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爆炸案

  我心一沉,回頭果然看著那些人在春雷哥引領下氣勢洶洶的去了炸雞店。


  “嬌爺,他們這是幹什麽?咱們要不要?”


  江心詢問著,可是已經皺著眉準備要過去了。我想了想,現在寡不敵眾,剛才已經失算一回了,如果一味地用這個身份壓製他們,多少有些挑釁,現在沒研究透,這個大馬幫到底背景誰,不好貿然出手,可是,那個炸雞店老板。


  我還是猶豫了。


  “咱們現在不太合適和他們正麵衝突。”


  江心點點頭,像是安慰自己一樣,“咱們給了老板錢了,她拿那個錢錢先交了保護費,頂多挨頓揍,看來也隻能先這樣了。”


  然後出乎意料的是,那群人似乎還沒走到炸雞店門口,我這邊離這麽遠都聽見了一聲尖叫,隻見炸雞店老板瘋了一樣揮舞著菜刀,把店員全趕出來了,眼睛猩紅的拿著菜刀揮舞著。


  幾個店員嚇的尖叫的爬出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往外跑,有的撞到那些小弟,外麵的人也愣住了,到底都是年輕不懂事的混混。


  而就在眾人還沒琢磨明白怎麽回事呢,那炸雞店老板就紅著眼睛,揮舞著菜刀向這些小弟砍過來,“我叫你們欺負人,我叫你們讓人沒活路,我砍死你們,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說著揮刀向混混們砍過來,我心一震,沒想到老實人急了這麽恐怖。


  那些小弟雖然拿著家夥,可似乎也沒怎麽上過戰場。


  一個最小年齡的小子,看著那炸雞店老板凶神惡煞迎麵過來,用手本能一檔,半邊胳膊被砍出一道血道子大叫著躺地上了,那老板像是瘋了一樣接著砍。


  這時候紅頭似乎一下驚醒過來,趕緊招呼人把他扣住。


  可是炸雞店老板顯然是死不要命了,揮舞著菜刀,竟然嚇的那幫人不敢上前。


  我心道不好,叫著吾生趕緊過去。


  可是,還沒等我們走近,隻見那老板突然一下扔下菜刀,反身回去,大喊一聲,嚇的要上前抓他的小弟一愣,趁著這功夫那老板拿出個打火機,大喊著,“都去死吧。”


  就把打火機往炸雞店方向一扔。


  再傻的人也知道怎麽回事了,隻聽紅頭大喊一句,“快趴下。”


  然後縱身一躍,幾乎與此同時,我直覺的身體一震,耳邊轟隆一聲巨響,那個炸雞店以及炸雞店胖老板絕望悲痛的臉龐,瞬間就被爆炸的火光籠罩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站在遠處,瞪著眼睛看著那火光衝天,剛剛還在裏麵吃飯的地方被炸的玻璃劇碎,窗框迸出老遠,而炸雞店老板被炸的四分五裂,帶著火焰的殘害蹦的到處都是,那些小弟有些人腿崩,沒了,有些受了傷,但也隻傷了幾個,大部分包括那個紅頭都嚇瘋了一樣,在遠處趴著,呆愣驚訝的回頭看著這個場景。


  而我,此時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有那不斷重複著的轟鳴聲。


  眼睛幾乎不會眨了,直勾勾的望著那火光照的天空通亮。


  直到江心在旁邊搖著我,吾生驚訝而又擔憂的眼神出現在我麵前,似乎狠狠地拍在我臉上,我才回過神來。


  “老大,你沒事吧?”


  一下驚醒過來,抬頭看著那邊,紅頭算是清醒的叫人趕緊把受傷的抬上車送醫院,四麵八方有人看過來七嘴八舌,似乎有人已經報警叫了救護車,原本平靜荒涼的郊區頓時亂成一片沒炸開了鍋。


  “嬌爺,你沒事吧。”


  江心也嚇得臉色煞白,而吾生更是擔憂的看我,晃著發愣的我。


  而我直勾勾的看著眼前兩個人,半晌,想習慣性的拉起嘴角,卻覺得好像不會說話了,臉怎麽木了呢,對了,剛才我沒醒過來,好像誰扇了我一巴掌,對,扇耳光。


  直直瞪著眼睛,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嚇的江心他倆一愣,“嬌爺。”


  我嗬嗬笑出來,終於有知覺了,啪,又是一個耳光,我接連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嚇的他倆徹底慌了,“嬌爺,你怎麽了,你說話啊,別嚇我啊。”


  我嗬嗬嗬的對著兩人,不斷拍在自己臉上,摸著臉上一片潮濕,尼瑪,打出眼淚來了,可是怎麽不疼呢?

  手都發麻了,臉卻不覺得疼, 剛才被那樣炸開了,得多疼啊,比我這耳光疼多了吧。


  我又要扇耳光,江心一下拉住我的手,“嬌爺,你別嚇我啊,你怎麽了?”


  我對著她倆半晌才說出話來,“你說被炸開了,得多疼啊,他怎麽就炸了呢?你說,咱們要是沒來,是不是他也不會被逼死了。”


  以為當了英雄救了人,不過是把那個人逼到更深的絕境裏。我這算哪門子英雄啊,我又算哪門子警察啊,顧頭不顧尾,害死了人,我有什麽臉入警籍。我算什麽警察啊。我和孟莎比差原來,平哥喜歡孟莎那樣的,怎麽會喜歡我這樣的呢?


  我在那發愣,哈哈哈的大笑著,笑的眼淚直流。


  江心心疼的抓住我的手,叫著驚訝瞪大眼睛的吾生,“愣著幹什麽啊?趕緊的,把嬌爺弄回去,這一會警察來了,咱們說不清的。”


  關鍵時刻還是年紀最大的江心比較冷靜,三下五除二,就拖著我回了車裏,車子開得飛了起來,而我坐在後座上靠著吾生地肩膀,看著車窗外不斷往後跑的樹,一個個像是逃一樣的離我遠去。


  吾生擔心的,“嬌爺,您別自責,那人是自己自殺的,和你沒關係。”


  江心從後視鏡望過來,“嬌爺,說白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這事真不怪你,就大馬幫那個方法,就算今天沒你,那老板早晚會崩潰的,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


  我沒說話,神誌已經恢複如常,但隻有我自己知道此時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


  “嬌爺,今天累了,您先休息一會吧,一會就回天上人間了。今天這事,明天準會轟動。那些惡人自有惡人磨,不會有好下場的。”吾生說道。


  江心半晌卻淡淡的在前麵開口,“也不一定,這年頭,什麽都說不準的。”


  我閉上眼睛又睜開,睡不著啊,一閉上眼睛就是那個炸雞店老板的臉。


  是早晚要被逼崩潰,可我是個催化劑,因為我,紅頭恐怕要嚴懲那個老板,所以他才被逼急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車裏安靜異常,在東郊的快車道上疾馳而過,車窗半開,吹得我臉生疼,吾生要幫我關上,我卻製止了,半晌,“吾生,人死了,做法事,要念什麽咒,能讓人榮登極樂?”


  後者淡淡的,從手腕上退下一串佛珠,在手上飛快的念著,“往生咒。”


  晚上我睡的不好,翻來覆去都做著那個爆破場景的夢,夢裏炸雞店老板被炸得四分五裂,,抓著我咒罵我。


  一下從夢裏嚇醒了,看著身邊空著的位置,看看時間才想起來江心此時還沒從夜場回來呢。而且打探平息消息也需要時間。


  回來我就打電話和許處報告了,他沒過多說,隻說知道了。讓我先不要多想,好好工作。


  可我怎麽不胡思亂想,也許那個人是我害死的,是我!


  我沒有叫江心陪我,不能在他們麵前露出軟弱,因為我是老大,他們是我的手下,身份使然,我是黑澀會,我是大姐大,我必須心狠手辣,怎麽可以為一個炸雞店老板懦弱成這樣子,這太惹人懷疑了,不是嗎?

  可我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啊,這麽多年我一個人混在這世上,命運多舛,我知道眼淚脆弱毫無用處,隻有毫無掛念,隻有心狠才能活下去。


  可我怎麽了?我現在怎麽了?

  我抱著腿坐在黑夜裏,小隔間安靜極了,沒拉窗簾,外麵是一輪明月,今夜竟然是一輪明月,而此時的光芒像照進良心的光芒,讓人不安的可怕。


  此時此刻,我突然想起一個人,孟莎。


  你臥底那麽多年,可曾有過這種掙紮的時候?

  還是一直以來我想的都太簡單了,從一開始接受身份,接受任務,從不為人知的私心,我反駁平哥覺得他迂腐,覺得他太循規蹈矩,可我此時此刻才意識到他罵我罵的多對。


  我確實,把臥底想的太簡單了,我確實不適合做一個警察。


  我捏著手機,反反複複,最終也沒敢打電話給萬平生。特別怕他失望的口氣罵我不是個警察。


  可是他會知道的吧,從幫派的消息中,從許處那裏。


  這一晚像良心和愧疚的雙重審判,一直到天明。


  我從小隔間出來,看到沙發上蓋章外套睡覺的江心,心中一軟,這姑娘怕進屋打擾我吧。


  真是個細心地姑娘,我拿了被子蓋在她身上,她卻一下醒了,“老大醒了。”


  我心一抖,老大,突然覺得有點遙遠啊。


  果然,一大早就見報了,東郊的爆炸事件,在報紙以及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電視台不斷播放著昨晚的新聞可是沒有監控錄像,沒有影像資料隻有幾張照片是在爆炸後的炸雞店殘害,死亡隻有一人,炸雞店老板自己。


  記者甚至義憤填膺的指出,此次慘劇緣由是當地地痞收取保護費,導致老板承受不住在壓力崩潰引爆了天然氣。


  一整天都沒有消息,除了鋪天蓋地的新聞,義憤填膺的網友咆哮,沒有其他消息,無論是來自許處的,興安的,還是平哥的,電話都沒響過。


  不過我一天都在看電視觀察事件走向,發現一個很微妙的事,這件事似乎逐漸被平息,一開始說有關部門會展開調查,可後來的報道中幾乎就不提了,似乎輿論導向在不斷倒向自殺這一側重點,這就微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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