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情難還
“女俠……女俠饒命……”拓跋器早已痛的麵無人色,卻是冷汗森森的連連求饒:“隻要女俠……女俠饒了我,無論女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無論是黃金、白銀,還是天下間的奇珍異寶……隻要女俠繞我一命……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黃金白銀?奇珍異寶?……”眼前的黑影似笑非笑的冷冷出聲,美眸中盡是冰冷的不屑:“你,就是用這些東西雇人去殺拓跋衍的?”
什麽?!拓跋器重重一震,驚恐萬分的盯著眼前的人,想要開口說什麽,喉間卻在一點一點縮緊,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生命一點點消失的恐懼感蔓延四肢百骸,令他恐懼到了靈魂深處!
“是……拓跋衍要殺我?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拓跋衍……”他的臉很快漲成了豬肝色,嘶啞著聲音說道:“是我的母妃……是她讓她圈養的死士去殺拓跋衍的……我我是無辜的……”
死亡的恐懼可以讓人六親不認。為了撇清關係保命,拓跋器連他的母妃都可以出賣。
“是麽?”那黑影低低地、輕輕地笑了:“可是要殺你的人也不是拓跋衍,是我。”
“你你……你是誰?……”空氣越來越稀薄,拓跋器已然是不能再呼吸,可是聽到她的話,他眼中漸漸黯然如死灰,卻是不甘的問道。
“沐縭孀。”那黑影清冷而緩慢的道出自己的名字,手中猛地一緊,隻聽‘哢’的一聲,拓跋器嘴角有鮮血溢出,軟軟垂下了頭。
至死,他的眼睛都睜得老大,眼中的驚愕不及反應便成了冰冷的死氣……
沐縭孀緩緩收回手,拔下釘住他雙手的兩根鋼針,沒了支撐,拓跋器的屍體轟然倒地。她慢條斯理的將染了殷紅血跡的鋼針在他身上擦拭幹淨,這才起身,看都不看他一眼便冷冷轉身。
一轉身才發現,南宮瑾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不遠處。她黛眉微微一挑,隻淡淡說道:“你動作還挺快。”
南宮瑾緩緩走近她,掃過她身後倒在地上,死相難看的拓跋器,狹長的鳳眸中掠過一絲旁人看不懂的光緒。方才她殺拓跋器時乍現的狠戾冷酷,他看得清清楚楚,即便心中已有預感,她的過去絕不簡單,可他卻還是被她冷厲的殺人手法為之一驚。
絲毫不拖泥帶水,眼中沒有半分感情,仿若她殺的不是人,隻是一個牲畜。而且她的殺人手法快準狠,儼然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無情殺手!絲毫不給敵人反擊的機會!
他緩緩收回眼,看了沐縭孀一眼,眼中的異樣轉瞬即逝,俊白的麵容上又恢複了輕鬆慵懶的神態。薄唇一勾,說道:“拓跋器一死,殿下表哥便再無掣肘,王妃這下心可安了?”
“心安?瑾公子覺得我心安了嗎?”沐縭孀冷冷一笑,笑得自嘲諷刺。
殺人並不難,可是殺了人之後,每每想起那一幕幕血色,即便是如何冷酷的殺人,心也難安。拓跋器該死,可是她自己又何嚐不該死?十年來殺戮不斷,有多少無辜的人曾喪命在她手中?若真是有因果報應,那她即使是死千百次隻怕也贖不清她身上的殺孽!
“王妃若是真的在乎自己心安與否,便不會冒著性命之憂千裏迢迢的來刺殺拓跋器。”南宮瑾臉色的笑意不變,隻是眼中的神色深沉了幾分:“王妃隻在乎殿下表哥是否心安。瑾說得對嗎?”
自古以來,帝位相爭,都避免不了血染金鑾。親手足相殘相殺,踩著至親的屍骨登上帝位的人數不勝數。拓跋衍和拓跋器終是會走上為了皇位而相殘相殺的奪位之路!
兩王奪嫡,無論是哪一方成為最後的霸主,都避免不了要被史官載入史冊,手足相殘,至親相殺的一頁!
為了讓拓跋衍免遭天下人所唾棄與譴責,她甘願替他殺兄奪位!
“既是猜到了,又何必多問?”沐縭孀美眸漸冷,她討厭被人戳破心思的感覺!
南宮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薄唇邊漸漸溢出一絲玩味,忽的說道:“王妃如今可欠了瑾一個好大的人情呢。要知道,又是偷軍旗,又是扮士兵的,這個人情,王妃可不能不還。”
果然還是被他那張討厭的嘴說中了,沐縭孀冷冷掃過他,說起這個,她還是不得不佩服南宮瑾的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隻是沒想到這樣好的輕功,他卻是用來逃跑的。
“說吧,要我如何還這個人情?”半晌,她才開了口。
南宮瑾輕輕一笑,笑得甚為無害:“不難,隻要王妃告訴瑾你的過去,這個人情便是還了。”
聞言,沐縭孀身子一怔,不由抬眸看著他。才剛剛和顏悅色,這個南宮瑾便開始得寸進尺了!她看著他臉上的笑,輕輕扯下臉上的麵紗,衝著他忽的一笑:“不可能。”
“難道王妃的過去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竟然這般難以啟齒?”南宮瑾並不打算放棄,繼續說道。
此時他的麵容斂了往昔的放浪不羈,斜睨的鳳眸中是沐縭孀從未見過的,想要迫切得到答案的認真。對這樣的南宮瑾,她心中頓時湧過不適。
“我早就對你說過,好奇心害死貓。我的過去與你無幹,你無權知曉!今日欠你的人情我會還你,但往後你若是再拿這個來說事,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沐縭孀素白絕美的臉驟然變得陰沉,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可是南宮瑾忽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瑾不過是玩笑之語,王妃又何必生氣?”他頓了一頓,又說道:“更何況,這裏離京都可是相隔千裏,即便王妃快馬加鞭的趕回去,最少也要七日。但若是瑾用輕功帶著王妃回去,三五日便能回京。”
“不敢再勞煩瑾公子,瑾公子的人情可是不好還!”沐縭孀冷冷掙開他的手,唇邊溢出嘲諷的冷笑。
“既然如此,那瑾也不勉強。隻是……”南宮瑾的臉上依舊是‘無賴’的笑,隻是說到一半時,他忽的一頓,看了她一眼,悠哉悠哉的踱步朝前,漫不經心地開口:“瑾在來得時候,那凝萃丫頭好像被人看出了什麽呢……不過王妃不擔心,那瑾就更沒有必要擔心了。”
聞言,沐縭孀重重一震,猛地看向他,難道凝萃真的被人看出了破綻?算算時間,她已經離開王府十多日,本以為在來得路上她就可以找到機會將拓跋器誅殺,可誰知他們一路急行軍,根本不做停留,領著兩萬人硬是用了十幾日才到達西南邊陲。
而她也不得不緊跟著,這一跟便拖延了這樣久的時間!
“王妃當真不願瑾幫忙?”已經走出一大截的南宮瑾忽的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似是再給她最後的機會似的。那樣的陰險的笑臉在沐縭孀看來,真恨不得上前抽他一巴掌!
見她沉著臉不再說話,南宮瑾很是得意的勾了薄唇,折返身回到她身旁,湊在她耳邊很欠扁的說道:“王妃不說話,那瑾就全當你是同意了。不過,這個人情,王妃依舊要還。”
說完,他輕輕摟住沐縭孀柔軟纖細的腰身,不等她反應便帶著她騰然越起。漫無邊際的黑因著天邊泛起的一層淺薄的晨曦而變得清冷明晰起來,隻見還未褪盡夜色的空中,兩抹一黑一白的身影順著蜿蜒崎嶇的密林飛速掠過,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
那夜拓跋器策馬逃命便下落不明,而在密林中的那一千潰散之兵在原地埋伏,就等著最後的決一死戰!為他們的主帥爭取更多的逃亡時間,可等了幾個時辰,卻並沒有看見南蠻追兵,這才有人發覺不對。
待他們真正反應過來,四處找尋,尋到的卻是拓跋器早已死絕冰冷的屍體。
二皇子拓跋器身死的消息傳進京中,已是七日之後。當今皇上本就龍體違和,已經纏綿病榻數月之久,聽到這個消息,皇帝驚得直直昏死了過去!即便皇帝對拓跋器已經失望之至,可到底是他看著長大的兒子,聽到自己兒子身死的消息,他自然也是悲痛萬分。
而楊貴妃亦是當場昏了過去,帝妃二人接連如此,倒把一眾禦醫嚇得不輕!皇宮上下頓時亂成一團!經過一番救治,皇帝雖蘇醒了過來,可到底已年邁,加之他多年來病體虛弱,如今又受了刺激,身體已然是有了油盡燈枯之象!
群臣擔憂,不少重臣都紛紛上奏,請求皇上下旨,招大皇子拓跋衍速速回京,穩住眼下這動蕩不安的局勢!
如今朝中皇帝病重,可國事不可荒廢。二皇子被南蠻所殺,此乃叛變,已經不是簡單的叛亂,南蠻這個禍害不除,勢必會危及到江山社稷!更重要的是,二皇子不可白死!定要為其報仇!
聽完眾臣的奏疏,皇帝暗黑無彩,布滿褶皺的臉上已有了死氣,那雙凹陷黯然的老眼微微有一絲光亮。幸而老天對他不薄,他終是還有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