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複仇
藍斯有些吃驚地望著眼前這個風燭殘年，並且雙腳無法行走的老人，她說的字正是藍斯心裏所想的。但是這個字他沒有辦法說出口，他不能看著遺族人自相殘殺。雖然那些人已經是準亡靈，但他們上一秒還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怎麽下得了手呢？就連藍斯都沒有勇氣說出這個字，老族長真是太果敢，太堅強了！
難怪遺族能傳承到今天，從老族長身上就已經可以看出遺族的堅韌和頑強了。在這種時刻，不被噩耗所打到就已經夠堅強了，老族長還能立刻鎮定下來，尋找最理智、最殘酷的解決辦法，她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老族長，你說什麽？”有人愣住了，“那可是我們的族人啊，我們怎麽可以自相殘殺呢？老族長，千萬不要動手啊，我的弟弟還在那裏麵呢！”
“是啊，老族長，求求你了，不要殺我侄子！”
更有人抱著老族長的雙腿，苦苦哀求：“老族長，你讓我們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要讓我殺自己的族人，請你收回命令吧！”
遺族人不懂老族長的苦心，紛紛跪下求情。他們可以殺亡靈，殺敵人，不管對方有多強大，他們也絕不怕死！但是他們的武器不能對著自己的族人，更不能殺死他們。老族長的這個命令太絕情了，他們沒有辦法接受。遺族本來就是一個命運多舛的部落，一起同甘共苦，一起經曆生生死死，族人間的團結和協助，是他們最大的依靠！現在老族長下了必殺令，他們怎麽都想不通！
老族長的眼裏立刻就流出了淚水，要做出這個決定，她的心裏又何嚐不痛呢？但是她沒有辦法，為了遺族能延續下去，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損失，她隻能這麽做。
藍斯知道該自己出馬了，這個難題不應該留給老族長一個人。他走到遺族人中間，大聲說：“都給我住口！我現在還是遺族的代理族長，這件事我說了算！老族長的命令沒有錯，她不是在害遺族，而是在救遺族，你們這麽為難她，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們是你的族人，難道就不是老族長的族人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又怎麽會下這樣的決定呢？現在是遺族最危難的時候，這麽多族人都遭了暗算，他們已經死了，不再是你們的族人，如果你們再感情用事，就是在幫亡靈，你們懂嗎？”
藍斯一番怒喝，讓眾多遺族人張口無言。他們當然知道藍斯說的是事實，但是剛剛還一起戰鬥的族人一下子變成了亡靈，他們怎麽都下不了手。老族長暗自抹淚，其他人也捶胸頓足，悲傷的情緒一下子蔓延開來。
遺族人頹廢了，亡靈可沒有閑著。他們趁著人類防禦鬆懈的時候，大舉進攻，惡靈台下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亡靈。遺族一出事，特殊天賦者們也頂不住了，沒有了強有力的後盾，他們腹背受敵。滄溟背上中了一刀，氣得哇哇大叫。遺族要是再不出手幫忙，他們就要全部變成亡靈的點心了。
這還不止，那些被鬼火控製的遺族人也加入了戰鬥，但是他們不再殺亡靈，而是將目標放在了人類的身上。鬼火滿意地哈哈大笑，這正是她想看到的畫麵，她要讓所有曾經對不起她的人，通通死去！
“都給我振作起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你們看到了沒有，你們的族人已經加入了亡靈的隊伍，正在殺害我們的同胞。難道你們要等他們的刀架到了你們的脖子上，你們才肯出手嗎？我們已經犧牲了那麽多朋友，千萬不要讓更多的人死去了！”藍斯苦口婆心，看著一個個朋友受傷，藍斯心急如焚。要不是他剛剛發動了一次攻擊，能量已經衰竭，他真恨不得自己上去打。
遺族人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每一個人的拳頭都握了起來：“老族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是誰害死了我們的族人？”
鬼火飛到了遺族人的上空，再次爆發出刺耳的笑聲：“遺族人都要死，而且我要看著你們自己動手！真是太有趣了，啊哈哈哈，你們不是自以為很正義嗎？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死在自己族人的手裏，啊？今天你們全都跑不掉，我要讓你們全部變成亡靈，變成我的奴隸！”
鬼火已經近乎瘋狂，她心裏積壓了那麽多年的憤怒和委屈，一下子發泄出來，真是太痛快了！但是她的笑容裏還帶著淚，這麽多年的痛苦，不是一次複仇可以抹煞的。
老族長痛定思痛，抬頭看著半空中的鬼火，悲痛地說：“鬼火，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當初如果不是我留下你，你早就已經死了。雖然遺族容不下你，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這個孫女，為什麽你會做出這種事情呢？不管遺族做了什麽，你始終都是遺族人，你居然……居然……”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我饒你不死已經是最大的讓步，要是你再囉嗦，就跟他們一起去死！你口口聲聲為了遺族，難道為了遺族就要拋棄我嗎？當時的我才三歲，我有什麽錯？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活下去，因為我還要找你們報仇，我還要毀掉遺族！”鬼火怒目而視，她隱忍了這麽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老族長無奈地低下頭，她已經盡力了，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鬼火會變成這樣。遺族是對不起鬼火，但是不需要用全族的生命去償還吧。
“如果你一定要報仇，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一把老骨頭活著也沒有用。你不要再傷害族裏的人了，他們很多都不清楚你的事情，他們是無辜的。而且我們始終都是人類，怎麽可以和亡靈同流合汙呢？你說，到底我怎麽做，你才能放過遺族？”老族長忍氣吞聲，保住遺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鬼火美目流轉，透露著妖異：“你錯了，我根本就不想讓你做什麽，因為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放了他們。亡靈又怎麽樣，至少亡靈不會背叛我，不會拋棄我，我是他們的聖女，很快我就是全大陸的主宰！”
老族長知道鬼火已經沒有救了，她拚勁力氣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大聲下令：“全體遺族人聽著，那些被亡靈控製的族人已經死了，從現在起，他們不再是我們的族人，而是敵人！我命令，立刻展開攻擊，消滅敵人！殺！”
“殺！”族人們含淚響應，他們和老族長的心情是一樣的，都不忍心殺自己的族人。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他們再不反抗，遺族就完了！
所有遺族人都豁出去了，大不了拚一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遺族人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立刻衝進戰場中，和亡靈廝殺在一起。即使麵對昔日的族人，他們也要硬起心腸，大開殺戒。
但事實總是更加殘酷，看著眼前活生生的麵龐，遺族人還是下不了手，而他們稍一猶豫，就死在了對方手中。老族長不忍心看戰場，閉著眼睛直搖頭。他們遺族到底是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受到這樣的懲罰呢？
“天哪……”
藍斯也緊皺眉頭，亡靈太狡猾了，一個勁地讓遺族亡靈走在前麵，逼著遺族自相殘殺。那每一刀下去，都帶著遺族人的血肉，慘不忍睹。不管是哪一方，都是遺族最寶貴的一份子，但現在他們卻不得不兵戎相見。
鬼火在半空中得意地觀察著，隻要能看到遺族痛苦，她的目的就達到了。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心也會痛，為什麽她還會難過呢？她終於複仇了，這應該是最讓她開心的事情，為什麽她開心不起來呢？
勝利的天平開始向亡靈傾斜，遺族陷入危機，特殊天賦者的日子也不好過。對抗亡靈的所有壓力都落在了他們身上，傷亡很慘重。好幾個特殊天賦者都已經倒下了，就連漫雪都累得夠嗆。但這遠遠還沒有結束，每一秒都可能有悲劇發生。
藍斯終於忍不住了，也飛到半空中。成為仲裁者之後，這些基本的手段已經難不倒他。他怒氣衝衝地責問鬼火：“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難道遺族毀滅了你真的能夠解脫嗎？不管你有多不滿，你始終都是遺族人，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身上流的也是遺族血！”
“閉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認得你了，你就是沙漠中的那個人，你根本就不是遺族人，沒有資格參與遺族的事情，我和遺族的恩怨，你根本就不會明白！”鬼火憤世嫉俗，根本就聽不進藍斯的話。她惱羞成怒地攻向藍斯，大概是被戳中痛處了吧。
藍斯也惱了，厲聲說道：“我雖然不是遺族人，但我現在是遺族的代理族長，你說我有沒有資格過問呢？今天我就代表遺族，好好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