天上人間下海呢。賣酒是其次,傍上大款才是理想。


  到了晚上,白鳳沒來,是原來推酒的老人兒過來帶的,三四個前輩,教訓著這些穿著短裙的美少女們,“一個個給我精神點,你們的目的是賣酒,別沒事撩撥那些老板去,這些人可不是什麽大款,小心惹禍上身。”


  晚上更衣室的燈光挺昏暗的,都是像我和彩蝶那種住的地方是半地下室,裏麵堆滿了工作的衣服還有發黴的飯盒。


  一排水靈靈的大長腿每個人都畫著精致的妝容拿著酒牌,而我和彩鳳,雖然也化了妝,可是穿著這衣服就和那幾個大長腿比起來不倫不類的,尤其是彩蝶那張蓋了很厚還能露出紅腫的大臉。


  領頭的有一個看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白日裏撞到的那個女生,她看了眾人一眼,最後視線釘在我臉上一愣,隨即看到彩蝶又是一愣,嘴角帶著譏笑,“你們八個人,十個包廂,你你你,一會去一到三號,你倆去四個,還有你倆。”最後指著我和彩鳳。


  眼睛轉了轉,“有什麽事情就出來叫服務生,不許甩臉子給客人,聽清沒有。”


  “聽清了。”大家不是很整齊的聲音,那女人在身邊的一個老人而耳邊耳語了一番,就出去了,剩下的老人兒安排人進包廂,帶著人去,回來再帶下一組。


  一時人都出去了,剩下幾個姑娘不屑的,“神氣什麽?再資格老也是個賣酒的,就會在咱們麵前裝大姐大,他倒是去個高級包廂啊,還不是在地下室。”


  “你和她們置什麽氣,這裏哪是憑資格老的?男人都喜新厭舊,越老越不值錢。”這些個大長腿們看著也就是二十出頭,卻是說話老辣。


  帶走了彩蝶,最後就剩我一個,我等了半天也沒人來叫我,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索性自己推開門,這間更衣室在走廊盡頭拐角的地方,那邊拐過去就是長長的包廂走廊,此時正是黃金時段,每個包廂裏都傳出嬉笑的聲音。


  左側十間,右側十間,門上都是玻璃的,我透過門縫往裏看,看到熟悉的女仆衣服。


  一路看了各個包廂竟然都有人,甚至看到了彩蝶,可是最後我數著應該是屬於我的包廂裏卻也有人在推酒了,這算什麽?搶生意啊?


  “在這幹什麽呢?”


  回頭看到的竟然是那個早上撞到的女人,她也穿著推酒的女仆裝,豎著兩條辮子,和白日裏看起來不同,帶著幾分甜美。白日裏聽那個男人叫她梅子。


  “梅子姐。”我試探的叫了一聲,對方挑眉,“在這裏別亂跑,誰去哪個包廂都是有安排的,擅自去別人的包箱搶挖飯碗,可沒好果子吃。”


  我心一抖,這妞對我有敵意啊,可我初來乍到哪惹她了。


  “跟我來吧。”她扭頭在前麵帶路,我隻能跟在後麵,她一邊走一邊巡查包廂狂,狀似不經意的,“你和安少很熟是嗎?”


  安少?


  想到那個金絲邊眼鏡,我雖是農村出來的但我也不傻,宮鬥的故事在故事會中可是很流行的,想到上午她看我時候的眼神,再聯想到晚上故意不給我包廂就知道,這丫頭八成是因為安少遷怒於我。


  我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那個什麽安少,昨天差點弄死我,今天我還要因為他受這種無妄之災,想到此,心裏憋屈。內心活動太複雜,以至於竟然發愣沒有回答。


  那女人回頭看我,眼神中全是肝火,“怎麽?看來很熟了?不過我奉勸你還是別癡心妄想,就你這樣子,連賣酒的資格都沒有。”


  我跟著她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樓梯間,此時樓梯間將走廊那邊的熱鬧圈圈隔絕掉了,聲控燈一瞬滅了,我咳嗽了一聲又亮起來,而眼前的女人滿眼的譏笑。


  “我跟安少是挺熟的。”我想了半天,決定說點對自己有用的。


  “陪過一次就算熟了?”一巴掌就衝著我過來。


  我冷笑一聲,接住了,要知道我可是山裏麵野大得。


  梅子顯然沒想到我會接住,驚奇的發現我的力氣大的她都掙不開,“你放開。”


  “你故意不給我包廂,故意和我說這些不過就是因為我昨天出現在了安少的和坤少的包廂裏而已,你腦補的東西太多了吧,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自甘下賤啊。”


  “你。”顯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你怎麽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一個黃毛丫頭,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


  我眼中一冷,“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誰軟就會被人欺負,你以為我跟著人販子出來,是被嚇大的嗎?”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狠狠地兒瞪了一眼,“老娘在山裏稱王稱霸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說著甩了一把鼻涕,直接抹在梅子的短裙上,而她從頭到尾都愣住了。


  我蹭蹭鼻子,沒理她直接出了樓梯間。


  心髒卻是狂跳。


  我真因該演一下農村出來沒見過世麵下的丫頭,可惜沒吼住。


  後麵大概梅子反應過來,在樓梯間一陣吼叫,出來就要揍我,可是現在走廊裏進進出出有客人,也有服務生,都奇怪的看過來,梅子終究是忍住了,她腦子清楚地很,這不是撒野的地方。


  此時正是八九點鍾客人上來的時候,走廊裏都是紙醉金迷的氣氛,還有笑聲推杯換盞,ktv的歌聲。


  這家名為天上人間的夜場,樓上的包房都是很精致的,就算是地下室那些普通包房也是豪華之極,走廊上都是滾球燈光,配上那些靡靡之音,真有點天上人間的味道。


  回頭看了一眼滿眼要吃人的梅子,真覺得沒必要,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何必弄得那麽勾心鬥角的,他們城裏人想的就是多。


  我心裏一陣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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